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眼下正需要王耀祖的信服,信服之下,才会不问情由,认真地执行命令。
至于具体的解释事宜,想来王继高会做好的。
韩彦将信笺放在一旁晾干墨迹,继续拆阅庄贤来的来信。
第一封信是已经六月初寄到的,比之前晚了些时日。
原因无他,惊惧交加的王耀祖一时间只想着保命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生意上的事情。
饶是如此,却也比之前托商队捎信快了十来天。
庄贤的信一如既往,说的是和王耀祖合作的相关事宜。
他在信中让韩彦不必担心,他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稳住好王耀祖,以保证京城和辽东府之间的通讯往来,不耽误韩彦的正事。
多余的事情,一句都没有多问。
这样的默契和信任,让韩彦感之不尽。
第二封信是昨日刚到的,说的依旧是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因为上次没有及时收到韩彦的回信,庄贤很担心他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便在信末多问了一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韩彦想了想,研磨提笔,先给庄贤回信。
一来告诉他王继高之事已经解决,让他告知王耀祖不必担心,只管用心经营生意;二来将自己和舒予近日的遭遇简单提了提,解释他没有及时回信的原因;三来请他收起散漫的性子,好好地和国子监旧日的同窗以及翰林院的同僚打好关系。
翰林院和国子监一样,可是天下士子的萃集之地,小望之将来要认祖归宗、荣登大宝,少不了这群文人的正名和拥护。
当然,原因韩彦并未在信中言明。
他和庄贤之间,并不需要事事交代清楚。
至于韩迁的来信,韩彦还没有来得及看,舒予就已经在灶房里招呼他吃饭了。
韩彦遂将信件都收好,起身洗干净了手,去灶房盛饭。
这会儿不是饭点,舒予便简单地做了肉丝面,先垫垫肚子,驱赶奔波一路的辛劳疲惫。
两人一人盛了一大碗肉丝面,就坐在廊下的木墩上,一边吃一边说笑。
一碗面才吃了一半,远远地就见张猎户和张李氏牵着活蹦乱跳小望之,正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来。
两人立刻放下碗筷,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爹!娘”
“张大叔,婶子。”
当然也没有忘记小望之。
那爷仨儿显然是没有料到离家近一个月的人,招呼都没有打一声,突然间就回来了,一时都愣在当地。
还是小望之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尖叫一声,张开双臂一路奔跑着扑了上来。
韩彦一把捞起小望之,举得高高地转了两个圈,逗得小望之愈加兴奋地拍掌大笑起来。
舒予则上前一手拉住张猎户,一手拉住张李氏,眉眼弯弯:“爹、娘,我们回来啦!”
眼圈却一下子红了。
自打穿越以来,她还从来没有离开爹娘这么久过呢!
想到月前的遭遇,差点不能活着回来见“老两口”了,舒予就后怕又激动地想要落泪。
张李氏眼圈也是一红,却笑着拍了一下舒予的手,佯作嗔怒道:“可算是知道回来了……”
余下的声音便都哽咽在了嗓子眼里。
张猎户也开怀极了,可是他是男人嘛,又是家里的顶梁柱,当然不能在她们娘俩儿面前红眼睛,遂只能强忍着,呵呵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姑姑抱!姑姑抱!”小望之从韩彦怀里挣扎下来,伸手要舒予抱抱。
舒予哈哈大笑,弯腰抱起小望之,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头和他抵额头笑闹。
如果她和韩彦没有万幸活下来的话,这个可怜的孩子往后该怎么办哟……
不过,好在一切风波都过去了!
小望之被舒予刺挠得直痒,忍不住咯咯直笑,一边躲,一边大力和舒予抵额头,撞得梆梆直响。
小望之直咧嘴,大家哈哈大笑。
笑声冲破小院儿,盘绕在林间,惊奇山鸟阵阵,鸟鸣声声。
头顶天空湛蓝,晴日和暖,山风吹得人陶然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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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家暖()
张猎户夫妇俩少不得询问韩彦和舒予这一个月的经历。
韩彦在军中当差,长留军营还说得过去,可是舒予一个姑娘家,也在那里滞留将近一个月,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好在韩彦和舒予对此早有准备,遂拣能说的都说了,至于那不能说的,譬如两人被瓦剌可汗亲自设伏追杀差点殒命,再譬如养伤期间两人一直同住一帐虽然并未同床,中间更有帐幔隔开……
等等,诸如此类的,自然是不需要多加赘述,免得老两口担心。
果然,张猎户一听韩彦竟然是镇国公的同门师弟,而舒予竟然凭借一幅随手画的地图得到了镇国公的赏识,光顾着激动去了,哪里还去管那些他们刻意隐瞒的细枝末节。
张李氏倒是想仔细问问舒予这一个月来的吃住情况的,但是看张猎户正在兴头上,一直问东问西的,根本就不给她插话的机会,而且韩彦还在一旁坐着,她直接问了显得她有多防备和不信任韩彦似的,遂只得忍耐下来,准备等私下里再问舒予。
然而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夜阑人静,张猎户酒后沉沉睡去,韩彦和小望之甥舅俩相携归家之后。
张李氏忙完之后,直接去西间和舒予同睡,吓了舒予一跳。
“娘和爹闹别扭了?”舒予问道。
不然怎么会“分居”。
张李氏没有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成天不盼着我和你爹一点儿好!”
