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饴跟玄薇蹲在了锅炉旁边,看着冒泡泡的蒲黄。没过多久,便听见外头韦氏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丫头?丫头!”
小饴望着锅里发呆,下意识便应了一声:“唉!”
韦氏似乎听见了小饴的声音,于是声音便越来越近:“你有没有瞧见咱家里的锅……”
小饴一个激灵,顿时瞪圆了眼睛。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似乎是想要往门外跑:“完了完了……”谁想,没等小饴跑出去,韦氏便率先一步跨门进来。小饴被堵了个正着,韦氏皱了皱眉:“这屋里啥味儿!你瞧见咱……”
韦氏话说到一半,便一眼瞧见了锅里正烧着黑漆漆的一堆艾叶。她一顿,而后眉毛一竖,伸手便拧住了小饴的耳朵:“这是不是咱家的锅?你这是糟蹋了啥?咱家就这么一口锅你知不知道!”
小饴耳朵被拧住,疼得哎哎直叫:“哎呀娘!我在帮玄薇姐做药呢!你先放开我……哎呀呀,疼!”
“做啥药?做啥药?这眼瞧着就得做饭了,你占了咱家的锅,咱晚上吃啥!”韦氏瞪着眼睛叉着腰,拧着小饴耳朵的手却并不松开。
小饴踮着脚,脸上纠结成一团:“止血药啊!玄薇姐去东头山上采了药回来,要做止血药!不久一口锅嘛,咱家不是还有口陶锅来着,晚上吃炖猪皮不行嘛!”
韦氏狐疑地看了玄薇一眼,见她说不出话,却急着想要解释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一大半。她语气松了松:“做止血药啊?这是谁受伤了?”
“玄薇姐多做些药出来,以后省着用不成么?还有,就准她巫桂香卖止血药啊?咱们玄薇姐做的肯定比她做的要,心里越想越是通透:“娘,你想想,徐大爷家两分地都荒着的,老是拾破烂也不是个事儿。咱玄薇姐这么大的本事,做点儿小药卖给乡亲们,好歹也是份儿收益。就跟黄婶子他们家一样,牛大哥能赚钱了,黄婶子过得也好了,不是嘛!”
韦氏听了小饴的话,手里渐渐松了下来。小饴重获自由,捂着耳朵立马跳到了玄薇的身后,委委屈屈地看着韦氏。韦氏低头琢磨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儿。你姐是个有本事的,往后能赚钱了,有了门营生,也不用总紧着咱们街坊接济……是好事是好事。”
小饴弱弱瞪了韦氏一眼,哼哼唧唧说道:“娘,耳朵疼……”
韦氏一听,吊眼瞪了小饴一眼:“疼了该
!你好歹的也跟娘说一声!这铁锅咱吃饭不用啊?你要借你姐,不会将那陶锅给抬过来啊?”说罢,她扭头去看玄薇:“陶锅成不?”
玄薇连连点头。
“那就行……我去给你抬过来。丫头!你先将咱锅里的那些药刮下来放好。”韦氏拿食指指了指小饴,然后转身紧着步子便走了。韦氏一走,玄薇与小饴齐齐松了口气。
“艾玛,吓死我了……”小饴拍了拍胸口,顿了顿,又蹦跶起来:“我得先将我家的盐糖罐子啥的给拿回家去,一会儿叫我娘瞧见了,定是还得挨教训。”
说罢,小饴转身抱着那一堆瓶瓶罐罐,独留下那半瓶子醋,偷偷摸摸往家里跑。玄薇将铁锅里已经炭化了的粉末拿铁片刮了下了,放在了已经空了被她洗干净了的糖罐子里。不一会儿,韦氏便搬着一口足有西瓜那么大的一口厚重的陶锅,走了进来。
“你瞧瞧,这口锅能不能用。这还是小饴生下来那年,她那不着调的二舅给送来的。他说是如今罗城都时兴吃个什么……什么砂锅的,就给送来一口。可咱家哪能老吃羊肉粉丝啊,这不就闲着了。”
砂锅……这罗城也有砂锅啊?
玄薇没想这么多,只是朝韦氏福了福以表达谢意。韦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你做正经事,咱邻里之间哪能不帮把手。我就是气小饴她把锅搬过来了也没说一声,害我将才以为家里遭了贼。成,你忙吧,我将我家的锅给提回去了,你要是有啥要帮忙的,去喊小饴就成,她反正是就爱跟着你,我也乐得没人在我跟前烦我。”
说罢,韦氏将他们家的那口铁锅给提了起来。玄薇拦了拦她,指了指一旁的醋瓶子。韦氏一见,眨了眨眼:“这是咱家的醋?你还要用醋啊?”
玄薇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巴巴着眼看着韦氏。
韦氏一乐,觉着玄薇这副模样,倒跟她家小饴有点儿像:“不就是点儿醋,你用你用。”
拎着锅回家的路上,韦氏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那叫玄薇的姑娘,其实也比小饴大不了两岁,却不知遭了多少的难。瞧她那副做派,还有一身的本事,以前肯定是好人家的姑娘。
唉,也不知道是怎么来了这儿,不晓得等她嗓子好了,还回不回去……
韦氏想着想着,心里便更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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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御驾亲征的队伍,已经上路数日了。因着是皇帝出行,所以声势浩大。因着时间紧急,皇宫里倒是好说,原本就时刻准备着关于皇上的一切,所以仓促之间也还算是准备妥当。而各地方官员则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的甚至是刚刚接到消息,便要立刻迎接圣驾。
不过好在皇帝如今正当壮年,身子骨很是不错,所以一个不耐烦,便令顾渊直接率大军走最快的路线。
最快的路线?那自然就是水路。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船,可以装下这么多的人?
