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甚是胆大,并不信鬼神之说。可身在黑暗环境,这里又树木众多,到处杂草丛生,谁能断定不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动物出现?她对爬行动物完全没有免疫力,所以,即使明知道东方信就在旁侧,她还是有些害怕。
并无人应答她的叫唤。
适宜心里一沉,迅速起身,不意头顶却“碰”一声撞着某物,惹得她一声尖叫。她伸手摸黑揪住靠近她的物体,心中惊惶突然便销声匿迹了,可嘴上还是狠声骂了出来:“混蛋,你既然在,为什么不出声?想吓死我?”
东方信嘿嘿一笑:“我的确有那样的想法。”
眼前太过暗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语调又颇有几分阴森恐怖,惹得适宜脊背一阵寒意上涌。她下意识地往着男人所在方向靠了靠,感觉自己几乎便要贴上他,方才收住脚步。对他方才之所为,她其实恨得咬牙,却因此刻突然心安不少而决定这次不与他计较。
无论如何,有他在,她便镇定了许多。
“你害怕啊?”东方信突然开口,声音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才没有。”适宜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承认。
“那你揪着我的裤子干嘛?”东方信哼了一声。
适宜一愣,立马便放松了双手。
刚才太过紧张,她本意是要扯自己的裤子,却在混乱中扯错了——
毕竟这次是她犯傻,她闭嘴不语。
谁料东方信却放肆一笑,俊脸贴上她的颊,以暧。昧的语气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趁着月黑风高,脱我裤子对我就地正法。”
“下。作!”没想到如此环境他还有心情调。戏她,适宜脸颊如火烧般热辣辣的。若不是夜太黑,被男人看到她如今脸色,往后她必定无法在他面前立足了。
“下。作说谁?”
“下。作说——”适宜话语到此,生生顿住。她拳头蓦地紧握,往着男人的胸膛便是挥去一拳:“混蛋,居然想引我上钩!想错你的心了!”
若她方才把话说全,那自认下。作的人便是她了。这个坏男人,害她差点着了他的道!幸好,她反应足够灵敏,才没有被他骗上当。这坏。男人,跟他处一块儿,无时无刻不提着神儿都不行!
东方信吃了一拳,完全不恼,反而赞道:“没想到你此时此刻还保持着警觉之心。”
“跟你这种人在一起能不警觉?”
“警觉好。”东方信闷笑一声,突然便握住她的手:“坐下来休息一下。”
一阵暖流从他掌心传来,令原本有些发冷的适宜感觉温暖不少。她没有挣扎。都这个时候了,她真正的敌人是黑暗与寒冷,没必要再与东方信一较长短。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做更多的事!
只是,男人的指尖却不时在她的手腕上移动着。这令适宜心中恼火,她低吼一声:“你搞什么?”
“摸。你的细皮嫩。肉。”东方信完全是不正经的语调。
“像你这种人,想摸怎样的细皮嫩。肉都有,还没烦腻?”适宜稍稍用力,想挣开他。
“摸这件事,从来不会腻的。”东方信却不让,紧握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挣开。指尖终于抚上她腕上银镯,他的声音变得认真了去:“这银镯不是赝品。”
适宜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摸这只银镯。这一次她倒把他往歪处想了,可也怪不得她,谁叫他前科不好!
“当然不是赝品,这是唯一的真品。”适宜不自觉也伸手去摸了银镯一把:“你对它好像很关心。”
“这可能并非唯一。”东方信淡淡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拥有跟这只一模一样的银镯。”
适宜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我听说这银镯就只有这么一个。你那个朋友是谁?那只银镯呢?”
东方信不语。
适宜有些急了,还要追问,却感觉自己的手背一疼。原来,是男人狠狠掐了她一下,还语带讥讽道:“我说你便信?你是不是在做梦?醒醒吧!”
这混球,是骗她的?
适宜才要发作,东方信突然又道:“快起来!”
“什么……”适宜还来不及去追问发生什么事,整个身子便较东方信扯起。男人长臂如钢铁坚硬,把她紧紧拉扯着她往一旁移动。她脚步跄踉几下,跌跌撞撞着随他而行,好几次差点倒地,可到底被男人半拥半抱着,幸免于难。
终于,走了好一会后,东方信才停下脚步。
“你干嘛呢?”适宜气喘吁吁。
“刚才那里有毒蛇靠近我们。”东方信淡声道。
“啊——”适宜心里发毛,整个人往东方信身上挂了上去。
她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爬行动物。尤其是,浑身软腻腻、懂得弯曲身子爬行的蛇类。
女子其实很轻,即使挂在身上,东方信也不觉得吃力,只是与她这么近距离,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下方亦蓦地一紧。他眉头皱了皱,伸手便要去把女子扯下来,可适宜却把他攥紧了:“东方信,快跑——”
东方信失笑:“你让我跑哪里?”
“跑远点。”她不想死,要避开蛇啊避开蛇。
“你重死了,我跑不动。”
“我才不重,我只有四十三公斤好不好?”
