不过这些分管范围,都是乡老私自划分,按理来,乡老对整个乡的诉讼争端,都是有责任的。
现在江云不放心钟延泽,就对王秀莲道:“王姑娘,你回去之后,再叫上两人,分别去把其他两位乡老都请来。”
王秀莲听了,没有立即就去,犹豫的道:“东家,这样好像不合规矩”
江云道:“没什么不合规矩,这沙河村的事,三位乡老都有责任,出了这么件大事,那两位乡老怎能不闻不问,你尽管叫人去请来就是。”
王秀莲听了,也没有再反驳了,又踌躇低声道:“是,不过要是去请另外两位乡老的话,只怕还需要打一番才是。”
江云一怔,随即不以为然道:“什么打,没有必要,这本就是他们应该的责任,你尽管叫人去请,不需要打什么。”
王秀莲心中叹道,东家还是年少识短,不通人情世故啊,若是没有辛苦费,那另外两位乡老又如何肯心甘情愿大老远的跑来,即使来了,又如何肯尽心办事。
不过她没有再多分辨,无奈答应一声,就转身去了。
江云心道,若不是顾忌这三位乡老的颜面,他还真准备绕过乡里,直接到县衙报案的。
不过他也知道,到县衙报案,不是这么容易简单的,他现在什么功名身份都没有,绕过乡里直接去县衙报案,只怕没等他话,就要先挨上一顿板子再,这样吃亏的事,他当然不会去做。
王秀莲走后不久,狗蛋也飞奔回来了,带回了他所要求的长麻绳,还有几根短木棍。
江云把这些短木棍一一系在了长麻绳上,然后在重的事发现场周围,插上短木棍,把这事发现场给圈了起来,这样免得有人误闯而入,破坏了现场。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到,钟延泽正站在一处,若有所思,看到他在现场圈了一圈的麻绳,也没什么。
江云走了过去,行了一礼,问道:“钟乡老,可有什么线索发现么。”
钟延泽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刚才初步查看了一下现场,一共发现了十个人不同的新鲜脚印。”
江云听得心中一动,不知对方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明对方的眼力果然了得,刚才他勘察了一个遍,只发现了九个可疑的不同脚印。
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依这么,昨晚事发到场的人,除去谷伯,幽兰,王秀莲,孙叔,牛叔,狗蛋,石头这七人,起码还有三人,昨晚行凶之人,就在这三人之中。
钟延泽又对他道:“江哥,你去把昨晚事发现场的人都叫来,我要仔细询问一番。”
江云当即就把孙永昌,牛贵,狗蛋,石头都叫了来,让他们回答钟延泽的询问。
“你们听好了,仔细回答我的提问,有什么答什么,不得有丝毫隐瞒,也不得有丝毫谎话欺骗,听明白了么!”钟延泽一脸肃然的朝着四人道,此刻他身上散发出了作为秀才的威严。
孙永昌四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脸色有些发白,江云瞥眼看去,可以明显看到,那石头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这个石头,年纪跟江云,狗蛋差不多,也是江云儿时的玩伴,平时看起来憨头憨脑,没心没肺的,在江云印象中,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没想到,此刻却这般胆。
接下来,钟延泽就询问起他们昨晚的事发经过,问的很仔细,一边问,一边察言观色,语气严厉,就像是在审案一般。孙永昌,牛贵都是老实巴交的村夫,平时就不大话,少有经过这般阵仗,此刻在钟延泽的秀才威压下,回答话来更是磕磕碰碰,不成言语,至于石头,更是低着头一个屁也不敢放。
胆大的倒是狗蛋,显得无所畏惧,钟延泽大部分的询问,大多都是他回答的。
第四十四章 嫌疑脚印()
在找几人询问,大致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之后,钟延泽脸色一直很严肃,他把江云拉到一旁,对他说道:“江小哥,如今看来,这个官司不好办。现场留下的线索比较少,事发的时候又在晚上,缺少人证物证,要捉拿这个凶手,很有难度啊。”
江云沉声道:“钟伯,这件事如此恶劣,不论如何,都要尽力捉拿凶手,否则民愤难平,人心不服。”因为对方跟那钟进是本家,所以他对对方总是存了几分成见。
钟延泽道:“这个是当然的,凶手当然要捉,总要有个交代。只是现在看线索有些少,若是谷伯能够醒来,提供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就好。”
江云想起对方先前说的,在现场发现十道不同的新鲜脚印,觉得对方应该对这个案子,还是有初步判断的,便一拱手问道:“想请教钟伯,刚才看过现场,可有些什么眉目?”
