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姓如此担忧,我并不理解,人存在一天,就得尽情地享受今天,人不能为过去活,当然也不能完全为了明天活,因为明天会怎么样,谁也无法确认,没有今天的明天,并没有多大意义。
老百姓希望有规则,虽然这规则可能对他们并不太有利,但至少能增加明天的可确定性,所以,对于我们的到访,他们很是欢迎,并不因为我们定的税与暴秦没有两样而抱怨,反而因为我们将要为他们建立新的秩序而感激。
我相信,我们已经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与拥护,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一定能一呼百应。
萧何与吕雉并没有给我们检验的机会,萧何传来书信,几根根细竹片,上面要求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已经收到的粮草送到前线。
吕雉先于我们看到信,她也赞成立即动身前往。张心认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收获,算上晾晒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这样的话,就算我们不能将所有的租税送往前方,但也只有这样的量才能满足前线人马的需求。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远行
吕雉强调萧何在信中的提醒,各地武装割据已经形成,大大小小,多如牛毛,如今前线吃紧,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来押运,粮草分批送到前线,风险相对较小。萧何这话确实有它的道理,县里青壮,已经征集得差不多了,田里劳作的大多是妇女和老弱病残,想组建一支庞大的押运队伍,实非易事,而且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训练得出来。
张心提议,征集县内相对不那么小或者不那么老的人,由他们换下留守的士兵,沛县周边形势相对平稳,边训练,边守城,应该不成问题。但吕雉认为,如果抽调守城的精锐,这消息肯定包不住,很难保证周边县份的诸侯们不起歹心,到时这群老弱病残如何抵挡得住那些虎狼之师。
另一个方面,萧何也说到,以沛县一县之力,根本无法支撑前线的战争,所以队伍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法所云的就食于敌,抢敌人的粮草,但要抢到敌人的粮草谈何容易,沛县之粮就可以在关键时期解决燃眉之急,其意义不在多,而在恰时。因而化整为零,不易引起别人的觊觎,保障粮草与押运人员的安全。
最后还有一个可能令押运人员最为头痛的问题,前线部队行踪难定,一方面得听从楚怀王的总体指挥,另一方面还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无法预料,现在,他提供的地点,当我们真朝那方向送的时候,可能队伍已经转移到了相距数百里远的地方,此地是不是已经落入敌手,谁也说不清楚。
事后,张心告诉我,萧何的考虑甚是周全,他之所以要提出一些建议,是想在吕雉面前显得自己有主见,并不是那种盲从的人。是啊,如果有人总把你当成配盘的东西时,你的地位就再也保不住了,适时的表现一下自己,哪怕意见不一定正确,但至少表明你存在着,你有大脑在思考,这就是读书人们的想法,我倒是无所谓,心中无所欲求,自然就不用操那么多闲心。
对于谁来接替我们管理沛县,萧何没有作任何的交代,吕雉让我们不用操心,她心中有数,只要我们做好交接工作就好。
吕雉突然问:“郎中大人,小丫欲作何处?”
张心听此一问,可能心中没有思考过,迟疑了一下,说:“欲听夫人,不知可否?”
吕雉说:“郎中大人此行,路途迢迢,且前途难卜,小丫女流,同行,恐有诸多不便,郎中大人三思。”
听吕雉如此说,我赶紧望了小丫一眼,她的泪水早涌到了眼眶里,使原本澄澈的双眸,顿时起了波涛,巴巴的望着张心,脸色开始由红而白。在我们的时空里,除了演员夸张虚假的表演就是被洋葱熏出的浊泪,再也无法见到如此真诚自然的真情流露。
张心回望了一眼,然后很干脆地说:“还望夫人顾念往日跟随,收留则个。”
吕雉说:“大人尽可放心,雉有衣则衣,雉有食则食,无它,增一女矣。”
张心作揖说:“谢过夫人!”
我再看小丫时,泪水已经如断了线的珍珠流过惨白的脸庞。
吕雉拉住她白嫩的小手,说:“丫啊,非我狠心,实时不与也。”
吕雉转过身对张心说:“郎中大人,事成归来,恐已添丁矣。”
张心低着的头抬起来,望望吕雉,又望望小丫,表情很是古怪,看不出一丝的惊喜,倒好像心中忽地生出许多的困惑似的。
我不清楚小丫是不是看明白了张心的表情,只顾着泪珠儿扑簌簌地往下落,眼神已经完全散落在空气里,本来如玉般的脸庞,现在就如同白纸一般浮在表皮,手指头不停地抽动着。
张心说:“如此,更得仰赖夫人眷顾,心感激不尽。”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下来,看着小丫如此动情,我情不自禁多望了陈可茜几眼。陈可茜大约正被这纯情的女子所感动,神情严肃,眼睛里几多忧虑。
吕雉侧了侧头,望了我几眼,我居然没有引起注意。
吕雉说:“可茜随我这几月,已是有如金兰,如何处?二位大人,可有主意?”
