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姑姑面上尴尬异常,“老奴已经尽力了,只是确实时间久远,有些东西实在是找不到了。”
“是么?”朱姑姑冷笑,“那些个东西真的都不见踪迹了么?”
小丫头上前一步,瞧了瞧朱姑姑手中的清单,迟疑片刻后道,“朱姑姑,奴婢记得,这枚玛瑙胸扣,前些日子在顾大娘子身上见过。”
顾嘉辰许久不见动静,正稍稍放下心来,忽听见蕉院外已经传来阵阵脚步声。朱姑姑领着从人推开院门大踏步进来,顾嘉辰从屋子里迎了出来,“阿瑜见过朱姑姑,朱姑姑安,”浅笑着道,“你今日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不敢当,”朱姑姑侧身半避,大咧咧的受了顾嘉辰的半礼,面上浮出一层浅浅的笑容,“顾大娘子安好。”随即神色一整,“老奴奉公主之命,前来清点当年留下的财物。”
顾嘉辰面色的脸色银白似雪,“我不懂姑姑的意思,公主当年离开国公府的时候,阿瑜年纪还小。您清点公主的物品,是您的事情,与我的蕉院何关?”
“大娘子,”朱姑姑微微笑着,脸上却有着淡淡的气势,“奴婢听人说了,公主当年的旧物有不少落在大娘子手中,所以特意上门讨要。还请大娘子尽速归还,也好让奴婢回公主面前交差。”
顾嘉辰的面上泛起一阵薄薄的红晕,“朱姑姑,您说笑了,我这儿如何会有公主留下的东西?公主是我的母亲,我心中自是尊敬的。但您这般说,竟是将我当做贼一般,我是万万不敢应的。”
朱姑姑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顾嘉辰一眼,“大娘子客气了,我们公主可没有您这样一个女儿。当日公主当面说了,她可没有您这样一个女儿!”
顾嘉辰被臊的面色通红,转过头去赌气道,“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这儿是没有公主的东西的。”
朱姑姑似笑非笑,“哦,大娘子您确定这么说么?”
“自然。”
朱姑姑回头吩咐道,“去替大娘子在蕉院里头看看。”
“朱姑姑,”顾嘉辰猝不及防,厉声喝道,“你不要太过分!公主确是我的嫡母,金枝玉叶,难道竟能派个下人来搜检我的院子么?”
“瞧您说的,搜检实在是太难听了。”朱姑姑笑盈盈道,“老奴奉公主的命寻回那些物什,既是有人跟我告状,说您私藏公主之物,大娘子却说您这儿什么都没有。老奴为求公正,便只能请人进去看看,若大娘子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老奴自会很快退出的!这不也算是还了大娘子一个清白。”
顾嘉辰立在门前,面色铁青,望着朱姑姑怨毒道,“就依着你所说的,不过,”话锋一转,“若姑姑的人在我的地方什么都搜出来,我定要姑姑代公主当众向我致歉。”
朱姑姑淡淡一笑,“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吧!”
公主府的人粗粗搜检了一遍蕉院,没有发现什么清单上的物品。小丫头面色难看,走到朱姑姑身边,小声禀道,“姑姑,里头什么都没有发现呀!”
朱姑姑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慌张神情,“再给我仔细的搜。”
“姑姑搜的如何呀?”顾嘉辰觑了朱姑姑一眼,嘲弄着问道。
朱姑姑闻言望了顾嘉辰一眼,淡淡笑道,“大娘子何必这么着急,陪着老奴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婆子们在蕉院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一个小丫头检索西次间中的美人榻,将榻衾猛的掀起来,一枚灿烂的玛瑙胸针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这儿了!”她惊喜嚷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样样藏在暗处的宝物被婆子们一一起了出来。
小丫头念着清单:一件件的珍宝从顾嘉辰的屋子里捧出来,
“珍珠白瓷香炉一座。”
“夜明珠一对。”
“黄金熏香球一个。”
……
随着一串长长的清单声,越来越多的东西摆放在蕉院庭院中,朱姑姑神情似笑非笑,望着顾嘉辰。“顾大娘子,这些宝物可当真是珍贵动热心魄,你说是么?”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之前顾嘉辰信誓旦旦,还真当是个清高的,没想到如今看起来,竟是个这么样的货色。
顾嘉辰面上涨的通红,勉强分辨道,“我才搬进蕉院中没几天功夫,如何知道蕉院中竟会有这些个东西。”再说了,抬头望着朱姑姑,“公主是阿爷的嫡妻,也就是顾国公府的主母,身为主母,不应该赐膝下子女一些东西么?”
“顾大娘子果然巧言善辩,朱姑姑冷笑道,“只是竟说到这个‘赐’字,你们便该知道,只有公主主动赐出去。你们才能接。如何有你们不告而取的道理?”她看着满院琳琅满目的珍宝,轻蔑的挑了挑眉,“说起来,这儿的这些东西也算的上是价值不菲,这些东西公主就是喂条狗,那狗吃饱了也会朝她摇尾巴。可这么多年喂了你们,你们可有一丝感激心么?”
