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这一点。恐怕他们根本不会让出一个座位给你!再说,你这样回去怎么混过移民入境处的关口呢?”
“这我不在乎,只要能回地球,别的我什么也不管。”
“那就准备好蹲牢房,被指控为非法偷越国境,而且还得查为什么在宇宙飞行中偷偷摸摸,到底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至少可以肯定:你走私。他们会把你关进一间密室,用针戳你的眼球,逼你供出阴谋。他们向你提的问题,你永远也休想回答得出来。可你别得意,你根本无法把我牵连进去,因为诚实的博罗德本特好久没有回地球了,而且可以找出许许多多清白的证人出来作证。”
听了这番话,我真感到恶心,想吐。这种反胃的感觉,一半是由于恐惧引起的,一半是因为晕船反应后遗症所致。“你是打算向警方告发我咯?你这卑鄙下流……”我实在一时找不出确切的词来反击他,只好咽住不再说下去。
“嘿,不!老兄,要叫警察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要把你的胳膊一扭就行了。但是我决不会这样子。林克林伊尔的孪生兄弟林克拉思倒是肯定知道那个老克林进了宾馆那扇门一直没出来。他会把真相揭发出来的。他们这种孪生兄弟关系相当密切,地球人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我们人类不是通过裂变进行繁殖的。”
火星人到底是像兔子那样繁殖,还是怎么变出来的,对我来说毫不相干。只是照塔克这样说,我永远别想返回地球啦!这一点我又追问了他一下。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事交给我办好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从地球上弄出来,我们当然能干净利索地把你弄回去。景后你可以出示一张通行证,顺顺当当地走出那个发射场。我们会证明你是个机械师,维修时间长了一些,是最后一个下班的。我们已为你准备了一套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和一只工具箱。像你这样天才的演员扮演几分钟机械师大约不在话下吧?”
“嗯,当然不成问题!不过……”
“你又来了!你只要跟着我塔克走,我会照顾你。在这次秘密行动中,我们已经调动了八个行会弟兄帮我们返回地球,包括协助我们俩撤离地球。我们可以重演一次。然而,没有宇航员那就一事无成。”他咧嘴笑了笑。
“你知道,一个宇航员,从本质上说,是个自由贸易主义者。不必谈什么走私艺术如何,我们总是把自己当作港口警卫人员,互相帮助。而局外人通常是得不到这种帮助的。”
我抚摸了一下胃部,让它舒服一点儿,同时脑子里在推敲着他所说的话。
“塔克,这箕不算偷渡?因为……”
“哦,不算!如果说是偷渡,那你就是私货了。”
“我刚才是想说,我不认为走私偷渡是犯罪行为。”
“谁会这样想呢?只有那些想通过限制贸易、交流来从我们身上搜刮饯财的人才会这样想!但是我们要你扮演那个角色,完全是光明正大的。罗伦佐,你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在酒吧间遇到你,并不是偶然巧遇。我们盯了你两天。一踏上地球,我就直奔你所在的地方。”
他不知为什么皱了皱眉头。“我希望自己能吃准:我们可尊敬的对手所跟踪的是我,而不是你。”
“为什么?”
“要是他们跟踪的是我,他们就会设法打探我所进行的公开活动。那毫无问题,因为双方的路线、方针早已确定,彼此知道是敌手。但是,如果他们跟踪的是你,他们会知道我的真实意图是物色一位能扮演那个角色的演员。”
“但是他们怎么可能识破这一点呢?除非你跟他们挑明。”
“罗伦佐,这件事非同小可。这比你所想象的要重大得多,连我自己都无法体会到它的全部深远意义。不需要你知道的,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是有一点我得通知你:就是安装在海牙的宇宙人口调查总署的一台巨型计算机,储存了一套有关人的性格特征资料。这台计算机能将每个职业演员的性格特征同它储存的人物的性格特征资料进行比较。这种分析比较非常细致,精确度相当高。扮演的演员跟彼扮演的人融为一体,难以分辨,不露一点破绽。”
“唔,那台机器提供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不错!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
既然如此,我还是少说为妙。但是,事关我的命运,跟我的生死相关,我可不能保持沉默。我得弄清楚另一个演员究竟是谁。他竟然被认为能胜任只有我这佯才华出众、百里挑一的人才配扮演的角色!
“另外一个演员是谁?”
塔克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看得出他狐疑不决。“嗯,那个人嘛,……叫奥森·德罗布利奇的家伙。你可认识他?”
