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
喜欢嗤笑,甩上更衣室的门。
他的担心有什么用?她又要他的担心做什么?写在纸上裱起来挂到墙上惟以纪念吗?
我不爱你。
他绝情的声音依然响在耳边,就如他放手的姿态,从来都是毫不眷恋。
恨他吗?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仍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睛。而那天,明明是笑着对他说了再见。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他望着她的最后一眼,眸光中似乎藏着很多她看不见的情绪,悲伤,无奈,痛楚,懊恼,不舍?
呵,不舍?他若真是舍不得,又怎会转身就远远的避开?
她知道那个城市。从爷爷奶奶的描述中,就知道那里有着多少年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黄浦江边十里洋场,高楼耸立歌舞升平,就算在英国逮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本地人也能两眼放光的说出那两个字,上海。
很好——办个婚礼跑这么远,是怕她还会热血沸腾的搅局?
父亲说,舍不得放弃,那就一定要得到。
而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放弃,是因为彻底的明白,世上有些事情,并非想要就真的可以得到,很多时候,都是让人无能为力的结局。
分开两个月后的今天,是他的婚礼,此刻是伦敦时间晚上六点十分,八小时的时差,尘埃落定。至此,这个男人已有能力让她完全死心。
可是,她又怎甘让他称心如意?
掀开窗帘,明亮的落地窗映出自己的身影,肩头的碎钻闪着绝美而寂寥的光,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久违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动听。
“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你李大总裁的电话还是开的?”喜欢嘴角扯出一丝微讽的笑。
“喜欢。”先是漫长的沉默,似乎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只是唤她的名字,短短一句,无限低柔,就像她小时候,就像她小时候一样,仿佛他们从未有过那么多纠缠于不快。
她咬住唇,感觉痛楚在唇际与胸口同时绽开——这就是他,就算此刻正拥着另一个女人,还能用那么宠溺的口气和她说话。
“在做什么?”他问,声音有些哑,带着隐隐的疲倦。
“大剧院酒店十一楼,等演出开始,夜色挺美的,可以看见远处的飞机,灯一闪一闪。。。。。。”
小时候就开始的习惯,和他讲电话不知道说什么时,她总是像讲故事一样,描述她眼前看到的一切。
“你在听吗?”她问,因为电话那头太过沉寂。
“我在听。”他回答有些好笑。
喜欢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
“那架飞机越飞越低了呢,”她看着远处轻轻一笑,“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希望它一直飞过来,就像9。11飞机撞世贸一样,我所在的这幢大楼就瞬间倒塌,灰飞烟灭,那样,你就会想我一辈子,也许也就后悔一辈子。”
“喜欢——”他的声音明显的慌张起来。
“没什么了,就这样,”她淡淡一笑,“祝你新婚快乐,李、叔、叔。”
入夜的大剧院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所有都在翘首期待着最后一首曲子。
壮丽豪华的舞台,银色的光柱笼罩着一位身穿纯白吊带洋装的年轻女子:“这一首,名字叫喜欢,”她顿了一下,笑容有淡淡的哀伤,“先给我曾经最爱的人。”
琴声似流水般倾泻,昨日种种点滴在心头。
幼时迷路,倔强地抱着玩具熊坐在马路边等,是他先找着了她,带她回家。
贪玩忘了作业,求着他熬夜帮她做题,懒得抄直接把他的原稿交上去,结果被老师发现,两人一起被她母亲骂了一顿。
隔壁班男生写给她的情书被他发现,他硬是跑了趟学校帮她考察,然后皱着眉对她说,这个不行。
母亲去世那天,她站在角落里,看着他在月光下无声落泪。
他生日那天,依偎在一起等待极光,当动人心魄的绚烂绽放在冰雪之上时,彼此激动地抱成一团。
他挽着那个高挑靓丽的女人和她在街头偶遇,他笑着说,喜欢,这是我的未婚妻。
——叶喜欢,我受够你了。
——若不是因为你母亲,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从开始的酸甜掺杂,到后来的渐渐苦涩,钢琴的节奏已诉不尽她所有的心事,有液体在脸上肆虐纵横,滚烫竟如那日的吻。
他推开她说,别让我再看到这样的你。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里,她站起身,完美谢幕。
一切都已结束了。
喜欢。
那么喜欢。
终究还是要放手。
换上厚厚的棉服,口袋里是飞往斯德哥尔摩的单程机票,耳机里一遍遍放着同一首歌——
哭泣 因为不想伪装悲伤那一面
当你 头也不回离开北极圈
有谁能为我 捡起了伤痛
我不要听借口 我只想一人走掉
把爱留在街角 就当你永远不会看到
记忆化作 极光出现那一秒
我开始微笑 以后会努力过得 很好
………………………………………………
一月十九日,Kiruna。
不同肤色和发色的人们正在白雪皑皑的营地上等待着遇见极光的可能,有几个男孩兴奋地跑来跑去。
“格瑞,别乱跑!”人群中发出一声呼喊。
被点的名字的男孩置若罔闻,仍不知疲倦地嬉戏着,完全未觉身后就是一个雪坑。
尖叫声中,一个俏丽的声影推开了他,自己却跌了进去。
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刺骨寒冷覆上身体,意识涣散的那刻,喜欢看见天际蔓延紫蓝的光雾,炫目如那一年。
恍惚中,她又看见他的脸。
…………………………………………