于是,在顾渊的建议下,皇帝率领三千精锐以及五百御林军,还有七七八八各种随从,包括太监宫女御医御厨……走水路往西。而顾渊,则率领剩下的部队,走陆路。
第275章 奇怪细作()
皇帝觉着这法子可行,便允了。
皇帝坐的船,自然不会是小船,好在皇帝年轻时曾下过江南,所以当时的船还在。这船须百名纤夫,且行船速度很慢,算下来,皇帝走水路,反而不如顾渊他们走陆路好一些。
不过,皇帝走水路,一来安全,二来方便,对顾渊来说是好事。
送走了走水路的皇帝,别说顾渊,就连郑泰,都松了口气。
这日,天气极好,就是日头有点儿晒。郑泰本想找个帽子遮遮眼睛,却又碍于前头顾渊,不太敢擅自离开队伍去找树叶编草帽,此刻正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拿着缰绳,骑在马上有点儿百无聊赖的意思。
他看着前头背脊笔挺的顾渊,心里有点儿嘀咕——顾渊还真是冰块做的,这么热的天,穿一身黑漆漆的戎装,倒也不怕中暑。
“将军!”此时,后头有人忽然快马上前:“队伍里发现一个没在名册上的,疑是细作。”
顾渊眼睛微微一眯,微微侧过脸:“细作?”
郑泰皱起眉头:“哪儿来的细作,这也太大胆了。还不赶紧砍了?”
“是。”来人应下,调转马头准备离开。顾渊的眉头短暂地一蹙,出言制止:“慢着。给我带上来。”
郑泰有点疑惑,看向顾渊:“这么蠢的人,就算是细作,也问不出个啥来吧?有必要审问么?”
顾渊顿了顿:“小心为上。”
郑泰没说话了。两人停下了马,出了队伍在路边候着,没过片刻,便有三人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正没命挣扎的人走了上来。这人刚被带到顾渊面前,顾渊的脸色便是一黑。
“唔唔唔!唔!”那人嘴巴里被塞进一个巨大的布团,噎得她直翻白眼,她被绑得那叫一个结实,瞧着肩膀都像是要被掰到后背上了。她不停挣扎,到了顾渊面前,还没命低垂着头愣是看着地面。
郑泰歪了歪脑袋,绕着她转了一圈,却始终瞧不清楚她的脸:“这瘦不啦叽的,会是细作?”
“郑大人,您可别小看这人!他武功可是不低,若不是我们兄弟多,将才差点儿让他跑了!”死死抓住那人的一个士兵说道。
顾渊稳了稳气息,而后狠狠呼出口气,丢下一句:“将绳子拴在黑风的鞍上,她由我看着。”
“是!”三人应了一声,便依顾渊的话,将一根绳子绑住那人的胳膊,另一端拴在了顾渊马儿的鞍上。
郑泰看了顾渊一眼,没有说什么。这一日剩下的时间,郑泰就只盯着那被迫跟在顾渊马后的“细作”看。
大部队行军速度不快,黑风又是匹性格孤傲的名驹,此时被拘着性子磨磨蹭蹭往前走,自然是心里不舒坦。它哼哧哼哧地喷着响鼻,马尾巴不耐烦地扫来扫去。“细作”被拴在马儿边上,被那马尾巴扫了无数次脸,简直快要崩溃。
郑泰先是只顾着瞧热闹,毕竟路上枯燥,他难得有个乐子瞧着,自然是不会放过
。可是渐渐的,他又觉着哪里不对。
五十里一歇,大军缓缓停了下来。此处地方偏僻,顾渊看了看天,传令开始扎营。
顾渊所住的帐篷,自然是第一个竖起来的。他骑在马上,斜斜扫了那跟了他一天的“细作”一眼,而后翻身下马,一刀割断绳子,牵着那细作便进了帐篷。
“将军,末将随您一块儿审这细作吧?”郑泰瞧见了,赶紧说道。
“不必。”顾渊丢下一句,进了帐篷。他将“细作”放进帐篷之后,还亲自将帐篷的帘门放了下来。
帐篷里,顿时黑了下去。顾渊将自己的铺盖随意往地上一丢,谁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细作倒是先他一步,往那铺盖上一倒,闷着头一动不动。若不是她鼻子里粗重的喘息声,还当她死了一般。
“哼。”顾渊眯了眯眼,伸脚毫不客气往那“细作”屁股上踹:“别装死。”
“唔唔唔!”被五花大绑的“细作”如同毛毛虫一般弹了一下,而后在铺盖上挪来挪去,将自己的屁股藏了起来,却依旧没啥反应。
“别逼我把你丢出去。”顾渊又道一句。
大毛毛虫顿时蹦了起来,唔唔唔地瞪着顾渊。顾渊瞪了她许久,终于叹一口气,伸手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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