舒予闻言知道自己想岔了,一面嘿嘿地赔着笑,一面往里让了让。
张李氏脱了鞋上炕,靠在炕头,看着舒予明显黑瘦了一圈的脸儿,直心疼。
“瞧瞧,都晒黑饿瘦了……”张李氏叹息一声,警告道,“以后可不许一声招呼不打,就在军营里住那么久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多不方便呐……”
“古时不是还有木兰替父从军的嘛!”舒予习惯性地和张李氏顶嘴,待看到自家娘亲黑了脸,立刻又乖觉地讨饶道,“爹年富力强,又不在点兵之列,我自然不用替父不从军,不从军的,嘿嘿……”
张李氏被舒予这么一卖乖讨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见她夸张地捂着额头呲牙咧嘴的,一时哭笑不得。
“就知道跟我耍贫嘴!”张李氏瞪了她一眼,道,“我问你,你在军营这一个月,吃住都事怎么过的?”
“还不就是那样过的。”舒予知道自家娘亲想问什么,故意打哈哈。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张李氏眼睛一瞪,直接将躲到被窝里缩起来的舒予又提溜了出来,追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自己睡的?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予不悦地撒娇抢断了:“娘你说的什么呀!我当然是自己睡的!”
这点操守她还是有的。
虽然她是个现代人,但韩彦可是个实打实的古人,她就算是再爱韩彦,也不希望他因为这些事情看轻了自己。
更不想让一心疼爱她的爹娘跟自己受人指点。
张李氏原本还想追问舒予是不是自己独睡一只营帐的,但是见舒予一脸的不悦和坚贞,遂又把话都咽下了回去,转而谆谆训诫道:“姑娘家要自重自爱,否则别人也会轻贱了你去……”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一直说到舒予上下眼皮直打架,张李氏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住话头,催促她道:“瞧瞧这累得,没说两句你就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在军营累成了什么样儿……
“赶紧睡吧!”
张李氏看着舒予脸上的倦容,心疼地叹了口气。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娇养在家里,最多做做些许家务而已,偏偏她家的闺女命苦,家里家外的都要操持,如今竟然还跑到军营效力去了……
想起韩彦说的军营种种,张李氏既欣慰,又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镇国公的赏识夸赞,也希望自家闺女生活得安稳一些、轻松一些……
舒予迷迷糊糊地应了,心里却安稳又妥帖,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还是家里好啊,就连老爹的嗜酒、娘亲的唠叨,都让人觉得分外亲切喜欢。
窗外明月当空,清辉遍洒。
韩彦坐在窗前,点着油灯,将先前未曾来得及拆阅的书信,展开来看。
两封同样都是六月初和庄贤的第一封信一块寄到的。
韩迁在信中说他会为小望之的回归小心铺路的,让韩彦不必担心;又依旧问了他成亲的事宜,问还缺不缺什么,如今也方便了,直接托王记马行的商队送来即可。
另外还在信末说,他此次随同寄来的还有一封给镇国公的信函,请他帮忙照看幼子“幼孙”的。
因为不知道何时寄送给镇国公合适,又怕韩彦着急需要引荐,遂一同寄来了,让韩彦自己看着办。
韩彦拿起另外一封信,上头果然写着几个大字“直节兄亲启”。
直节是镇国公朱琨的字。
韩迁虽然和镇国公算不上熟识,但是既然同朝为官,多少还是有点面子上的交情的。
况且此番来信又是为了“私事”,称呼对方的表字当然比爵位官衔更为合适。
想到自己和镇国公如今已经认了同门师兄弟,关系不同往日,暂时不需要这份引荐信更近一步,韩彦遂将信件仔细地收藏起来。
等到来日寻个机会让镇国公见一见小望之,将事情挑明了,再将这封引荐信奉上以验明自己的身份也不迟。
……
第二日一大早,韩彦带着小望之去张家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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