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白素一到之后,我们便出了平台,我将偷听仪的管子接长,使微波震荡器垂下去,然后,才将耳机塞入耳中。
我又将潜望镜的镜头,对准了下面的窗口。
但是我看不到甚么,因为窗子被厚厚的窗帘遮著,将偷听器的吸盘,吸住了玻璃窗,那样,室内只要有声音,我就可以听得到。'网罗电子书:。WRbook。'
白素等我做完了这些,才道:“你听到了甚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甚么声音,但我想我们只要等一下,一定──”
我才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我在那时,我听到了声响。那是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断地有节奏地敲著一面十分沉哑的大鼓一样。
那种声音持续了三四分钟,我又听到了邓石的声音。
邓石果然是在那间房间之中,这使我十分欢喜。邓石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些甚么,结果,又是那种“达达”声。
邓石也不再讲话了,那种“达达”声一直在持续著,我听了很久,换了白素来听,也是听不到有别的声音。半小时之后,我们都有点不耐烦了。
白素道:“那只猫眼石戒指,我们是一定不会认错,我们既然知道他就住在下面,何不迳自去拜访他,向他提出责问。”
我摇头:“这不怎么好,他对我十分不友好,我们可能会自讨没趣。”
白素道:“那么,我们难道就再听下去么?”
我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我蹲在地上太久了,腿有点发酸。
我道:“我们不妨到屋中去休息一回,等半小时之后再来听,那时,我们或者可以听到别的声音,从而推断他是在作甚么了。”
白素不再说甚么,我们一齐向屋子走去。
可是,我们才走出了一步,便呆住了,我们看到那扇玻璃门,正在被打了开来。
这时候,平台上的寒风相当劲,但是如果说这时的劲风,竟可以吹得开沉重的玻璃门的话,那也是绝没有人相信的事情。
事实上,我们两个人,立即否定了是被风吹开玻璃门的想法,因为我们看到了推开门来的东西──那是一双手,一双不属于任何身体的手!
那只右手,握住了门把,将玻璃门推了开来,右手的指上,戴著一只猫眼石的戒指。那左手,握著一件东西,那是一只瓷质的烟灰碟,是放在成立青屋中的一件十分普通的东西。
两只手的距离,恰如它们生在人身上的时候一样!
我和白素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在那一刹间,我们因为过度的惊愕,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也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我们眼看著那双手推开门,突然之间,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平台的石沿,不见了。
又足足过了五分钟,白素才道:“那是一个不完全的隐身人!”
隐身人,这倒有点像。
因为我们除了那一双手外,看不到别的。
但如果是隐身人的话,为甚么一双手会给我们看到的?而且,如果那是一个隐身人的话,他怎能以那么快的速度退却呢?
隐身人只不过使人看不到身子,并不是身子的不存在,如果他自二十四楼跌下去的话,他一样会跌死的。所以,一个隐身人,绝不能采取这样的方式超过石沿消失。
那一双手之所以不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消失,正因为它只是一双手,而没有任何的身体!
所以白素说那是一个隐身人,我不同意。然而那究竟是甚么,我却也说不上来,我的脑中混乱之极,混乱到使我难以思考的地步。
我们又沉默了许久,还是白素先开口:“那双手,偷走了一只烟灰碟,这是甚么意思,那烟灰碟中有甚么秘密,值得它来偷?”
白素的这一问,又提出了许多新的疑惑,使我已经混乱的脑筋,更加混乱了。我冲动地道:“我们不必猜测了,我们下去见他。”
白素吃惊地道:“见甚么人?”
我道:“到二十三楼去,见邓石,也就是刚才取去了成立青屋中的那只烟灰碟的手的主人!”
白素道:“如果他是一个隐身──”
我不等她讲完,便近乎粗暴地回答道:“他不是隐身人,他……他……”
他不是隐身人,但是他是甚么呢?我却说不上来了!
白素不愧是一个好妻子,我粗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头,她非但不怪我,反倒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我们先到屋中去休息一会再说,你可需要喝一点酒,来镇定一下?”
我的心中不禁觉得有点惭愧,跟著白素,走进了那扇玻璃门,我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白素倒了一杯白兰地给我,我慢慢地喝著。
十分钟后,我的心情已比较镇静得多了,但是我在心情激动时所作的决定,却仍然没有改变,我放下酒杯:“我们去看他,坐在这里乱猜,是没有用处的,我们去看他!”
白素摊了摊手:“他会欢迎我们么?”
