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甚么意外事情发生的。
而且,我至多离开一两小时,立即就要回来的,所以我除了再叮嘱一遍,要白素不能将猫放出来之外,也没有采取甚么别的行动。
一小时后,我从报馆回来。
当我在归途的时候,我那种精神不安的感觉更甚了,所以我一进门,就大声叫著白素。
白素没有应我,屋子中静得出奇,我心怦怦跳了起来,直冲到了楼上,仍然不见白素,我一面不断大声叫著,在楼上转了一转,立时又奔了下来。
被破坏的客厅仍然没有恢复,看来更令人心烦意乱,我又大声叫了几下,才看到白素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一看到了她,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忙道:“你在甚么地方?”
我的神态如此焦急,但是白素看来,却是十分优闲,她道:“我在地下室。”
如果不是看到白素好好地在我的面前,一听得她自地下室出来,我一定会吓上一大跳了,我急忙道:“你到地下室去干甚么?”
白素向我笑了一下:“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我皱著眉,白素那样说法,一定是有道理的,而且,我可以知道,她那样说,一定和被囚在地下室的那只老黑猫有关。
我叹了一声:“白素,别去惹那头猫,不然你会后悔的。”
白素调皮地笑了一下:“我已经惹过那只猫了,但是没有后悔。”
一听得他那样说,我不禁紧张了起来,立时握住了她的手:“你做了些甚么?”
白素道:“别紧张,我始终觉得那头猫,不是一头平常的猫,我们也不应该用对付平常恶猫的态度去对付它,所以,我想和它做朋友。”
我叹了一声:“你别忘记,它简直是一个凶手!”
白素拉著我,走得离开厨房些,像是怕那头在地下室中的老猫听到我和她的交谈。
她拉著我到了楼梯口,才道:“不错,我们知道它杀过一条狗,但是你要明白,当一头猎犬扑向一只猫的时候,除非这只猫根本没有自卫的力量,不然,你怎能怪那头猫是凶手?”
我瞪大了眼,不说话,白素又道:“它和老布的情形,也是一样,你想想,不论它怎样凶,它总是一头猫,而你竟出动了一只可以和野牛作斗的大狗去对付它,它怎能不尽力对抗?”
我仍然没有出声。
在这时候,我并不是在想如何才能将白素的话驳回去,我所想的是,白素的话,多少有一点道理。
自我一见到那头大黑猫开始,我就对它有极深刻的印象,也可以说是极坏的印象,是以我对付它的方法,一直是敌对的。
那么,是不是我的方法错误了,以致我和它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了呢?
如果是我错了的话,那么,白素试图用比较温和的办法来对付那头老黑猫,就是正确的了。
只不过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心中还是很不放心,我想了片刻,才道:“刚才,你有了甚么成绩?”
奇白素看到我并没有责备她,反倒问她刚才有甚么成绩,她显得很高兴:“有了一点成绩,我和它讲了许多话,它对我很好。”
书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如果是一个不明究竟的人,一定不知道我们所谈的是一头猫!
白素继续道:“我进去的时候,它显得很不安,在铁笼之中,跳来跳去,发出可怕的吼叫声,我一直来到铁笼边,对它说,我知道它不是一头普通的猫,同时,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很正常,可以改善,它听了之后,就静了下来。”
我苦笑了一下:“这听来有点像神话了,一头猫,竟能听得这样深奥的话。”
白素一本正经地道:“它真是懂的!”
我挥著手:“好,算它真懂,你又向它,讲了一些甚么?”
白素道:“我说,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可以不当它是一只猫,而当它是和我们有同等智慧的动物。”
我仍然不免有多少恨意,“哼”地一声:“它可能比我们要聪明。”
白素道:“是啊,所以我们更要用别的方法对付它。我又对它说,我们不记著它破坏我们客厅的事,也希望它不要记得它断尾的事。”
我皱著眉:“它怎么回答你?”
白素笑了起来:“它当然不会回答我,但是它表示得很安静,只是望著我,好像在十分认真考虑我所提出来的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白素道:“就在这时候,你回来了,你大声叫我,它一听到你的声音,又开始不安起来,所以,我想你也应该对它有所表示!”
我有点恼怒:“叫我去向它道歉?”