“我受伤了。”
“你不跑,被蛇咬到就死定了。”
“有你陪葬,怕什么?”
适宜生气,从他身上跳下来:“你不跑我跑。”
遂往前冲去。
“啪——”
才走没几步,额头便撞上了某物,一阵刺痛透过肌肤传来,身子也失衡,直接往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虽然很痛,可适宜却快速起身。她掌心往前一摸,但觉面前是一株偌大的古树,不由低咒一声,心想果然人倒霉起来就是黑,竟然撞到树上去了。“走路不看路啊?”东方信在旁边笑得惬意。
“黑不隆咚的,你当我火眼金睛啊,哪里看得见路?”适宜咬牙反驳:“再说,这地方能有路吗?”
这里野草丛生,千百年都没人来过的地儿,哪里有路?
“是没有,可你不应该撞树上去。”
“……”适宜无语。
突然想起方才男人拉着她一直走,他们可是一直都没有碰过壁,这人怎么如此厉害,居然在如此黑暗中都能够看得到前方的路?
在这么沉暗的环境里,东方信似乎也看穿她心思:“我视力比一般人好,现在也能够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东西。”
“这么厉害?”
“基因优良。”
自大狂!
适宜撇撇嘴,无语反驳。
跟他这么一耗,适宜整个人冷静了不少。东方信刚才既然拉她避开蛇,那么证明他也并非不想求活。所以,他能在这里止步,想必这里是安全了。既然他在如此环境里都能够观察到四周的动态,那她就静静呆在他身旁好了,绝对不会有危险。
到了现在,她才突然有种这个男人挺厉害的感觉。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东方信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坐下。”
“东方信。”适宜依言在他旁边坐下,身子靠向他的肩膀:“如果我们能从这里走出去,以前的恩怨能一笔勾销吧?”
“喔?”东方信不置可否。
“不行吗?”适宜皱眉:“我很有诚意的。”
东方信沉吟不语。
适宜不悦:“东方信,不要得寸进尺。”
“好。”男人突然吐出一个字。
适宜微微一愣。
他说这个字,是不会再得寸进尺,还是答应她的请求了?
她没有再问,东方信也没有再说话,二人便保持了沉默。
夜如魅,漫漫长。
————————
男人们的脚步很快,天然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不仅因为她鲜少走山路,更因此刻她脚上疼痛犹甚——
“呀!”有什么东西突然一撞她的脚踝,天然惊叫一声,身子快速往前冲去。
前面的男人顿步,她的鼻子便正巧碰上他的后背。她羞得红了脸,急急后退半步,有些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龙于行转身,眸光沿她的小脸看一眼:“你没事吧?”
只有手电筒的光,在偌大的空间有些昏暗,可天然还是直觉男人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了。她摇摇头,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某人的目光冷冷看来,连忙道:“我没事,龙先生,继续走吧!”
“你走前面。”龙于行微微让了一条道。
“谢谢。”天然越过他走了过去。
她胆儿小,若真无法跟上他们的脚步落了下来,还真不晓得怎样应对了。所以,她只能咬紧牙关小跑着跟上前面的程骁与李速。
龙于行随在她后背前行,目光却偶尔往前方的程骁看去,眼底深暗未明。
在某个分岔口,程骁突然顿了步,转过脸看向其他几人,道:“按我们所发现,他们极可能是沿着左边的道滚下去的。瞧,那里的草丛有被人撵压过的痕迹。不过,那边太陡了,如今又天黑路滑,不知能否下去。”
“这样,我们拿绳子为辅助工具,一个接着一个下去。”李速提议。
“行。”程骁看龙于行一眼:“你认为如何?”
“没问题。”龙于行并没有异议。
李速拿出绳子,找了一棵树绑了一条绳结,随后把另一边绑在自己身上:“我先下去了。”
“小心点。”天然轻声提醒。
“嗯。”李速看她一眼,转身沿着坡崖下去。
程骁辅助他,待他安全到达下面一层地面,解了绳子,远远做了个OK的手势,便把绳子拉了上来。
龙于行突然道:“蓝小姐有攀岩经验吗?”
天然摇头。
“如果你不懂攀岩,只怕一个人下不去。”男人眸光淡淡:“不如我护你下去吧!程骁,你垫后吧!”
程骁闻言,脸色一沉,却终没有说话。
饶是在黑夜中,龙于行分明也看到了他的表情。纵然一闪而逝,却是着实出现过。他却不介意,反而嘴角微微勾一勾,仿佛是嘲弄的弧度。
“我帮你绑绳子。”龙于行也不等天然做什么回应,牵她的手便扶她过来,把绳子系到她身上,随后给自个儿的腰身系好,遂伸手一扶她腰身,半拥着她往坡崖走去。
被他的气息包围,天然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她甚至还来不及去看此刻程骁的表情,便被男人引领着往下而行。
程骁在上方扯着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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