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摇摇头,火红的头发在风中飘拂着。
“不喜欢,”她轻声地说,语气很严峻,“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银制的东西。”说完,对巴毕微微一笑,像是表示对刚才紧紧盯看人家的一种歉意,“对不起,巴毕。
我听说过罗维娜·蒙瑞克,你能多讲讲关于她的情况吗?”
“我记得她遇见蒙瑞克博士的时候是个理疗护士。”巴毕说。“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是个非常出色的姑娘,我想,一定很漂亮。可她陷入了一段不愉快的爱情纠葛,使蒙瑞克的出现,使她摆脱了困境,并逐渐熟悉和参与了蒙瑞克的研究工作。但是,关于那段不愉快的往事,我从来也不知道底细。”
艾溥露不禁向罗维娜望了一眼,仍然静静地听着。
“最初,她先是听博士的课,后来,她自己也成了一名挺出色的人种学家,跟随博士,远征考察,直到一次意外事故,造成双目失明。从那以后,她主要的时间都是一人呆在克拉伦登,过着平静的生活。她有自己喜欢的音乐。还有一些好朋友。不过,再也没有跟博士出去过。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有些不可理解,我想,那次事故一定是非常可怕,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姑娘追问着。
“事情发生在一次去非洲的考察中,”巴毕慢慢回忆着,思绪绵绵,进入了那段往事。他们跟着博士各地考察,追寻着久远的历史碎片,试图揭开困扰着他们谜团。
“我想,博士当时考察的目的是试图证实这样一个概念: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要知道,那是距他发现阿拉山那些遗址以前很早的事。罗维娜利用考察的机会,在尼日利亚收集一些人种学的数据,那是些关于当地人形鳄鱼和人形猎豹部落的传说。
“人形猎豹?”姑娘绿莹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先前的亮绿色转而变得暗多了,“他们是什么人呀?““不过是一伙儿秘密的食人肉的信徒而已。据说,他们能变形成为猎豹。”巴毕见她神情紧张,便微微一笑,缓解其紧张青训,说:“你瞧,罗维娜当时正准备一篇论文,论述变狼狂症,这是当地一些原始部落人的一种普遍信仰,他们认为某些个体人可以将自己变形为食肉类动物。”
“真的?”姑娘呼吸急促,以很低的声调说:“快告诉我。”
“这些人可变成的动物通常都是当地最危险凶残的物种,”巴毕赶紧接着说下去,渴望抓住姑娘的兴趣。他暗自高兴,不料当年学的枯燥的人种学科内容,如今在这倒是派上了点儿用场。“北方地区是熊,亚马逊盆地是美洲豹,欧洲地区呢,就是狼。据说,中世纪的法国农民曾生活在狼人传说的恐惧之中。在非洲和亚洲哪些地方,使猎豹和老虎。真不知道这些原始的信仰,怎么会流传得如此之广。”
“蛮有意思的。”姑娘有些闪烁其词,微笑里带着种不可理喻的满足感,“那么,罗维娜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呢?”
“她从来不提起这个。”巴毕有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好像是怕罗维娜听见,“不过,有一次我们在书房谈话时,蒙瑞克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哦,那当然是他把我赶出课题组之前的事喽。”
“他是怎么说的?”
“他们的考察营地扎在尼日利亚的原始森林,”巴毕说,“我才罗维娜当时正在搜集资料,以便找到食人部落里的人形猎豹和印度阿萨姆邦的那些熟悉人形猎豹的巫医及某些美洲部落的所谓‘森林精灵’之间的联系。”
“是亚。”姑娘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句。
“总之,罗维娜努力与当地人建立起一种信任,了解他们的礼仪习俗,蒙瑞克说她可能问了太多的问题,因为,他发现为他们搬运仪器的一个民工,变得焦虑不安,并提醒她,小心点儿防着豹人。罗维娜没有在意,仍然继续她的搜集工作。随着考察的深入,罗维娜在一条峡谷里发现了一些部落的巫术用品,要知道,那个峡谷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蒙瑞克没对我讲过到底发现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对此发现很感兴趣,于是就把营地搬进了峡谷。也正是他们搬迁的时候,那件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怎么发生的?”
“那天晚上,他们还在搬迁的路上,突然,一只黑色的猎豹从树上扑下来,扑在罗维娜的身上,蒙瑞可说,那的确是一猎豹,不是当地人披着豹皮装成的。我看,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对那几个当地的民工来说也够呛。他们把所有的照明用具都点亮了,猎豹把罗维娜扑倒在地,蒙瑞克开了枪,才把它吓跑。罗维娜的伤口感染了,当蒙瑞克把她送进医院时,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跟博士出去考察,次后,博士也没再去过非洲,我肯定博士放弃了人类起源于非洲的观点。这样的经历之后,如果罗维娜有些异样,你还会感到吃惊吗?猎豹的袭击对她过于悲剧性了,不是吗?”
