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为甚么?”
白素道:“你这还不明白?只要他准时到,他就可以利用他所需要的电力。”
我更吃了一惊:“你,你用甚么办法,使得张老头的愿望可以实现?我不相信你能够说服工业组合的董事会停工七天。”
白素道:“当然,他们要停止工作七秒钟都不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我打断了她的话头:“那么,你”
白素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留心时事?这个工业组织的几个工会,已经决定大罢工了,大罢工在后日下午开始,一连七天,时间刚好够张老头用,全体六千多工人,全部参加,在这七天之中,所有的机构之中,只不过用点照明的电力而已。”
我拿著电话听筒,呆了好一会,令得白素以为我出了甚么事,不住地“喂”、“喂”地问著。
我呆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才道:“老天,这场工潮,不是你煽动出来的吧!”'网罗电子书:。WRbook。'
白素像是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一样,她的答案,也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她道:“你平时太少看有关工人运动的书籍了,如果你看的话,你就会知道,好几个著名的工运专家,都有同样的理论,他们说,不论是大小工潮,决无法煽动得起来的,所有的工潮,全是因为种种内在的原因而自己爆发的。正像你不能制造一场火山爆发,但是世界各地,却不断有火山爆发一样!”
我大声嚷叫道:“坦白地说,你在这些日子来,究竟扮演了甚么角色?”
白素笑道:“别生气,我只不过参加了当地妇女组织的活动,告诉工人的眷属,她们丈夫的工作,实在应该获得更好的待遇,她们家中的电视机,应该换上彩色接收的,她们家里的墙纸应该重裱了,名贵的皮草,也不再是贵妇专享的东西了,如此而已!”
我哎了一声:“你闯了一个大祸,为了一只猫,你竟……成了一场工潮的帮凶,你可知道,那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白素道:“工潮不因我而生,它是迟早要发生的,罢工的决定,是十分钟前工会联合会表决决定的,我甚至未曾参加这次会议!”
我苦笑道:“好了,好了!”
白素显得很兴奋,道:“我调查得很清楚,发电组合的工作,完全自动化,只要两个人就可以完成发电过程,用气体作原料,我和气体供应的部门联络好了,他们听说罢工,正在发愁,我去和他们一说,罢工期内。照样要原料供应,他们高兴得不得了,你看,我也不是专做破坏工作的!”
我喃喃地道:“太可怕了,和你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竟然还不知你有那样的能力!”
白素笑得十分得意:“亲爱的,快去找张老头吧,别浪费时间了!”
我无可奈何地问道:“要我和他一起来么?”
白素道:“不必了,我这电话,是在机场打的,飞机快起飞了!”
我总算又高兴了起来:“你回来了?”
白素道:“是,我已和弟弟讲好,他和张老头两人,己足可以完成这件事,我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我们也分别得太久了!”
我忙道:“是的,我来接机,我就去找张老头!”
放下了电话,我立时驾车离家。
当然,在若干时日之后,我才知道,白素之急于回来,是因为她在那地方的一连串的活动,已被当地警方,当作了“不受欢迎的人物”,促请她离境的。也当然,事后我络续知道,白素的“连串活动”,包括在数十工人大会上慷慨激昂的演说在内,白素实在做得太过份了,难怪在事先,她要瞒著我。
如果我在事先知道了她的计划,我自然会加以反对,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这时我想一想,也不得不承认白素的聪明过人,几千个工人一起停工,工厂的一切活动,有甚么办法不随之一起停顿?这真正是釜底抽薪之计!
车子到了张老头所住的那间小石屋之前,才来到了门口,我就听到了一阵敲打声。
我大声叫了几下,那头大黑猫,首先从屋子之中,窜了出来。
接著,张老头探头出来,我忙道:“有好消息,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张老头的脸上,现出不可信的神色来,一时之间,他几乎呆住了,不知怎么才好。
我道:“你难道不让我进来么?”
