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向来爱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装柔弱,若是换作平常肯定又少不了“主人我疼,我要摸摸”之类令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得话,可这一次,柯冕看着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而真相总是来得很快,不待柯冕问清楚,突然之间他就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味!
心中暗叫不好,他猛地低下头,就发现楚尧的胸口心脏的部位有一滩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那滩血迹在深蓝色的面料上汇成一大块,以令人无比心惊的迅速在不停扩大!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柯冕的眼睛瞬间红了,抬起头,就看到苏槿卿那只垂着的可怖鬼爪里正握着一个东西……血淋淋的,正不停滴着血的心脏!
——不……!
柯冕眼角的肌肉狠狠抽了抽,他伸手去捂怀里人胸口的伤,可是不断流出的鲜血迅速将他的手染红,他无法按捺地激动了起来,咬牙叫出这个人的名字:“楚尧……”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极一头正在拼命抑制咆哮的猛兽。
痴痴看着这个在最后终于为他动容的男人,楚尧的表情却是透着少有的满足,哑声道:“主人,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然而柯冕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那边苏槿卿,一双眼睛彻底被怒火侵占:“你忍着!我帮你把心脏拿回来,马上就给你拿回来……”
“他现在是魔物。”
楚尧的话让柯冕停止了动作,他再次低头,一双瞳孔在悲伤中逐渐变成血红色。
坠入魔道,也就代表着他的肉体已经死亡,苏槿卿那恐怖的鬼爪上血肉模糊,上面尽是他们这一族最恐惧的死人血,现在……楚尧的胸膛被他的鬼爪所穿……
“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楚尧说。
柯冕沉声道:“你不要胡说!我不会让你死!”
楚尧:“你不许插嘴,我有问题要问你。”
这个人在他面前向来粘乎又乖顺,从不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所以导致柯冕一时哑然:“……你问。”
楚尧慢慢眨着眼睛,似乎这么做能放缓他生命流逝的节奏,开口问了:“如果当年他没有出现,你会不会……”
所以不等他说完,柯冕立即就应了句:“会!”
柯冕的手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已经缓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从伤口开始向四周扩散的腐化。
明明自己的身体在迅速腐化,楚尧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苦,竟还能够狡黠一笑,问他:“会什么?”
尽管他若无其事,柯冕清楚地知道他胸口的位置已经沙化,很快就会蔓延至全身,再过不了几分钟,楚尧这个人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连半点灵魂都不会剩下。
“我会……”
柯冕注视着他已经开始有枯萎迹象的容颜,急切的说,“我会像以前一样疼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拧掉他脑袋,你想欺负谁我就帮你撑腰,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让你开心!”
楚尧听得是真的开心,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可大概是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突然低头就想看自己的伤口。
然而柯冕却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说:“什么都不要看!看着我!”
男人强硬的性格一直被楚尧所深深迷恋,所以听到他这么说,楚美人立即乖顺地不动了,躺在他怀里眨着眼,看了自己深爱的主人一会儿,轻声说了五个字:“主人,你好帅。”
虚弱却依然不改花痴本性,非要口舌上占便宜,可是柯冕看到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风化的伤口已经即将蔓延至他的锁骨!
万分悲痛仿佛在男人的眼眸里扎了根,他感觉到他胸口的木桩又开始做乱,那陈年的旧伤口突突地发痛,痛得他太阳穴的青筋都开始若隐若现。
他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楚尧:“不要说对不起,没有对不起,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是你的,只要你肯看我,哪怕是一眼,我就很幸福,很幸福,就好像现在……这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纪冉没有上前,他不想打扰这对主仆最后的告别,可也不忍目睹这场面,他的泪水不受控地往下掉,开始有些焦虑地按捺地不停看着四周。可是他发现无论自己看多远,无论他多努力避开,视线到最后终究会不由自主落到男人那悲伤至极点的背影上。
楚尧由始至终都带着微笑,轻声说:“我的手动不了……主人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要求,柯冕立即就低下头,听他还要说什么。
然而,楚尧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就着他脸颊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慢慢地亲吻他的脸颊,嘴唇轻柔碾压着他的皮肤,感受着他的气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用这个方式述说着他千百年来满心的爱恋。
柯冕没有动,将他抱得紧紧,任由他做自己想做的。
当腐化蔓延到那张无瑕的脸颊,楚尧笑着在柯冕耳边张了张嘴,却是无声的,因为柯冕并没有听到他最后想说的话。
下一刻柯冕突然感觉到怀里一轻,当他再次低头,发现怀里那具躯体已经彻底变作一堆白色的粉末,没有那双永恒不变痴情的眼眸,没有那张偶尔说出令他哭笑不得话语的嘴,没有那个痴痴苦等他千百年不变的人,都没有了,也不会再有……
苏槿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那属于楚尧的心脏在同一时间化为灰烬,从他的指间被风带走,带得很远很远。
谁都没有发现,旁边那栋大楼的天台站着两个人——莫迪和舒嵘。
他们俯视着底下这个场面,莫迪的目光在夜色里冷得透彻,张嘴说了两个字:“小楚……”
112人质
新生僵尸死去并不会化为灰烬;会依然保持着尸体的完整性;在那条湖南的后巷里,向扬点了根烟;看同事们将尸体一具具陆续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再抬上车运走。
听着车子远去的声音,他靠着身后的墙开始给楚尧打电话。
散落的珠子之前已经一颗一颗捡起来,装进透明的密封塑料袋中。
他把塑料袋攥在手中;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嘟嘟声;却迟迟没有人接电话。
他脸上往日的嬉皮笑脸难得尽数收敛;深沉地几乎跟这昏暗后巷里死寂一般的气氛融合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随即转过头。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子深处向他走来,当那个身影终于摆脱身后的黑暗;向扬看到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甚至有点小小调皮。
这一刻向扬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就这么看着那人在他面前站定,扬起尖尖下巴似笑非笑瞧他。
“你来了?”