白素道:“你怎么了?像小孩子一样,现在重要的,不是谁向谁道歉,我们主要的目的,是要弄清楚,这头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已发现越来越多的神秘问题,再加上你所发现的那些,你不认为我们要尽一切可能去弄明白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头猫怪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不弄个明白的话,就算真的将它用沸水淋死,也不过使我出了一口恶气,这个疑团,一定要横在我的胸口,塞上好几年。
我考虑了半晌:“照你所说,它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就表现了如此不安,如果我去见它”
白素不等我讲完,就道:“那要看你了,如果你真有和它化敌为友的决心,我想它是会接受的,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又想了片刻,才道:“好,我去试试。”
白素看到我同意了她的办法,兴高采烈,陪著我一起走向地下室。
我才走进地下室,那头大黑猫在铁笼中,就立时躬起了背来。
一看到它那样丑恶凶猛的神态,我要竭力克制著自己,才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我继续向前走去的时候,老黑猫的毛,开始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要照白素的办法试一试,那么,就不应该将它当作是一头猫,而将它当作是一个人,一个脾气古怪、凶暴,十分难以对付的人。
来到了铁笼之前,我装出轻松的样子来,摊了摊手:“好了,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算过去了,你吃了亏,我也吃了亏。”
那头老黑猫发出了一下可怕的怪叫声来,我继续道:“你是一头不寻常的猫,我已经知道,如果你真是不寻常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你继续作对下去,吃亏的只是你,绝不是我!”
老黑猫的腹中,发出“咕咕”声,躬起的背,已经平了下来,竖起来的黑毛,也缓缓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我会错意的话,那么,老黑猫的确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
这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到了一个最难决定的关头了。
因为我们如果要和那头老黑猫做朋友,消除敌对关系,那么,我们就应该将它从铁笼之中放出来。
可是,将那么可怕的一头猫从铁笼中放出来,这是一件一想起来就叫人不寒而栗的事,我和白素心中都在想著同一个问题。
白素缓缓吸了一口气,对看铁笼道:“你肯不和我们为敌?我们要将你放出来了!”
那头黑猫在铁靇中,人立了起来,在那时候,它的态度是十分柔顺的,看来像是一头马戏班中久经训练的猫儿一样。
一看到这等情形,我心中陡地一动:“如果你真的不再和我们为敌,那么,你点三下头。”
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头老猫一面叫著,一面果然点了三下头。在那一刹那间,我心中只感到,这头猫,除了不能讲话之外,简直和人没有甚么差别!
我知道它的骨骼钙化组织,已经超过三千年,如果它真是活了三千岁的话,它自然应该懂得人语,但是,真有活了三千岁的猫么?
我走近铁笼,先将手放在笼上。
本来,那样做已经是十分危险的事,因为那头老猫可以将它的利爪,从笼中伸出来抓我,可是那时候,那头猫没有甚么异动。
我又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们都下定了决心,既然,我们和那头老黑猫一直处在敌对情形之下,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么,就只有冒险试一试了。
我手按在铁笼上好一会,才拔开了铁笼的栓,同时,后退了一步,铁笼的门,“拍”地一声,跌下了来,笼门大开,那头老黑猫,已经可以自由出来了!
第九部:一个最不幸的人
我和白素两人,在那一刹那之间,心情都紧张得难以言喻,我反手按在一只空木箱之上,万一有甚么攻击行动时,可以还击,那样,至多给它逃脱,也不致于再吃它的亏。
我们两人都是紧张得屏住了气息的,看那头猫时,在铁笼的门倒了下来之后,它的神态也紧张得出奇,它并不是立即自铁笼之中冲了出来,而是伏在铁笼的一角,一动也不动,只是望著我们。
人、猫之间,相持了足有一分钟之久,还是白素先开口,打破了难堪的沉寂,她道:“你可以出来了,你已经自由了!”
那头老黑猫的身子,向上挺了一挺,身子抖了一下,当它的身子抖动之际,它全身的黑毛,全都松散了开来,然后又缓缓披了下来,看来显得格外柔顺乌润,再接著,它就慢慢走了出来。
当它来到笼口的时候,它又停了一停,然后,走向外,一直向我们走来。
当它无声无息、缓缓向我们接近的时候,真像是一具幽灵在向我们移动,虽然它看来好像不像有甚么敌意,但是谁知道它下一步的行动怎样?它离我们近一点,危险程度,便增加一分!
它一直来到了离我们只有六七呎处,才停了下来,抬起头,望著我们,在它的腹中,不断发出一阵阵“咕咕”的声音来,又张口叫了几声。
看它的神态,实实在在,它是想和我们表达一些甚么,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它究竟想表达一些甚么。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我们之间的敌意,已经减少到最低程度了。
白素在那时候,向前走出了一步,看她的神情,像是想伸手去抚摸那头老黑猫。
可是也就在此时,白素还未曾伸出手来,那头老黑猫突然发出了一下叫声,窜了起来,我大吃了一惊,连忙伸手一拉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