张老头这才打开了门,让我走了进去。
石屋中的陈设,仍然很简单,我看到那只八角形的盘子,放在屋中央,地上还有不少工具,那盘子上,钉著的“小钉子”似乎更多了一些。
我望著那八角形的盘子,张老头在我的身边搓著手:“现在真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东风也有了,庞大的发电组织所产生的电量,可以供你使用一星期,但是”
当我再次说明张老头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大量电能之际,张老头大概也知道我不是在开他的玩笑了,是以他现出高兴之极的神色来,连那只大黑猫,也突然之间,叫了起来,扑到了他的怀中。
可是,当我忽然又说出了“但是”两字之后,张老头又现出十分吃惊的神色来,显然他是怕事情又会有甚么不利于他的变化。
他发怔似的望著我,我指了指那只老黑猫,续道:“但是,我不知道,将它送回去这件事,是不是对,它是一个侵略者……它来自一个比地球进步了不知多少年的另一星体,而且,它在地球上住了那么多年,将地球上的一切,可以说瞭解得再透彻也没有了,如果它回去之后,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侵略,地球上的人类,是根本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将这个问题,反覆考虑了好几遍。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而当我将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我更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以我的口气愈来愈严重,神情也越来越沉重。
张老头听了我的话,现出很惶恐的神色来,他先俯下身,将老黑猫放到了地上,老黑猫倚在他的脚旁不走,看来好像也很紧张,因为它身上的毛,在渐渐地竖起来,猫一到心情紧张的时候,总是那样子的。
张老头摊著手,以一种听来十分诚恳的语气道:“卫先生,现在我不能向你说为甚么你所担忧的情形,绝不会发生,但是你一定会明白,我不是骗你,我会向你说明的,在若干天之后。”
我立时追问道:“为甚么要在若干时日之后?”
张老头道:“我有我的为难之处,我请你帮那么大的忙,本来是不应该再有甚么事隐瞒你的,但是,我实在有我的为难之处!”
张老头说得十分恳切,而且,他那种神态,也确实使人同情。
我望了他片刻,又指了指那头大黑猫:“是它不让你说出来?怕说出来了之后,会影响它回去?”
张老头神情痛苦地摇著头:“也不单是如此,总之,你会明白,不用很久,我一定会详细和你说明。”
我吸了一口气:“你要知道,我的担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在我的担忧,没有甚么切实保证之前,你要求我们这样责任重大的承担,这不是太过份一些了么?”
张老头也明知我讲的话十分有道理,而他看样子也的确有难言之隐,是以他只是唉声叹气,并不再作甚么解释。
我知道,我的话对张老头的压力已经十分大,可是张老头仍然不肯说,这证明我不论再说些甚么,他总是不肯说的了。
我们之间,在维持了几分钟的静默之后,张老头先开口:“卫先生,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又望了他一会:“好,我相信你,我认识的人多,带你去办手续会快一点,不过,你要带著一只猫远行,可能会不方便。”
张老头忙道:“那倒不要紧,我有办法,令得我和它一起到达目的地的,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能再要你操心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根本不能确定我自己那样做是不是对!
但是一切都已在进行,白素甚至去鼓动了一场大罢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自然不能就此算数,只好帮忙帮到底了!
而且,我也看出,张老头决不是一个狡猾骗人的人,他一定还有很多虽言之隐,我也相信,这些难言之隐,当他将那头猫送回去之后,他一定会对我讲明白的。
所以,我在长叹一声之后:“我们要争取时间,你现在就应该跟我去办手续了!”
张老头看到事情已经有了决定,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等一等,我答应送给你的东西,现在我就拿来给你!”
他不等我有反应,就走进了房间中,推出了一只木箱来,那木箱,就是我第一次到他家中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大木箱。
当时,我揭开箱盖,只看到那只八角形的盘子,在盘子下面,是一块木板,隔著箱子的下半部,也不知道箱子的下半部放了些甚么东西。
现在,他将箱子推了出来,打开箱盖,又将那块木板,掀了开来,我探头望去,只见箱子中,有大约十几部书,还有七八卷画,我顺手拿起了一本来,就不禁吃了一惊,我虽然对这一类的古董,算不上是内行,可是也看得出,那是真正的宋版书。
宋版书的价值是无可估计的,而在这箱子中,有著十几部之多!
我又抖开了一幅画,那是宋徽宗的一幅“双鹦鹉”,我可以说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的精品,单是这幅画,已经令我呆了半晌。
张老头看到我很喜欢这些书画,他也显得很高兴:“还不错吧,本来我还有很多,可是近年来,为了生活,都变卖了!”
张老头的这两句话,不禁引起了我的疑心,因为从他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来看,随便卖出去一部书,或是一幅画,就够他一辈子生活了,而他却说“变卖了许多”。
我立时向他望去,张老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点语病,是以他连忙道:“你知道,这种东西,本来并不值钱,后来才渐渐值钱的。”
我又呆了一呆,这句话,更使人莫名其妙了,甚么叫“本来并不值钱”,宋版书和宋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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