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看到他粉嘟嘟的脸上皱着一双好看的浓眉,神情好似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有些紧张,有些坚定,还有一些急不可耐,觉得有趣极了,像极了自己上一世的小弟弟,脸上不禁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石亨看到桌子旁坐着的这一双小儿女,互相笑着凝视对方,他们眼神里传递着的信任与关心,仿佛冲淡了这一室紧张肃杀的气氛,不由地心里一紧。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拉住以青的手,刚想说话,才发现原来她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心里不禁为她的故作镇定心疼:“青儿,可以走了么?哥牵着你,不会再叫你出事儿的。”
“二小姐,我们一道按原路回去,人多,互相有照应,不怕的。”黄实本安抚过黄幼翠后对以青说道。
众人忙收拾了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离开。
以青为难地看着自己为姐姐带的花灯,对石亨央求说:“哥,灯这么大,咱们又着急赶回去,按理说是不应该拿的了,可是……”
“这是我们送给蓝儿的,当然要带给她,”石亨看着她皱着眉,不想再破坏掉她这小小的希冀,便允诺说:“这灯不碍事的,石后会小心照料,你的莲花灯也让他带回去。”
“石后……”以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顿了顿继续道:“石后大哥还要随你照顾众人,青儿不好再给他添麻烦了,我自己拿着就好,好在我的莲花灯小巧。哎呀,我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呢?”
“青儿凡事都先为他人着想,”石后好看的长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着,轻声说道:“如此心肠,自然更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嗯,我知道,就是好人有好报,傻人有傻福呗!”以青调皮地笑着。
“你若是傻人,这世上恐怕也没有聪明人了。”石亨细心地为她披好斗篷,把手炉递给喜儿,大手牵起她,环顾了众人后,率先往楼下走去。
青儿裹在石亨与黄实本之间走着,转头看于冕就在身后,心想幸亏于冕无事,否则可怎么向于夫人交代啊?话说他的父亲于谦将来可是重要的人物呢。
众人行进的速度较来时快了不少,以青年幼腿短,体力不支,很快就觉得心跳加快,气喘吁吁了。
“青儿,上来,哥背你。”原来石亨已经察觉到以青有些跟不上脚步了,便稍一停顿,矮下身子道。
“哥,不用……”以青话音未落,就被石亨一个巧劲儿带到了后背上。
石亨的背暖暖的,宽厚而结实,以青只觉得有些硬,不是很舒服呢。
她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不想与他这样亲密,却又不能拖累大家行进的速度,头一次觉得重生后的时间过得太慢,自己要是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多好,耳边传来了黄实本与石亨的交谈。
“对方来的都是好手,看来来头不小。”黄实本手扶着下巴,在石亨身边说道。
“嗯,与我对峙的三人分使刀剑,不像同门所出,完全是不同的武功路数,看起来很像是从各处招募来的江湖人士。”石亨回忆着说道。
“这样,我一会儿就派人打听消息,看最近是否有这样的人出现在京城。”
“也好。明日,我去精机营打探打探。只是,不知他们为何而来?”
“现在只能看出这伙人是为了掳人而来,先抓了翠儿,再抓以青和于冕,恐怕不仅是绑匪那么简单。”黄实本沉思着说道。
“不为钱财,还能为了什么呢?我一向谨慎,并不曾树敌啊。”石亨兀自沉思,并没有看见黄实本欲言又止的神情。
“嗯,我记得抓黄姐姐的黑衣人是最先出现的,他本是冲着我来的,但是黄姐姐却站在离他近的地方,所以他改变了目标,先抓了她,然后就逃走了。随后出现的黑衣人刚想来抓我时,哥就出现了。”以青听着他二人的猜测,想多提供些线索,就把自己的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你与黄家表妹同样的装扮,恐怕他们也是没有想到,才有所迟疑吧。”石亨安抚她说。
好像不是这样的。嗯?
以青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难道黑衣人真正想抓的是自己么?
那这样就对了,因为自己和黄幼翠远看着是一样的衣衫,只是自己稍稍矮了些。若不熟悉二人的身形很容易就会弄混的。
黑衣人无法辨认,便只能掳走一个算一个了。
只是,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难道和除夕时老夫人讲的自己的身份有关?
我到底是谁啊?
还有,除夕之夜的黑衣人又是谁呢?
“哥,你知道那个救我们的黑衣人是谁么?”
