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多生性残忍冷酷,去了宗门,不要轻信他人。”
身为父亲,再怎么冷漠无情,当游子离家,还是会忍不住叮咛嘱咐。
“孩儿谨记。”
江小白跪地一拜。压下眼眶泛起的酸涩,匆匆离开了家门。
他害怕自己再迟疑,就不愿离开了。
“小灰。”
走出自家前院,江小白亲昵唤了一声,将围着他脚跟乱转的灰毛小狗抱到了怀中,微笑着呢喃道:“仙师昨日说了,小灰也可以跟着去修仙。”
“我们……一起飞天遁地。”
江小白也不管怀中的小灰能否听懂,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轻快地向着村口走去。
“资质下品的废物,就差你一个人了。”
刚到村口,江小白向那位长衣翩然的冷面仙师鞠了一躬,便听到一旁少年群里,一个胖胖的男孩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肥胖少年是村长的孙子,平时性格霸道,最喜欢欺负江小白这种性情孤僻的孩子。
江小白忍让惯了,一如既往没有搭话,而是乖巧地站在了长衣仙师的身后。
“走罢,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灰袍宗的弟子了。”
长衣翩然的冷面青年一甩袖袍,一道青光落在地面,随着他的低声念叨,那青光骤然扩散,定睛一看,竟是一柄数尺余宽的青色长剑。
“按顺序走上去。”
他淡声吩咐道。
八九个少年安静地依次上了剑,宽大的剑刃,足以容纳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绰绰有余。
江小白和其他少年一样很好奇,踏上去后,心生对修仙的期待和向往更多一分。
“闭上眼睛。”
长衣青年最后上了剑,冷言一句,便操控长剑向天际而去。
江小白和其他少年们一同经历了人生的初次御剑飞行,很是惊心动魄。
许久之后,耳边的风声渐止。
一群懵懂的少年,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仙道门派的宏伟,就被其他接引的仙师们按照资质分开了。
江小白资质下品,就是长衣青年口中曾说的门派垫底废物。
但废物也有利用价值,所以江小白才有幸踏入修仙一途。
与红尘隔绝的地方,时间总是飞快。
眨眼间,距离江小白加入灰袍宗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三个月不长不短,却足够他对于修仙一途和宗门规矩略通一二。
藏经阁,灰袍宗基本所有的修仙法诀,都在此间。
每一个新晋的弟子,都有机会来藏经阁选择合适的法诀用以修炼。
此时,江小白正一脸忐忑地站在藏经阁门口,任由盘膝而坐的白发老者打量。
老人是驻守藏经阁的阁老,外门弟子多传闻,此人看似孱弱,但实则隐藏了修为,内门弟子都不敢跟他造次。
这是江小白紧张的原因之一,却是其次。
主要是阁老会根据资质,给予新晋弟子合适的道法进行选择。
这是关乎未来修仙的大事,容不得马虎。
“以你的资质……”
阁老顿了顿,似是在考虑措辞,半晌才道:“藏经阁一楼可随便选择。”
这句话相当含蓄委婉,但藏经阁内闻声探寻过来的目光,顿时变得讽刺。甚至还有一两道忍不住的嗤笑发出了声音。
代表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着装,阁老欲言又止的措辞,这说明了一切。
阁老的意思简单来讲,就是资质太差,学什么法门都一样。
江小白听出了阁老的意思,也明白那些刺眼目光和逆耳笑声的含义,有些羞恼,却又无济于事,只是垂落身侧的袖内拳头,死死攥住了。
“喂,前面的废物,能不能别挡路?”
这时候,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顿时,藏经阁内的暗笑声大了起来。
江小白涨红了脸,他蓦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相貌普通,但神色却带着一缕倨傲的少年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不知怎的便怒了。
“这位道友,在下没有招你惹你,何故羞辱于我?”
被当众这般羞辱,还让其他观望的人讥笑,饶是江小白性子软弱,也动了真火。
“怎么,废物不服?”
傲慢的少年瞥了眼身后眉宇隐有不耐的贵公子,顿时一股作为追随者义不容辞的责任感涌上心头:“废物不服就跟我站到旁边单打独斗,别挡了我家少爷的道!”
藏经阁的大门有两丈之宽,江小白瘦弱的身子骨。能占多大地儿?
这分明是无事生非!
江小白怒火攻心,全然不顾彼此实力差距,遍布冷色的脸蛋愈发涨红:“打就打,谁输了谁就是废物!”
“一言为定。”
倨傲少年暗嗤江小白实力不济,还是个经不起折辱的蠢货,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径直与江小白走到了一边。
这种能够给少爷增添忠心感的事儿。他乐意之至。
“快看,通窍一变要和通窍二变打!”
“真的啊?”