吕雉所问,我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就算刚才讲到小丫的安置,我依然没朝这方面思考,只感觉就是要与她分离了,根本就没想到是不是可以想点法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张心说:“也得有烦夫人照顾。”
吕雉说:“女人家,且带一小孩,如何远行?既非生离死别,何苦受此辛苦?二人留于雉处,正好与雉为伴,互相照应,还得谢过二位。”
我完全赞成吕雉的意思,外面如此之乱,我们如果没有顾虑,也好更快完成任务,早日回还,再叙儿女私情也不迟。在路上,张心教育我,说我考虑问题太没有政治高度,吕雉如此照顾两个女人,实际是为她将来好利用我们布的局。我们到刘邦的队伍里去,很可能就溶入他们的圈子里了,如果有两个我们所看重的女人在她的手里,那还不跟风筝一个样。历史上,帝和后,形成两个既合作又斗争的阵营并不鲜见,更何况吕雉这种虽然读书不多,但却是政治天才的女人。且吕雉权利欲之强烈,仅凭历史上几段描写,根本不足以体现,就以我们在沛县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可见一斑,胜利尚未到来,就已经小试锋芒,我们哪是对手?我们自古及今都是个精英社会,只要你是精英,不管起步于何种阶层,不管你在何种时代,也不管你的文化有多高或者有多低,都会有你的舞台,就看你精不精,精到什么程度。在世界历史中,没有哪一个民族能像我们的国家这样,几年时间,叫花子都能决定一个时代。
这是我第一次不太赞同张心的理论,而且我还说出了令我在这个时空里一直吃惊的话。
我说:“记录下的历史没有感情,但实际上,历史也由感情堆砌而来。感情是可能被政治利用,但政治永远也代替不了感情,是人就得有感情,吕雉再精,总是个人,不是机器,她也有丈夫儿女。虎毒都还不食子,更何况人,我相信吕雉还是对小丫和陈可茜有真感情,是真的在帮我们。”
张心不屑地说:“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如果历史信赖感情,那它就不再是历史。”
最后,吕雉十分大肚地给陈可茜和小丫放了几天假,让她俩自己安排这几天,不用再到后衙里纺绩。
回到前衙,陈可茜与小丫为我们准备了顿在此时足可以算是丰盛的饭菜,但在饭桌上,我们却谁也没有说什么,小丫老是流泪,那泪水,像拧开了的自来水。陈可茜一直劝她,说对肚里的孩子不好,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陈可茜的孩子已经能跑了,胡乱吃了一碗饭,提起我给他削的短剑到外面玩去了。这倒是他能与外面孩子一起玩耍的难得机会,这孩子虽然小,却相当大气,不怕生,逮着几个小孩就能玩在一起,且人小鬼大,号召力强。
这顿饭最难下咽,终于吃完了,陈可茜提议我们出去走走,自从进了后衙,再也没有出过大门。我当然赞成,但小丫却不肯,她认为女人就应当守在家里,不应该抛头露面,惹人闲话。
张心说:“我且不语,尔何惧?”
陈可茜为她找来一块黑纱蒙在脸上,她才答应一起出去。
出得城来,城外田园风光,正是最为迷人的时候,秋高气爽,万物尽显精华。陈可茜一路照顾小丫,我就照顾陈可茜那精力旺盛的孩子,他老是用木剑去砍那田里的庄稼。张心反倒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自顾不睱,要么站在高处远望,要么低下身子检查稻穗,再不就是下到地里与农人聊天。
第二天,与我们进行工作交接的人来了,他是吕家老大的儿子吕台,才十七八岁的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征程
张心没有任何的怨言,也没有任何不配合的表示,很快将工作作了交代。张心招来各乡三老,要他们负责每乡选拔至少两名青壮负责送粮,如果有问题,以有记录为准,轮到哪两家送,就由哪两家出人,这样更符合规矩。
因为每年税赋收好后,各乡都要按要求自行送到县里,县里将税赋集中后,再责成各乡出人组成运粮队,送到中央指定的地方,所以,每次所收的税赋实际要比分到各家具体数要多,因为运送这些粮食,会有较大的损耗,都得农民们自己承担。
此时正要到秋收的重要时期,谁家有青壮也不愿意派出来,再加上我们的执行得比较宽松,自然只能征到一些老弱和幼小之人。没办法,只能向吕雉请示,由他出面,替换十几个守城兵丁来充任,这样,送粮队老少青壮搭配,既有利于运送任务完成,也不至于影响守城,几百兵丁中被置换出十几个,也没人看得出来。这十几个人当中,多数都是守卫县衙的人,与我们也相熟,路上相互照应和听从指挥都比较容易做到。
本来,我们预计如果用大车,包括吕雉组织生产的布匹,最多只有三十多车,但收到萧何的信后,吕家几个儿子,又都送来几大车草料,其它一些大户,也不甘落后,纷纷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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