钟延泽拉着他,来到那处凌乱不堪,有着血迹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当时的事发现场,因为是泥地,土质松软,所以留下的脚印还算清晰,虽然看起来交错零乱,不易辨认,但那是在寻常人眼中,在钟延泽这样经验丰富的乡老眼底下,足以明察秋毫。
“我刚才已经观察了孙永昌等四人的脚印,再加上昨晚事发到场的王姑娘和幽兰都是女子,脚印很容易辨认,排除这六个人后,现场就剩下四个人的新鲜脚印了,再排除谷伯的脚印,另外三个脚印,若无意外,凶手应该就在其中。”
钟延泽一边跟江云说着,一边把他所认为的疑似凶手留下的脚印,一一指给对方看。
江云见了,连连点头,术业有专攻,对方经验丰富,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不得不服。这时又想起,刚才对方见过了孙叔,狗蛋等人的脚印,王秀莲,幽兰的女子脚印也好辨认,但谷伯的脚印,他应该不知道的,当下就问道:“钟伯怎知这三个脚印中,没有谷伯的脚印。”
听他问起,钟延泽微微一笑,道:“刚才我在你家时,已经找了谷伯的一只鞋,看了一下脚印。”
江云听了,由不得不心生佩服,对方看起来早有准备,确实是在认真查案,没有敷衍之心,刚才自己的那点担心倒是多余了。
这时钟延泽又从袖口掏出三张白纸,亮给江云看。他给江云看得这几张白纸,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通过特殊工序处理过的,上面涂了一层具有黏性的细粉,专门用来拓印痕迹。
他给江云看的这三张白纸上面赫然印着三道清晰的脚印,正是他刚才拓下来的三个疑似凶手的脚印。
江云看过之后,点点头道:“这么说来,钟伯认为,昨晚行凶的人,有三个了。”
钟延泽摇摇头,道:“这个尚未确定,凶手应该就是在这三人之中,大有可能是三人,但也不排除可能是两人,或者是一人,其它的脚印,有可能是路人无意经过留下的。”
江云沉吟道:“事情发生在晚上,现在又是大清早,有路人偶然经过的可能比较小。”
钟延泽道:“你说的不错,可能是比较小,但我们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你说是么。”
江云点点头,道:“是的,钟伯说的是。”
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么依钟伯看来,凶手行凶的动机是什么?”
钟延泽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道:“深夜田间行凶,劫财的可能几乎没有,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结怨了,有可能谷伯平时跟某些人有了过节,结下了仇隙,因此蓄意深夜来加害。”
江云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那凶手跟我江家有怨仇,而加诸于谷伯身上。”
钟延泽扫了他一眼,道:“江小哥此话也大有道理。不知江小哥心中可有什么认为可疑的嫌凶对象?”
江云转过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不远处人群中朱友贵和钟进两人身上扫了几眼,他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现在无凭无据,不好直接说出来,何况他对这钟延泽也不是很信任。
钟延泽察言观色,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到了远处的朱友贵和钟进两人,再考虑到刚才对方对待朱友贵,钟进两人的态度,心里顿时恍然,原来对方怀疑的人,莫非就是朱友贵和钟进?
江家和朱家,钟家都是沙河村的大户,利益相争,彼此之间有些怨隙摩擦,并不足奇怪。
钟延泽的眉头不觉微微皱了起来,目光中有了几丝变化。
他轻咳一声,问道:“江小哥,听说前一阵,你家闹了一场租子的纠纷?”
江云道:“是的,前一阵子一些佃户因为天时不好,吵着要把租子减作两成,我答应了。”
江家的这件事,影响也不小,在其它的村子多有传闻,钟延泽也听说了。传闻中对于这件事,大家都议论不一,有认为江家仁义良善的,更多的人却是认为此举愚蠢迂腐,加上以前江云在乡间就有迂腐呆气的传闻,多数人认为就是这位江家小哥胆小怯懦怕事,一看到佃户闹事就怂了,欺善怕恶,没有当家人的手段,还有人就此断言,江家在这位江家小哥的手上,很快就会败落,家中的上百亩良田也要被人瓜分了等等。
钟延泽此刻便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提点对方道:“江小哥,去年本县确实天时不好,干旱严重,大部分田地都歉收,减免租子可说是仁义善举。不过今年刚刚开春,已下了几场小雨,雨水还算充足,起码现在来看,并没有去年干旱的征兆,这时便要减免租子,实是无理要求,对于无理要求,就该坚决果断拒绝,免得其得寸进尺,气焰更是嚣张,以后就更难以服众了。”
江云听了,没有作声,或许对方说的是一番好意,但对他是对牛弹琴。上百亩良田,一成的租子有多少,作价起来,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当然,几两银子对一些小户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足够一年用度所需。
但是现在,江云只凭一首小诗,就能挣到五六十两银子,加上他对于现在正在抄写的西厢记信心十足,所以对这点小钱就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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