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辛:是这样。
鲍威尔:但是除此之外,你们都检查到了另外一个进展。赖克即将成为一个星系的焦点……已经发生的过去和可能的未来之间最关键的联结点。此刻他正处于强势调整的边缘。时间是关键。
如果赖克在我们有所作为之前调整成功,重新定位自己,我们的现实将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我们的攻击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他将成为整个星系中理性与现实的致命敌人。
(警报)
@金斯:你肯定是夸大其辞吧,鲍威尔。
鲍威尔:是吗?检查我头脑里的图景吧。看看赖克在时间与空间中的位置。他的信念将变成这个世界的信念,他的现实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现实,难道不是这样吗?以他无比的权力、精力和智慧,发展下去会如何?这绝对是一条通向彻底毁灭的道路。
(信服)
宋才:是这样。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批准实施“密集式精神力量集中投放”。你应该记得,在以往的尝试中,集中投放摧毁了渠道,无一例外。你太有价值了,不应该毁灭,鲍威尔。
鲍威尔:请务必允许我冒这个险。赖克是一个罕见的宇宙的破坏者……现在还是孩子,但就要成熟了。而现实中的一切……超感师、普通人、地球、太阳系、宇宙自身……一切都岌岌可危,命系于他。绝不能允许他在错误的现实中觉醒。我在此提出请求。
弗兰辛:你在让我们为你的死亡投票。
鲍威尔:或是我死,或是我们熟知的一切事物死亡。我提出请求。
@金斯:赖克想怎么觉醒就怎么觉醒,随他去吧。既然我们已经警觉了,就有时间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攻击他。
鲍威尔:请求!我提出请求!
(同意请求)
休会
一张钟面
时钟指着九点
分针指着01
秒针指着“毁灭”
一小时以后鲍威尔回到家中。他写下了自己的遗书,付清了账单,签署了文件,安排好了一切。行会里一片沮丧的情绪。当他回到家时,这里也是如此。玛丽·诺亚斯在他进门的刹那间就读出了他做了什么。
“林克——”
“别说了。一定要那样做。”
“但是——”
“我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不是必死无疑。哦……提醒你一声,实验室在我死后立刻进行大脑解剖……如果我死的话。我签了所有的文件,但假使有麻烦,我希望你帮忙。他们希望在我僵硬之前得到尸体。如果得不到整具尸身,单有头也行。你来处理,行吗?”
“林克!”
“抱歉。现在你最好收拾一下,把宝宝带到金斯敦医院去。她在这里不安全。”
她已经不再是宝宝了。她——”
玛丽转身跑上楼,留下一道熟悉的感官印象:雪/薄荷/郁金香/塔夫绸……现在却夹杂着恐惧和眼泪。鲍威尔叹了口气,接着,一个仪态万方的少女出现在楼梯顶端,无忧无虑走下楼来。鲍威尔微笑了。她穿着一件连衣裙,带着预先演练过的惊奇表情。她在半途停了下来,让他好好欣赏裙子和自己的风姿。
“唷!是鲍威尔先生吗?”
“是的。早上好。芭芭拉。”
“今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的小地方来了?”她走下剩余的梯级,手指尖从扶栏上轻拂而过,在最下一级绊了一下,“哦,比普!”她的抱怨冲口而出。
鲍威尔扶住她。“波普。”他说。
“比姆。”
“巴姆。”
她仰望着他,“你就站在这里。我要重新下一次楼,而且我敢打赌,这次我一定能做得尽善尽美。”
“我打赌你不能。”
她转过身,小跑着上楼,又在最上一级楼梯摆出姿势。“亲爱的鲍威尔先生,你一定认为我心不在焉……”她又开始款款下楼,“你必须对我重新估价。我不再是昨天那样的小孩子了。我比那个小孩大了很多很多。从现在起,你必须像对成年人那样待我。”她越过最后一级台阶,急切地注视着他,“重新评判评判?做得如何?”
“有时候重新估价倒也不错,亲爱的。”
“我觉得这话还有别的意思。”突然问,她放声大笑,将他推进椅子里,扑通一声扑倒在他的膝盖上。鲍威尔发出一声呻吟。
“轻点,芭芭拉。你不仅年纪大了很多,分量也重多了。”
“听着,”她说,“我怎么会——以前会——认为你是我的父亲?为什么?”
“我是父亲又如何?”
“咱们坦白一点。真正的坦白。”
“当然。”
“想想你自己的感受,你觉得自己像我的父亲吗?我觉得我对你的感受不像女儿对父亲那种。”
“哦?你有什么感受?”
