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但求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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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戚夙容一身男装打扮,向许琛行礼道;“多谢先生举荐夙宝参加童生考。”
许琛笑道:“他可是我的学生;怎能不举荐?你不必谢我。”
戚夙容也笑了笑;拂衣而坐。
许琛道:“听说你不久前险遭意外?可知是何人所为?”
“学生心中约莫有数。”戚夙容平淡道,“此人对我积怨颇深,一次两次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需要先生我助你一臂之力吗?”许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随意道。
“多谢先生,此事学生自有打算;不必劳烦先生。”戚夙容顿了顿;又道,“不过;目前确有一事需要先生帮忙。”
“哦?”许琛放下茶杯,笑道,“是否与夙宝有关?”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戚夙容浅浅一笑。
“写举荐信之时,我便知此信未必能助夙宝顺利参考。毕竟我早不在朝廷,空有虚名而无实权,官场中人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许琛捻了捻须,望着戚夙容道,“你能想到此中关节,可见心思通透。”
“那么,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许琛挑眉道:“夙宝年纪尚幼,何必急于一时?依我之见,他不参考比参考更好。以夙宝的聪慧,考中童生当非难事。但越是如此,越令人担忧。如今戚家看似已从去年的颓丧中走出来,戚小姐又凭借一幅绝世绣图,为戚家争得了颜面。然此事在短时间内,可一不可二,名气太盛,容易引人猜忌。”
“先生之虑,学生怎会不知?”戚夙容叹道,“夙宝跟随先生已有不少时日,先生对他的心性当有所了解。他虽年幼,却颇有傲气,这大概是戚家人的共性。为了此次童生试,夙宝日夜勤学不辍,一心想为戚家争光。期望越高,最后失败的打击越大。若他因此失去了傲气,失去了志向,那便等于失去了他的未来。我愿用一分危险,换他逆流而上、一往直前的勇气,相信父亲对此事亦不会有丝毫犹豫。”
许琛眼中异彩连连。“我愿用一分危险,换他逆流而上、一往直前的勇气”此话竟然出自一名弱质女流之口。眼前的女子确实与众不同,她拥有不亚于男子的眼光和魄力。
接着又听她道:“况且,若先生真的觉得夙宝不参考比参考更好,又怎会帮他写举荐信?”
“哈哈哈……”许琛大笑,“许琛向来无所顾忌,我的学生想考,我又怎会阻拦?”
戚夙容向他微微颌首,再次表示感谢。
“不过,你所求之事,我帮不了你。”许琛话锋一转,拒绝了戚夙容。
戚夙容却无失望之色,面上平静无波。
“哎?你说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为何要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一般深沉?”许琛不满道,“看看你那表情,就不能表现得活跃点吗?”
“先生所谓的‘活跃’,是让学生表现出深渊大海般的失望,还是阴云密布般的沮丧呢?”
许琛指着戚夙容,又大笑起来。
片刻后,他道:“此事,我虽帮不了你,却有人能帮得了你。”
“何人?”
“翰林学士古胤古大人。”许琛笑道,“自从那次文斗之后,你便再也不曾出现过。阁老时常叨念,的人就问。他找不到你,便逼着季云他们参加琴棋书画比斗,弄得他们现在见到阁老便绕道走,哈哈。”
“真是难为我那几位学兄了。”戚夙容无奈地笑笑,“学生与阁老不过一面之缘,他为何对学生另眼相看?”