巴毕看着艾溥露紧张的脸色,一种异样的表情令他吃惊。他看到她脸上显露出的一丝炽热、残酷的病态般的幸灾乐祸。要么就是暗淡的夜空和厅内强烈的不协调的灯光造成的错觉。她看巴毕若有所思,连忙笑着说:“生活有时就是捉弄人,”她变得严肃起来,“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打击。”
“肯定是的,”巴毕看她表现出理解,感到安慰,“但是,那次的经历并没有把罗维娜打垮,她仍然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女士,风趣幽默,从未表现出来自卑自怜,跟她接触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她是个盲人。”
他挎住她的胳膊,感觉到雪白皮毛溜滑的质感。小黑猫在蛇皮手袋里向他眨着蓝色的大眼睛。
“走,你会喜欢罗维娜的。”他催促着说。
“不,巴毕!”她小声但倔强的抵抗着。“请别——”
但是,巴毕已经热情地招呼罗维娜了。
“罗维娜!我是巴毕。报社要我到机场来采访,就您丈夫的这次考察写篇报道。
现在,我想请您认识一下我最新结识的朋友,美丽的红发女郎,艾溥露·贝尔小姐。”
蒙瑞克博士的妻子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她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仍然保持着像年轻人一样的苗条身材。巴毕印象中她那浓密卷发,现在已经全白了,而她的脸颊上却泛着红润,也许是激动或空气的凉意所致。巴毕是那么熟悉她,以至于根本不会在注意到她是否戴着盲人们常戴的墨镜。
“嘿,巴毕!”她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很高兴能认识你的朋友。”说着,她将牵狗的锁链换到左手,腾出右手伸向艾溥露·贝尔:“你好,艾溥露·艾尔小姐。”
“你好,谢谢。”艾溥露的声音同样也很悦耳,但却没有罗维娜的那股热情。她站在原地,没有要和罗维娜握手的意思。
幸好,罗维娜看不见,可巴毕却感到不自在,他故意揪了下艾溥露的衣袖,可她却躲闪开了。他瞥了艾溥露一眼,见她脸色暗淡,紧闭住嘴唇,绿色的大眼睛虚成了一条缝儿,死死地盯住罗维娜腕子上的银手镯。巴毕连忙上前打破僵局。
“小心点儿说话,”他故作轻松地对罗维娜说,“贝尔小姐可是《号角报》的记者,她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罗维那微微一笑,似乎没有感到刚才艾溥露的粗鲁,巴毕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
罗维娜轻轻地侧过头,仔细地听着天空中传来的声音,急切地问道:“他们还没到吗?”
“还没有。”巴毕告诉她说,“不过调度说了,他们正在待命降落。”
“他们安全降落,我就放心了。”她满脸忧虑地说道,“我一直都在为马克担心,从他这次出去,我就没松过心,他的身体不是很好,真不该去,可他非要去冒这么大的险。”
她说话时异常紧张,双手颤抖着,把牵狗的锁链抓得很紧。
“有些埋在地下的东西就该让他埋在那儿,”她轻声说着,“我曾经劝过马克,要他不再去阿拉山挖那些东西。我担心她会挖除些不该挖出的东西。”
艾溥露听得全神贯注,巴毕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你担心?”艾溥露同样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猜他会找到什么呢?”
“没什么。”罗维娜似乎保持某种警觉,“他找不到什么,真的。”
“告诉我,”艾溥露执意要罗维娜继续说下去,“你能推测得出来,因为我想我已经能够猜出——”
突然,艾溥露的声音变成了一种低声哀叫,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着。原来,那只硕大的德国牧羊犬挣脱了锁链,悄然无声而又闪电般地扑向穷追不舍、执意发问的女记者。巴毕竭尽全力,拳打脚踢,拼命抵挡,可那只狗却绕过他,向女记者张牙舞爪,凶相毕露。巴毕随即迅速转身,死抓住狗链不放。艾溥露不顾一切地张开双手奔跑,她的蛇皮小手袋在慌忙中,缠绕到自己的脖子上,那狗还在不停地追扑着。
“特克,特克,站住!”罗维娜喊着。
听到主人的喊声,狗顺从地回到罗维娜身边,仍然没有“汪汪”大叫。巴毕把狗的的锁链重新放回罗维娜手里。
“谢谢你,威利,希望你的贝尔小姐没有被狗伤着。请告诉她,我很抱歉。”罗维娜轻轻地对巴毕说。
巴毕注意到她并没有斥责自己的狗。那只硕大的黄色牧羊犬,此时已经安安静静地贴着主人的黑色衣裙卧在地上,可眼睛却园瞪着,无声地龇牙咧嘴,向艾溥露显露着胸像。艾溥露早已被这场袭击,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匆匆跑向候机厅。
“这狗太过分了。”一个瘦小干瘪的女人从前面人群中走过来,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现在知道了吧,蒙瑞克夫人,我劝过你,不要戴这狗来。它越来越凶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伤人的。”
蒙瑞克夫人却很镇静,她抚摸着狗的头,默默索索地抓住狗的脖套,然后,又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脖套上的银扣链。巴毕记起,罗维娜的确一直都很喜爱银制的器皿和各种装饰。
“不,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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