一月二十日,上海。
一夜无眠。
清晨的天色微阴,竟飘起了雨夹雪,让他想起圣安德鲁斯。
如果按欧洲时间来算,他的生日还没过。
掐灭手中的烟,他起身走到厨房打算冲杯咖啡。
习惯性地伸手拿下架子上第一个杯子,他凝视杯身上印着的熟悉笑颜数秒,准备放回去。
胸口忽然传来一下锐痛,手一松,杯子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蓦地瞪住一地碎片,记忆里的笑容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40 又一年的斯德哥尔摩
喜欢。朦胧中,听见有人轻叹,替她掖好被角,再把她牢牢的环在温暖的怀抱里。
忽然间就有流泪的冲动。
睁开眼面对的却是一双深蓝的眼眸,熟悉而带着一点痛楚。
喜欢望着他没有说话,只剩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苏抬手拂过她额前的发,喜欢的眼泪忽然间就冒了出来。
“苏——”她哽咽,埋在他俯下的怀抱里。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在她身边?
从他肩头望去,窗外漫天飞雪肆虐,她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轻颤。
“很冷吗?”喜欢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却发现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一点知觉也没有。
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她瞪大眼望着苏:“我的手怎么了?”
“刚动了手术,麻药还没过去,里面有钢针,别乱动。”苏的声音平板的近乎冷酷。
“为什么要动手术?”喜欢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冰柱一样从嘴里迸出,冷的她牙齿都快打架。
“你掉下去的雪坑的时候,手砸在冰锥上——”
“我什么时候可以在弹琴?”苏的声音迅速的被她的询问打断。
“喜欢——”苏望着她,眼里有焦灼之色。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弹琴?”她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苏神情苍白,脸色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你手指骨折很严重,韧带也有损伤,而且被送到医院时都没有发现——”
“我明白了!”喜欢大声的喝止他的的话,望着他的棕眸里一片死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又多可怜兮兮,却还是强装着颤抖的镇静,苏觉得自己的心境像是被人狠狠的拧了一下奇Qīsūu。сom书,他没有说话,站起身快步离开房间。
房门合上的霎那,喜欢埋进枕间,牙齿狠狠地咬住被角,眼泪如泄洪一样涌了出来。
——我想站在舞台上,聚光灯照着,有很多人很多人看着我,这样的话,
也许有一天,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就会发现我。
她的梦想,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实现他的梦想。
一开始,她对于学琴也不是那么很热衷的。可就是那一天,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浅声音唱,侧首对她温柔一笑的瞬间,她的心陷落在一个绮丽的梦里,从此再也不能醒来。
好不容易,她终于决定背离他,一步步自己走下去。
好不容易,她终于答应自己从此只在琴声里怀念过去怀念他,却不知命运竟残酷到连思念的凭借也要尽数剥夺。
这一床厚厚的棉被根本无法隐藏她的悲伤,哭声迸发在房间的那刻,有人踢开了房门,冲到床前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不要哭,喜欢。。。。。。”低哑的嗓音带着无限的疼惜,随着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我会心疼。”
“你出去——”她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拼命的推着他,掰开他的手臂,再发现自己的力气丝毫都撼动不了他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可他不放,即使被她咬得出了血,都没有放手。
她被他打败了,也脱力了,只是窝在他的怀里,轻声的抽泣。
“我不放手,也不出去,”苏扣住她的下颚,逼着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面对他,“如果早知道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是要偷偷的哭泣的话,我刚才就不会走。”
“叶喜欢,你这个讨厌鬼,从一开始认识你就只会对我哭,我一路跟着你到斯德哥尔摩,到基律纳,不是为了看你的眼泪,从今以后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我就——”
“就怎样?”
喜欢忘记哭泣,看着咬牙切齿的他情不自禁的开口,有些惊讶,也有些怔楞——她竟一路跟着她过来?
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十一哥炙热的吻,霸道却又带着一点不甘心,狠狠的惩罚着她的唇瓣,侵占真她的呼吸。心,在那一瞬就乱了。
喜欢张着迷蒙的眼望着眼前的俊颜,那双总是带着点倨傲的蓝眸里,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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