“阁老此人,行事随心,品性才华一眼立断。他喜欢你,便是喜欢你,没有其他理由,只因顺眼而已。”
戚夙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此事我只动嘴不动手,能否能到他的帮助,就靠你自己了。”
“多谢先生。”
回到家中,戚夙容细细琢磨阁老此人。他十年前便是翰林学士,十年后的今天仍然是翰林学士,甚至到他辞官时仍是翰林学士。并非他无所作为,相反,他是尉国之所以能够稳固发展的大功臣之一,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古家乃尉国大族,比戚家的历史更悠久,人才辈出,声望极高。皇上可以动朝廷中的任何一名官员,唯独不敢妄动古胤。古家之所以能传家至今,不仅因为族中多人才,更因为古家的八字祖训:利泊权轻,急流勇退。古家人大多不重权势,率性而豁达,处事方式与许琛一样不拘一格,不同的是,他们懂得权衡利弊,待人圆滑。用俗语形容,那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古胤好饮茶,喜欢舞文弄墨,性格古怪,不知如何才能投其所好。戚夙容有些伤脑筋,以古胤的身份,什么好茶没喝过?除非给他泡一杯前世师傅所饮的天湖山清雾茶,选用的茶叶是峭壁毛尖,水是云雾冰泉。可惜,就算现在有时间往返天湖山,也采不到茶叶,因为时令还未到。
既然如此,也不必准备什么礼物了,直接上门吧。
戚夙容第二天派人向古家递去了拜帖,午后便有了回应。
她身着男装,坐着马车来到古府。
现在她的马车车夫是顾锦云特别挑选的,武艺卓绝,为人谨慎,她不必担心上次的意外再次发生,除非有人敢在城内公然行凶。
第43章 反其道而行()
自从几天前参加过司马罗小姐的宴会后;骆妍依因为脸上突然长满红豆;暂时没有精力算计戚夙容。顾锦云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屈娘已同意加入顾家的纺织作坊;不久之后便会开始新型纺织机的使用和运作,相信下半年可初见成效。
戚夙容乐得清闲;一边在家潜心绣花弄琴;一边静静等待童生试的到来。
童生试一共两天;主要考究学子的基础知识;只要熟读四书五经;对诗词骈句有所涉猎,取得童生的资格应当不难。
童生试当天,戚夙容亲自送夙宝前往幼贤院。
京城的童生试地点设在幼贤院;而会试则在贡院。会试的时间比童生试晚半个月。许琛的学生(除了戚夙容之外)皆会参加,届时各地才子云集,必然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相对而言,童生试则低调许多,毕竟只是众学子进军仕途的最低门槛,参考者多为七岁至十五岁的少年。
幼贤院外,马车如流。戚夙容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旁,对夙宝道:“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再检查一次。”
夙宝将自己的箱子打开,一一细数里面的物件,笔墨纸砚,糕点茶水,药丸等等。童生试一共两天,在未考完之前,都不允许出院,直至第二天巳时。
“我让小离子在外面守着,明日再来接你。”戚夙容将夙宝的东西规整好。
“嗯,姐姐不必担心,夙宝没问题的。”夙宝为自己鼓了鼓气,笑道。
“那好,姐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夙宝带着小离子下了马车,戚夙容透过车窗,看着他们朝幼贤院走去。
走到门口,夙宝拿出自己的铭牌和许琛的推荐信,门守看了看,表情冷硬地将人让了进去。
戚夙容远远见夙宝顺利入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马车在街道上徐徐地行驶着,经过一条僻静岔路时,马车骤停,晃得戚夙容一阵头晕。
“怎么了?”平儿紧张道。
有了上次的经历,她真怕这次又出什么意外。
“抱歉,小姐,刚才有一乞丐突然冲到路中,差点被马车撞到。”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戚夙容掀开车帘,果然见不远处有一名乞丐摔倒在地,身形有些眼熟,她心头一动,说道:“鲁先,叫他过来,我想问问他是否有受伤?”
“这不太好吧?”鲁先有些犹豫。
“无事,你只管叫他过来便是。”
鲁先这才领命,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名乞丐,生怕他突然暴起。
待他靠近,戚夙容透过车帘的缝隙才确定,眼前这名乞丐果然就是数字团的首领——独牙。对于独牙知道卓凡便是戚家小姐之事,戚夙容并不意外。在她当初请那群乞丐办事时,他恐怕就查过自己的身份了。
她问道:“可有受伤?”
独牙捂着肩膀,状似痛苦道:“锁骨好像断了。”
“那我送你去看大夫。”
“不必麻烦小姐了,你给些银钱,我自己去看即可。”
“那好,平儿,给他五两银子。”
“小姐,这乞丐明显就是骗子啊!”平儿小声道。
“无事,左右只是五两的事。”戚夙容不在意地笑笑。
平儿嘟着嘴,掀起车帘,递给他五两银子。
独牙接过银子,露出一口白牙,躬身道:“多谢小姐,小姐真是慈悲。”
“行了,赶紧走吧!”鲁先冷声喝道。
“是是,小人立刻就走。”独牙一边躬身一边后退,然后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小姐你看,他果然是骗人的。”平儿愤愤不平道。
戚夙容却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看向平儿的衣袖,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扁平的布包。
回到戚家,戚夙容立刻将布包打开,里面装着一封被密封的信件,信件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昨日卢佩携家眷返乡,路遇歹徒,死前将包裹丢下山崖,此信便是从包裹中所得,并未查封,或对你有用。
卢佩被杀了?戚夙容感觉心头一紧。
数字团一直在暗中监视戚夙容名单上的人,也即是那些被皇上降罪贬职并有可能拥有密信的人,故而独牙能够在卢佩被杀之际夺得包裹并不奇怪。
如此说来,这封信莫非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密信?
戚夙容瞳孔收缩,呼吸变得有些不顺。她拿起信封,仔细看了看封口。片刻后,她拿出一支发簪,小心地划开封口上的封泥。
信封里装的是一块折叠得很整齐的黄绸。黄色乃皇族的专色,普通人绝不敢用。展开黄绸,上面的内容令戚夙容手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