向扬的嗓音被烟熏得有点沙哑,看着对方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一时竟然有些发愣。
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楚尧若无其事地问他:“在给谁打电话呢?”
明明就在眼前,楚尧的声音却异常悠远空灵,让向扬觉得好像一不注意捕捉就随时要被这轻淌的晚风吹散,只能赶紧回答道:“给你。”
“哦。”
这么应着,楚尧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这还差不多。”
“我不打给你……能打给谁?”
向扬勾起嘴角给了一个标志性的坏笑,大概是想用平常的口气说这句话,可是却发现在这关键时刻连自己学自己都学的不是很像。
楚尧看笑话似的,看着他这份难得的无措,半晌才轻声道:“本来有些话想托我主人带给你,可是后来想想还是得我亲自来。”
吞了口口水,向扬看着眼前美貌的人:“你说。”
可是他并没有说,轻咬下唇似笑非笑,而后,就这么慢慢地倾身过去,轻颤着睫毛缓缓地闭起了眼睛,在下一刻吻住了向扬的嘴唇。
夜凉如水,在这条只有他们两人的空荡荡巷子里,他们彼此之间嘴唇相触定格了很久很久,地上却是向扬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影子。
向扬即便难舍却还是闭起了眼睛,感受着这临别的一吻,他们谁都没有动,时间就像在这一刻定格了,直到楚尧在他唇上低声嗔了句:“便宜你了,笨蛋。”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等到向扬再睁开眼睛时,毫无意外,安静的巷子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还在,那一声“笨蛋”还留在脑海,可一切却仿若只是一场梦,美妙的人儿再也不会归来。
向扬低了低头,喃喃自语道:“说好的烛光晚餐,看来你真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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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柯冕依然跪在地上,楚尧肉体所化做的尘土被风卷了一地,粗糙的手指间却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他抓住,终究,他还是抬起那双红色的眼眸,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苏槿卿。
苏槿卿同样看着他,连手表走动都可以听清的死寂在这条街道蔓延,气氛压抑至极,却也藏着危机四伏,纪冉和冯宇衡脸色凝重,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该怎么办?要帮忙吗?”
天台上的莫迪面无表情正俯视这一切,听到舒嵘在身后小声问他。
莫迪俯视着底下的一切,还没开口回答,突然之间就好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眼神一遍,迅速矮□子将自己隐藏在围沿后面。
他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苏槿卿就抬头看了上来,那双锐利的眼眸准确无误地对上舒嵘的目光。
舒嵘听到苏槿卿问了句:“你还愣着干什么?”
没有回答,舒嵘在高处站得挺直,用余光看向躲在底下的莫迪,他脸上的表情极其淡漠,实际上却是无措,仿佛在等待着莫迪的命令。
这时,莫迪的手悄悄伸至他的脚踝,手指在他脚踝处慢慢地摩挲着。莫迪总是不按理出牌,仅仅是这个暗示性的动作就让他全身紧绷,动都不敢动。
接着,他就听到莫迪低声说:“现在不是时候,去吧,演得像一点。”
他说完,见舒嵘迟疑着还没什么反应,就又低声加了句:“演得好了,回头好好奖励你,给你好吃的。”
这句似乎有特殊含义的话让舒嵘耳根一红,也不敢再做停留,匆匆瞥了莫迪一眼,紧接着,整个人就这么从七层楼高的天台上跃下,直接单膝盖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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