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子不孝,就是有你这种母亲,靳湛柏才今天这种德性!”老太爷懒得多说,挥手吩咐:“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
老太太下了楼,把卧房的门锁上,心里可是急如火焚,这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了,她家小五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太太朝墙壁上看了一眼,都九点了,小五很有可能在忙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妈。”
老太太听他口气还算温和,竹筒倒豆子似的:“小五啊,你爸刚才给首都那边打电。话了,老将军说要退婚,你跟裳裳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筒里有穿梭在空荡荡房间里的脚步声,看来他在家。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佟怜裳肯定会退婚,你劝劝爸,别硬把我和她凑成一对。”
“哎呦喂,小五啊,你还不了解你爸啊,他一辈子对佟将军忠心耿耿,没用的哦,你爸叫你回家,我跟你说啊小五,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爸你已经结婚的事,听到没有?”
“……”
“小五啊,妈也不想勉强你,你不喜欢她,强逼你妈也心疼,这事妈肯定护着你,但你要听妈的,现在不能跟你爸犟,等过一段时间,你爸想通了,咱再告诉他,好不好?”
在男女婚姻上,靳老太太显然比靳老太爷开明,或许是真的疼这个小儿子,一点点委屈都不想给他,再说了,她家小五的自身条件也是万里挑一,没必要上杆子巴结哪个女人,男人优秀了,自然该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知道了,我现在回来。”
“好好好,你听妈的,不管你爸说什么,都别跟他顶,啊?”
“嗯。”
靳老太太得到了儿子的承诺,宽了心,走出卧室,靳老太爷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威严,透露着战场上的那股子杀机。
成天就摆个官威吓唬孩子,靳老太太不快的腹诽,靳老太爷一朝她瞪来,老太太立刻抽走了视线。
“那混小子到了没有!”
“哎呦喂,你当小五做火箭呐,真是的。”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转进了卫生间,其实就是想躲着老太爷。
……
靳湛柏走下宾利,客厅的氛围很冷颓,他看到了靳老太爷,就像儿时每一个放学回家的下午,家里听不到笑声,永远保持着庄严沉静。
麂皮皮鞋踩在花岗岩瓷砖上没有声音,只有男人坚。挺的身躯像一面旗帜,充满了无坚不摧的气势,靳老太爷一见小儿子,脸色更加沉郁,喉头里发出呢哝的哼音。
老爷子捣了一下龙头拐杖,动作倒是凌厉,与靳湛柏面对面站着。
“你说,你媳妇儿为什么要退婚!”
靳湛柏斜飞着左边的唇,因意外冷冷的笑了。
靳老太太急忙掐了掐小儿子的胳膊,却又对着靳老太爷发牢***:“什么‘你媳妇儿”,他们还没结婚呢。”
“我不管!裳裳就是我家的儿媳妇!”靳老太爷气势汹汹,牛眼狠狠的瞪着靳湛柏:“靳小五你给老子听好了,这门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我家的儿媳妇我来选,由不得你!”
靳湛柏丝毫不见恼怒,还淡淡的笑着,用油滑的腔调对靳老太爷说:“爸,现在是人家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还强抢民女不成?”
“你你!”靳老太爷最恨晚辈拿出这幅流里流气的嘴脸,老红军出身的他,认为男人就该义盖云天,诚实守信。
“这个年你不要在家过了,明天就去北京,把裳裳给我哄好了,否则你不要回来!”
靳老太太对这句话特别生气,把她家小五护在身后:“侬脑子瓦特了吧?佟怜裳那么好,干脆你娶她好了伐?别糟践我儿子了啦!”
母亲到底是向着儿子的,靳老太爷一脸的怒其不争:“就是你们这种娘们,才把好好的孩子教育成了这样!”
“我教育成啥样啦?我儿子一表人才,好的很哩,你少在家里作威作福,我们可不是你的兵。”
靳湛柏有点犯糊涂,电。话里让他不要和靳老太爷顶撞的是他母亲,怎么这会儿带头顶撞起来的也是她呢?
“行了行了,妈妈妈……”
靳湛柏抱住靳老太太,困住了她那双要朝靳老太爷挥舞的利爪,心里却强忍着笑意,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确实如此。
就在楼底下沸腾的时候,三楼的靳东拿着一罐可乐,站在走廊上,他垂眼向下看,冷冷的目光固定在靳湛柏身上。
“爷爷,我朋友说,小叔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
……
楼底下的人面色各异,靳老太太皱着一张脸,早已朝她的大孙子投去了怨念的眼神。
“是……是不是真的?!”