“蹩脚演员!”我觉得非常恼火,气得浑身发颤,连晕船也给忘了。“怎么样,听说他是个很好的演员。”竟然有人认为德罗布利奇这种蠢货可以承担我准备扮演的角色。这种想法我听了不禁勃然大怒。“那是个狂妄的大笨蛋!是个牛皮大王!”我说不下去了。我想还是不去理会这类同行,这样可以显得自己高贵些。
然而,德罗布利奇会耍花招,会靠夸夸其谈手段发财致富。命运之神就是不公正,真正的艺术家总是像我一样穷困潦倒。
“塔克,我真不懂,为什么你物色他这种人来扮演这个角色。”
“你说得对,我们不要他了。他跟人家签订了长期合同。要是硬把他调出来,他的空缺就容易引人注目,这不合我们的要求。真是三全生有幸,叫我们碰上了你,你一同意担任这一工作,我就叫雅克传话:不要再去找人请德罗布利奇了。”
“我认为是该这么做!”
“但是……你听着,罗伦佐,我打算跟你挑明。当你在起飞晕船呕吐时,我就给‘拼命’号飞船挂了电话,传话叫他们再次跟德罗布利奇联系……”
“什么?”
“这是你自作自受,老弟。干我们这一行的说话要算数。比方说,你一决定承包把一批药品运往木星木卫三号,那就非运去不可,甚至示惜牺牲生命,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决不变卦。可是你呢,答应担任这项任务,又老是说什么‘如果’、‘那么’或‘但是’等一类话,拖泥带水;旅馆争斗之后你就变得十分惊慌。后来,在发射场你又打算乘我不注意时溜走。就在十分钟前,你还吵着说拼死也要回到地球上去。作为一个演员,你可能比德罗布利奇高明一点。不过我很清楚,我们需要的人必须完全可靠,一定要临阵不惊慌,应付自如。据我了解,德罗布利奇倒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我们一把他弄到手就可以替代你。那时立刻解雇你,什么也用不着说,把你送回地球了事。你懂吗?”
这一点再清楚没有了。他这是说我根本不是个剧团老演员——只不过没用这种字眼罢了。我怀疑他是否懂得“老演员”这个词的含义——但是他的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楚。我感到十分伤心。因为他另,番话不是没有道理。我感到羞愧伤心难过,横遭指责,却又发不出火来。我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他的雇用,简直是个白痴。我无条件地,或者说不留余地就同意了扮演那个角色,到头来又拼命想洗手不干,这副尴尬相确实活像个怯场的业余演员。
我们艺术家行业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不管怎样,“演出必须继续下去”。我的父亲就持有这种看法——我曾经看到他不顾阑尾破裂的危险,坚持连演了两场戏,在被送往医院之前还向观众谢幕。他脸上的表情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他常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那种态度就好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演员瞧不起一个得不到观众赞赏的、滥竿充数的演员似的。
“塔克,”我谦卑他说,“我实在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
他用锐利的目光盯了我一眼。
“这么说,你是打算干下去罗?”
“是的。”我真心实意地这样说。接着,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使我感到扮演那个角色十分困难。“那就是说……唉,我想……但是……”
“但是什么?”他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
“你那个老毛病又犯了?”
“不,不,但是,你刚才说我们准备到火星上去,塔克,你是不是打算叫我在火星人当中扮演那个角色?”
“是啊,一点儿不错!那还用说?在火星上又怎样呢?”
“唔……但是,要知道,塔克,我可受不了火星人!他们叫我看了就不寒而栗。我真不想去,我想尽可能不去。但是……我可能演不像,可能无法把人物的性格刻划出来,会弄得一团糟的。”
“哦,要是你为这件事担心,那倒大可不必!”
“嘿!可是我不得不担心啊。这事由不得我自己哩!我……”
“我说,老兄,不必担心。我们知道你在这种事上还是个土包干。我们对你是十分了解的:你害怕火星人就像害怕蜘蛛和蛇一样。这显得非常幼稚、非常荒谬。但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你用不着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不过我还是不大放心。然而他毕竟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要害……“土包子”,呃,观众不也都是“土包子”吗?我不再吭声了。
塔克把通话器挪到身旁,毫无顾忌地拉开嗓门下达了口令:“蒲公英呼叫风滚草,蒲公英呼叫风滚草,立即取消‘墨迹计划’;我们将完成‘马迪格拉斯’计划。”
“塔克,”一等他通报完口令,我就叫了一声。
“咱们以后再谈,”他回答说。“我将使两条轨道对接。注意,会合对接时会产生一些颠簸。因为时间紧迫,即使两艘飞船对接时会撞出洞来也顾不上了。你得记住,要镇定,千万别走动。”
果然,飞船颠簸得很厉害。当我们上了火炬飞船后,我感到很高兴,又重新进入惯性运动,舒服多了;不过飞船往上飞驶时产生的晕船感,比往下飞时更难受。惯性运动不到五分钟就停止了;那三个准备回“能干”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