“此人行踪神秘,武功不弱,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说话又透着蹊跷,是敌是友尚不清楚。”石亨想起那人的眼神,疑惑道。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早些回府禀报老夫人为是。”黄实本见以青沉默不语,宽慰她说。
“母亲年事已高,身体要紧,我想着这件事儿还是缓缓的告诉她吧。”
“这个自然。只是实本还夸下海口,保你们平安,如今可是自打嘴巴了。”
以青看黄实本故意垮着脸,摊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便笑着说:“黄大哥可听过那句话?”
“是什么?”黄实本饶有兴趣地问道。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
“爬起来?”石亨笑着回答。
“不,是在那里趴着,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跌倒。”以青歪着头,将下巴搁在石亨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二十九章 失踪()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灯市口,只见到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站在石府的轿子旁。
那穿着打扮正是巧梅的样子。
以青心底一松,只听她跟石亨说:“奴婢一时贪玩看灯,与大伙走散了。正赶到冠云楼时,听见有人喊着火啦,又被人群挤了出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与少爷会和了。刚刚失火,没有吓着小姐们吧?”
以青摇摇头,见她手中提着一只和给姐姐一样的梅花灯,不禁纳罕。
居然也是毫无破损的。
自己的灯有石后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守着才能平整,巧梅的灯又是怎么保存的呢?
以青来不及细想,便被石亨送入轿中,看着于冕一步三回头的由石府的人护送走远,安心了不少。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赶回石府,再也没有来时的轻松惬意。
石老夫人仔细地听石亨讲诉完今夜所发生之事后,沉默不语。
半晌,她皱着眉头吩咐石亨加紧巡夜的人员,对以青、黄幼翠说道:“两个丫头今夜受惊了,赶快休息去吧。弟弟跟我进来。”转身与黄英尹进了里间书房。
“青儿早些休息吧。”石亨见以青并不回东侧的卧室,便问她说:“可还害怕么?要不请王大夫来瞧瞧吧。”
以青摇摇头说:“这么晚了,不碍事儿的,再说王大夫也要休息看灯的啊。青儿只是想先拿着给姐姐买的灯,明早好送给姐姐,让她开心些。”
“好,我这就叫石后送过来。”石亨点头说道:“蓝儿的身体可好些了么?我不能去探望她,请她多体谅些。”
“姐姐只是身体弱,但我相信她总会好起来的。”以青的脸上带着笃定,说道:“今晚发生的事儿就不跟她说了,免得她担心。”
“嗯,这样的事情留给我来办就好,如果连你们的安全都护不住,我也枉为人兄了。”石亨摸了摸以青的头发,承诺铿锵有力。
以青抬头看着石亨在灯光里的身影愈发高大,犹如神祗,烦乱了一晚上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小妹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石亨笑起来,那样温暖和煦的笑容好像融化了今夜的寒冷。
第二天,看着姐姐爱不释手的摸着石亨送的梅花灯,那笑容里满是满足恬静,以青只想让姐姐永远生活在此时此刻,做一个简单自足的幸福小女人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尽管如此,细心的以蓝还是发现了石府与往日的不同。
“青儿,为什么觉得最近府里多了很多人呢?夜间守夜的人似乎也多了起来,只是李妈妈并不去帮忙,只一味的守在听雪楼。”
“嗯,应该是因为除夕那夜出了窃贼的关系吧?而且,姐姐你的好日子要到了,这是石府一等一的大事,我听说老夫人也从江南请了好多人来筹备喜事呢。”
“这样啊。”以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霞飞上了脸颊,比那灯上描绘的红梅还要漂亮。
以青看着姐姐没有血色的脸上染着红晕,不禁暗暗可惜起来。
本来正月十七是罢灯日,这天晚上,京城的妇女会结伴夜游,名为“走百病”,祈祷在新的一年里无灾无咎,还要到城门处,在黑暗中摸索城门钉,如果能摸到,就是吉兆。
虽然以青在心里不以为然,但是为了姐姐的身体本想罢灯日那天去替姐姐祈福的,可是由于花灯那晚出了变故,听石亨说好像是京城里混进来了蒙古人的奸细,如今老夫人已经严格限制各人出府了,门禁森严,想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吧。
正月十七那晚,以青陪老夫人用饭,发现席上并没有黄幼翠。
“黄姐姐怎么不吃晚饭呢?”以青问老夫人道。
“小女自那日受了惊吓后,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房中闷着,不想见人。”黄英尹一脸耷拉着眉毛,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孩子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害怕也是常有的。”老夫人宽慰他说。
“二小姐与翠儿同岁,却明显稳重多了。”
“黄伯伯,过誉了。”以青一愣,心想,不是我稳重,只是你家女儿太娇气了,笑道:“黄姐姐只是一时害怕罢了,青儿从小什么祸都闯过,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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