“我先问,所以你先回答。”
“我是这么想的,我就像个孝顺儿子。”
“不。别开玩笑。”
“我下定决心,要像一个值得信赖的儿子一样对待所有女人,直到火神①在行星中获得它应得的地位。”
①也叫火神星、祝融星,十九世纪为解释水星轨道摄动所提出的水星内行星,但后来相对论解释了水星轨道摄动问题,也即猜测中的火神星并不存在,所以这是一句开玩笑的糊涂话
她气愤地红了脸,从他膝盖上跳起来,“我要你认真点,因为我需要建议。但是如果你……”
“对不起,芭芭拉。怎么了?”
她在他身边跪下来,牵起他的手,“我对你的多种感觉混淆在一起了。”
她用年轻人特有的惊人的率直望着他的眼睛,“你知道的。”
他停顿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你对我的感觉同样全都混淆了。我知道。”
“是的,芭芭拉。是真的,我确实如此。”
“这是错误的吗?”
鲍威尔从椅子上撑起身,闷闷不乐地踱步。“不,芭芭拉,这不是错误。这只是……时机不对。”
“跟我说说这些事,好吗?”
“跟你说?是的,我想我最好说说。我……我打算这么解释,芭芭拉,我们两个人其实是四个人。你有两个人格,我也有两个。”
“为什么?”
“你一直在生病,亲爱的。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变回婴儿,让你重新成长。所以你才成了两个人。里面是成年的芭芭托,外面是婴儿。”
“那你呢?”
“我是两个成年人。一个是我……鲍威尔……另一个是超感行会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那是什么?”
“没有解释的必要。那是我的一部分,把我搅昏了……天知道,也许搅昏我的是婴儿的部分。我不知道。”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问:“当我觉得自己对你的感觉不像你的女儿时……是哪一个我这样感觉的呢?”
“我不知道,芭芭拉。”
“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说?”她走向他,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个举止如孩童的成年女人,“如果这不是错误的,为什么你不说?如果我爱你……”
“谁说过什么爱不爱!”
“我们不正在说吗?不是吗?我爱你而且你也爱我。不是吗?”
“这下可好,”鲍威尔绝望地想,“终于来了。你要怎么做?承认事实?”
“对!”玛丽手中拿着旅行箱走下楼梯,“承认事实。”
“她不是透思士。”
“忘记那条规定吧,她是个女人而且她爱你。你也爱她。求你了。林克,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什么机会?我活着走出赖克的烂摊子之后可以继续发展的爱情?就是这么回事。你知道行会是不会允许我们和一般人结婚的。”
“她自己会想办法的。让她想办法,她就会很感激。问我。我知道。”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她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关于一半爱情的一半记忆。”
“不,芭芭拉,”他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她坚持道,“是的!”
“不。这是你的婴儿那一部分在说话。那婴儿认为她爱上了我,而那个女人没有。”
“她会长大,会变成那个女人的。”
“到那时她就会忘记有关我的一切。”
“你会让她记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芭芭拉?”
“因为你对我就是那种感觉。我知道。”
鲍威尔大笑道:“孩子!孩子!孩子!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那样爱着你?我没有。我从来没有。”
“你有的。”
“睁开你的眼睛,芭芭拉。看着我。看着玛丽。她比你年纪大多了不是吗?你还不明白吗?这么明白的事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
“看在上帝份上,林克!”
“抱歉,玛丽。只能利用你。”
“我已经准备好说再见了……也许是永别……难道我到这时还要忍受这一套?现在这样对于我不是已经够糟了吗?”
“嘘——轻点,亲爱的……”
芭芭拉瞪着玛丽,然后看看鲍威尔。她慢慢摇摇头,“你在撒谎。”
“我有吗?看着我。”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望着她的脸。“不诚实的亚伯”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的表情和蔼,带着宽容,仿佛被逗乐了,一副长辈模样,“看着我,芭芭拉。”
“不!”她喊,“你的脸在撒谎。可……可恨!我……”她痛哭起来,哽咽着说,“哦,走开。快走开。”
“走的是我们,芭芭拉。”玛丽说。她走上前去,抓住姑娘的胳膊,带着她走向门口。
“外头有部跳跃器等着,玛丽。”
“我等着你,林克。永远。还有切威尔&@金斯&乔丹&&&&&&&——”
“我知道。我知道。我爱你们大家。吻。××××××。祝福……”
一株四叶苜蓿,兔子脚爪,马蹄铁的图案①……
①西俗中的吉祥物
鲍威尔回了个开玩笑的图像。
轻笑。
告别。
他站在门口,荒腔走板地吹着一曲忧伤的小调,看着跳跃器向北消失在通向金斯敦医院的钢蓝色天空。他筋疲力尽。对自己做出的牺牲有一点小小的自豪,又为这自豪的心理感到深深的羞愧。显然是忧郁症。他是否应该服一粒兴奋剂,让自己的情绪爬上兴奋的顶点?有什么鬼用?看看这个巨大的肮脏城市,一千五百五十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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