“你!”顾嘉辰一张粉面气的微微颤抖。她虽气愤到了极致,终究是心计过人,心中一凛,便忽然平静下来,笑眯眯道,“姑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我说什么也是没什么人信的。虽说我受了委屈,但这些个东西被找出来,总归是好事。若是三妹妹日后用的喜欢,也算是我对妹妹的心意了!”
这个女人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余力挑拨设心计。朱姑姑心中厌恶至极,冷笑道,“顾大娘子说笑了,您对我们娘子的心,我们娘子会记住的。”她转过头去,厉声吩咐道,“还不将这些东西都给我处置了!”
身后的婆子轰然称是,一个婆子持着斧子上前一步,举起斧子,“噼啪”一声,将一具美人戏鸟朱漆屏风从中间劈出一道深豁的口子。
仿佛劈到了顾嘉辰的心上,顾嘉辰尖叫一声,冲了上去。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压住她的胳膊,寸步不能前。
这座美人漆屏亦是她心爱的物品,摆设在起居间中,时时珍爱。如今竟被公主府的婆子这般粗暴对待。顾嘉辰怨毒道,“这些都是上好的东西,你既要了回去,不仔细运送回去便也罢了,如何竟生生劈了它?”
朱姑姑冷笑道,“大娘子,公主食邑丹阳郡,如何会缺了这么一些东西。我们小娘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如何能用旁人用过的东西?这些个东西,既是旁人沾惹过了,便是送回到公主府中,小娘子也不会用的。奴婢今日奉命将它们清理出来,只不过是不想它们落在旁人手中罢了!”
顾嘉辰一口气抽不上来,险些生生的晕了过去。
心疼的在滴血,这一院子的东西,都是自己心头好珍藏的宝物,如今被朱姑姑搜检讨要回去也就罢了,她们讨回去竟不是由丹阳公主用,而是一把火全部烧毁——这着实是,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忙疯了,急急赶章,抱歉ing。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比较动荡,我会尽力按时更新的,么么大家!
第92章()
顾嘉辰嘤咛一声醒过来;躺在蕉院的床*上,看着窗外的美人蕉怔怔流泪。
嫣红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心疼;恼着劝道;“大娘子;那朱姑姑实在太欺负人了!”
顾嘉辰沾着泪滴的脸面扬了起来,“方知财帛动人心;竟当真是这个道理!”
“大娘子,”嫣红不懂顾嘉辰的意思,疑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嘉辰起身,转过头来,淡淡一笑;“嫣红,我已经没事了。”
“你去荣和堂一趟,替我转告给郎姑姑,就说请她在大母面前说上一句:阿瑜自知今日行止失当,丢了韩国公府的脸,自请在蕉院禁闭一个月,也算是诚心忏悔。”
“大娘子,”嫣红睁大了眼眸,失措不已,“你这是为什么呀?”
顾嘉辰在窗户前转过头来,阳光经过窗外的美人蕉从窗户中射入来,打在顾嘉辰的侧脸上,一片雪白透明,“这一趟,我因着太过于在意那些宝贝,而狠狠输了一场。今个做出来的事情,连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做的。如今那些个东西都已经被姓朱的婆子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我再无眷恋之处,也算是彻底放掉了心事。从今而后,可以了无障碍的和那顾令月一争长短了!”
韩国公府中,因着朱姑姑的到来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在长安城的另一端,永兴坊中,公主府花红柳绿,顾令月迎出了门,望着到访的来客心中微微奇怪,“凤师姐,多日不见,今日你怎么来了?”
“我最近作了一副《竹里杜鹃图》,今儿拿去给师傅看。从学士府出来,想起了师妹,就顺便过来看看。”凤仙源今日穿的是一身绯色恒州春罗小衫,□烟绿色六幅裙摆上绣着碧绿的兰草,兰草的绣技十分精致,活泼泼精神神,精致可爱,头上反绾髻梳的层层叠叠,簪着一根白玉珠簪,簪首的白玉垂下一点点流苏,整个人看着清丽秀致。
“阿顾,”在春苑里坐下,凤仙源询问道,“听说你近期打算回韩国公府?”
听着凤仙源提及此事,顾令月不感欣喜,反而觉得有一丝丝抑郁,“是有这事!那儿是我父系家族,我出生的地方,我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短短的几句话中蕴含着深刻的意味,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凤仙源却点了点头,感同身受,“这个世道对人总是有这般那般的难处!像我家中的事情,阿顾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她瞟了窗外一眼,美丽的眸子中带了些冷谑讥笑的意味,“这世上有些人纵然有着亲人名目,对你却是一副恶人嘴脸。可偏偏你年纪幼小,又受限于亲人名义,竟没法子和他们撕破脸皮,只得日日在她的磋磨中忍受下去。只盼着什么时候我大了,能从叔婶家脱离出去,自己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顾令月问道,“你叔婶又难为你了?”
凤仙源微微一笑,“没有的事。自当日我从公主府做客回去,带了那么一车子礼品,我那对叔婶已经好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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