顿时,藏经阁内响起一阵低沉的交谈声,凑热闹的弟子们纷纷走到了门口围观起来,不时还窃窃私语。
大多是对江小白不自量力的冷嘲热讽。
“通窍一变,谁给的勇气挑战通窍二变?”
“现在的新晋弟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嗤,不自量力!”
一道道或嘲讽或嗤笑。让江小白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冰凉。
他再也无法冷静,大吼大叫一声,跑了起来,抬起削瘦的拳头,就朝着傲慢少年戏虐的面门砸去。
“蚍蜉撼树!”
傲慢少年冷笑连连,身形微动就躲过了江小白破绽百出的攻击。随即抬脚将后者踹了出去。
他下脚很有分寸,只是让江小白倒地不起。
毕竟阁老在那里看着,弄得太狠难免会让对方不喜。
江小白被踹翻在地,蜷缩成一团,不仅颜面尽失,更是痛得叫不出声来。
他张嘴吐出一口血,胸口衣襟下串着的古朴戒指。悄然跌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古朴戒指便巧合地染上了他的一缕血丝,发出难以察觉的微光。
“好了,适可而止罢。”
与此同时,一旁作壁上观的华衣少爷开口了。
“是,少爷。”
傲慢少年露出谄媚和恭敬之色,走到了华衣少爷的身后。垂手而立。
“原来是他们,陆仁嘉和苟褪。”
围观的弟子,有人认出了他们。
“听说陆仁嘉资质上品,是新晋弟子的魁首。”
“他的追随者苟褪,实力与天赋也不一般。”
“啧啧,幸好不长眼的是那新晋弟子,要是我。恐怕也要吃苦头了。”
围观的弟子们,又悉悉索索地交头接耳起来。
“好了,都各自散了。”
阁老适时发话了。
围观的弟子们,顿时噤声,一溜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而华衣少爷陆仁嘉和他的追随者苟褪,也准备进入藏经阁。
“站住!”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轻喝。让二人止住了脚步。
“这丫头,又来拔刀相助了。”
阁老露出一抹带着宠溺的无奈笑容,看向陡然出现的娇俏少女,有些头痛起来。
“黄毛丫头你……”
苟褪回头一瞧,便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扶着面色惨白的江小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愤慨地瞅着他和陆仁嘉,顿时挺身而出,正欲呵斥。
“住口!”
一直缄默的陆仁嘉,看到了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模样,顿时不顾形象地踹了苟褪一脚,恨恨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苟褪,挤出和蔼的笑容,对小姑娘道:“此事有些误会,我替苟褪,向这位道友道个歉。”
“道友,苟褪做事没有分寸,还望海涵。”
这一幕本应令藏经阁众人跌破眼睛,但不是新晋弟子的他们,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倒是看向露出歉意的陆仁嘉,有了幸灾乐祸的意思。
“道友,在下行事鲁莽,还望不要介意。”
苟褪从最终的懵懂回过神,知道这小姑娘肯定背景不凡,赶紧向着江小白拱手作揖。
不管二人眼底的冷色如何流转,至少明面上的态度很诚恳。
小姑娘的俏脸寒霜渐融。她正欲说话,江小白却率先开口了。
“无妨……”
此时的江小白昏昏欲睡,他稀里糊涂摆摆手,继而挣脱出了小姑娘的束缚,勉强抱拳道:“小姑娘,今日之恩,来日江某涌泉相报。如今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趔趄着跑远了。
陡生困乏的江小白,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转过身的刹那,胸膛上那枚古朴戒指,骤然光华大盛。
踉踉跄跄的江小白只身走远。身形单薄的少年,犹如秋风中的枯叶,让人望着心生怜惜。
他朦胧的意识驱使身体向居处而去,然后脚步却漫无目的地乱窜。
不知不觉,江小白游移到了小树林,稀里糊涂做了救美的废物,只可惜跌跌撞撞的他,尽管救下了小姑娘,却也丢了脸。
深夜里的宁静,让虫鸣不敢轻易打破。
江小白醒了,方才脑海的一幕幕,原来就是一场梦。
而这场梦,恰恰也是江小白的经历。
“和曾经的泛川岳一样啊,受人欺侮,被人下眼观……”
江小白稍显稚嫩的脸蛋,苦涩一闪而过。
他的目光,褪尽了曾经的清澈与隐约的怯弱,只余下浓郁的怨毒。
“泛轻舟!你没想到罢,我还活着!”
江小白,如今应该称作泛川岳,脸上露出狰狞。
“小家伙。有兴趣和我一起拯救世界么?”
就在这里,泛川岳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道年轻又沧桑的声音。
泛川岳眼帘一黑,再睁眼便见青年模样的白发男子,出现在视野的黑暗之内,那张如刀削的脸庞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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