我道:“他不欢迎,我们也一样要去看他。”
白素站了起来:“好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甚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总不至于会怕他的,我们走吧。”她已开始向门口走去了。
我将成立青屋中的灯熄去,也到了门口。
正当我们要拉开房门,向外面走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忘了锁上通向平台的玻璃门了。我转过身来,准备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我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间,我又呆住了。
这时,屋中熄了灯,外面的光线,虽暗,还比室内明亮些,所以,人站在房子内,是可以看到一些外面平台上的情形的。
当我一转过身去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一双脚。
那一双脚正从石沿之上,跳了下来,落在平台之上,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白素显然也看到那双脚了,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臂,一声不出,我眼看著那双脚一步一步地走过,到了玻璃门之外。
那是一双连著小腿的脚,它穿著软皮睡鞋和羊毛袜,和成立青曾经见过,并描述给我听过的那对脚一样。它来到了玻璃门前,右足抬起,向玻璃门顶来,慢慢地将玻璃门顶了开来。
这时候,我和白素两人,心中的惊恐,实在难以言喻。但总算还好,我的思考能力还未曾因为惊恐而消失,当我看到那右足顶开玻璃门之际,我至少知道我“不是隐身人”的推测并没有错。
因为若是隐身人的话,一定会用他看不见的手来推开玻璃门的。而如今却不,因为只是一双足,所以他便用右足来将门顶开!
右足将门顶开之后,左足也向内插来,玻璃门重又弹上,两只脚已进了房子了。
我和白素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在那片刻之间,我们简直甚么也不能做,我们只是望著那一双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
那双脚在向前走来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的,它一下撞在茶桌上,一下子又撞在沙发上,但是,它们终于来到了我们的近前,来到了我们近前。
白素陡地尖叫了起来,而我也大叫了一声,一脚向前踢了出去。
我那重重的一脚,正踢在那一双脚的右胫骨上。那一脚的力道十分大,因为我连自己的足尖也在隐隐发痛,那双脚急急地向外退去。
那真是千真万确的,我看到那双脚在向后退却之际,它的右足,蹒跚而行,那显然是被我这一脚踢得它疼痛难忍的缘故。
这更令得我的背脊之上,冷汗直淋,宛若有好几十条冰冷的虫儿,在我的背上,蜿蜒爬行一样。
一双不属于任何人的脚,在那片刻问,我们都因为过度的惊诧,感到了轻度的昏眩。
所以,那一双脚,究竟是如何离开屋子的,我们也不知道。等我定下神来时,那一双脚当然已不在屋子中了。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白素。白素的面色,苍白得很厉害。
我安慰著她:“别怕,你看,那一双脚并不可怕,你一叫,我一踢,它们就走了,这有甚么可怕?”
白素摇了摇头:“不是害怕,我们是一个完整的人,当然不会怕一双不完整的脚,我是觉得……觉得异样的呕心!”
那的确是令人呕心的,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不能承认这一点,我必须先令白素镇定下来,我立即俯身低声道:“我知道你感到有呕吐感的原因了!”
白素红了脸,“呸”地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睬我,刚才那种紧张可怕得几乎使人精神麻痹的气氛,也立即被缓和了。
我来回踱了几步:“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到这里来,去见邓石。”
白素道:“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忙道:“不,邓石可能是一个我们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怪诞东西,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白素不再和我争论,但是那并不等于说,她已同意了我的意见。她向门口走去,拉开了门,然后才道:“走,我们一起下去。”
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我们一齐出了成立青所住的那个居住单位,向下走了一层,到了二十三楼。二十三楼是有两个门口的,我根据邓石住处窗口的方向,断定了他的住所,是电梯左首的那个门口。
我在他的门口站定,看了一看,并没有找到电铃,于是我用手敲门。
我大概敲了两分钟,才听到邓石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他粗声粗气地道:“甚么人?”
我感到十分难以回答,因之呆了一呆,白素却已道:“是不速之客,但请你开门。”
邓石的声音显得更不耐烦了,他大声道:“走,走,甚么不速之客?”
我接上去道:“邓先生,我们刚在杨教授的舞会上见过面,我是卫斯理,刚才讲话的,是我的太太白素,请你开门。”
邓石好一会未曾出声,我已估计他不会开门的了,所以我已开始考虑我是这时候硬撞进去呢,还是再等上两三个小时,用百合匙偷开进去。
但是正当我在考虑著这些的时候,只听得“卡”地一声响,紧闭著的门,打开了一道缝,从那缝中,我们可以看到邓石一半的身子,他面上所带著那种做作而傲然的神情:(奇*书*网。整*理*提*供)“我与两位不能算是相识,两位前来,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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