靳老太爷差一点儿摔在沙发上,眼底再无先前的闲然,他这一生,带了不计其数的兵,向来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绝不允许人反抗。
靳湛柏恢复一脸的冷漠,斜着眼往楼上瞟,眸色森寒阴冷。
“瞪靳东干什么!吓唬谁呢!”靳老太爷狠狠的捣了一下龙头拐杖,靳湛柏平下视线,已经淡如静水。
“是,我结婚了,您看怎么办吧。”
“你!!”靳老太爷猝不及防的朝后仰去,猛一用力去抓能抓的东西,老迈的脖颈浮起了藤蔓般的血管,看的人触目惊心。
“跪下!”靳老太爷勃然大怒,靳湛柏有点不敢置信,他都33岁了,居然让他跪下。
“跪下!!”
“哎呦喂,老头子呀,啊啊啊……”靳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盛怒中的靳老太爷推到了边上,差点摔在了地上。
”逆子!我叫你跪下!”
靳湛柏冷冷的低下头,胸中燃烧着烈烈的火苗,他咬紧了牙关,给靳老太爷跪了下来。
靳老太爷点了点他的头,突然甩起了他的龙头拐杖,生猛的朝靳湛柏的脸打了下去!
“哎呦喂!靳开文!你个杀千刀的!”
当那一棍子结结实实的落在靳湛柏的额头上,靳老太太疼的心都裂开了,不顾一切的扑向她的老伴,死命的揪住他的手,嘴里骂着,眼泪掉着,恨不能跟他同归于尽。
靳湛柏的脸被打偏过去,额头裂开了,血水随之渗了出来,他的脸色一片青灰,深邃的黑瞳动也不动的盯着地面,而他的拳头,已经忍到了尽头。
三楼的靳东闲闲的靠在栏杆上,时不时喝一口可乐,眼底全是看好戏的惬意,唇边蓄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靳湛柏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父母的争吵打闹,也不顾靳老太爷气到极点叫他站住,径直走出了楼内,驾驶着宾利返回柏林春天。
路上,接到了靳东的来电,想必现在的他该有多得意,靳湛柏冷酷的望了一眼侧后视镜,戴上了蓝牙耳机。
“小叔,爷爷的这一棍子就当我还你的。”
靳湛柏取下了耳机,甩在副驾上,盯着前方看,脸色一阵白过一阵,他是个强势的男人,又怎能忍受对方处处的违逆,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个晚上,皇廷一品的固话,靳老太太、靳百合的私人手机都有打来若干个电。话,靳湛柏从浴室出来,直接关机。
……
农历新年,合家团圆,家家户户齐聚一堂,吃喝玩乐,是一年当中最轻松喜乐的日子。
年初六的五点多,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斩月早早起来了,梳洗后穿上围裙,将冷冻室的鸡鸭鱼肉拿出来解冻,再将韭菜、芹菜择洗干净,轻手轻脚的切了起来。
下午就要回S市了,每一次回家再离开,都伴随着深深的不舍,她努力赚钱存钱,想在S市买房,将父母接过来,如今这个念头,离她又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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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和那女人一同回了家
斩月调好了肉馅,又着手和面,一点也不耽搁,六点多,路妈妈起来了,到厨房和斩月说了两句,又折到卫生间刷牙洗脸了瑚。
斩月使劲儿揉着面团,路妈妈进来,从厨台柜子里拿了个深口的汤盆,放在龙头下冲洗。
“妈,干嘛呀?”
路妈妈一边擦着汤盆,一边说:“你爸想吃兰州拉面。”
小区附近的那家兰州面馆每年过年都不关门,斩月爸爸就喜欢吃他家的牛肉拉面,斩月也去买过好多次,跟那家老板很熟络。
“妈,我去,你看着爸。”
斩月洗了手,回房换了衣服,端着汤盆准备出门,换鞋的时候,问客厅里还没起床的路斩阳:“斩阳,我给爸买拉面去,你要吗?”
路斩阳翻了个身,脑袋探出了被窝:“嗯,多放点辣。”
斩月穿好鞋,出了门。
还不到七点,马路上连出租车都看不到,全是红彤彤已经炸过的炮屑。
到了店里,老板娘笑眯眯的迎着斩月,说:“又来给爸爸买拉面啊。铄”
斩月笑着点点头,说:“我弟也要。”然后把汤盆放在桌子上,老板娘说汤还没开,让斩月等一下,老板从厨房出来,给斩月送了杯水。
“这闺女真好。”
老板洗了手开始拉面,和自己老婆说起了斩月,他们来成都很多年了,但还是习惯用家乡的方言交流,斩月只听懂这么一句,后面的就有些不知所云了。
老板把煮好的面浸了冷水,点了两滴色拉油拌了拌,这是斩月告诉他的,这样处理过的面条不会粘在一起。
斩月站在店铺门口,老板把面条装进一次性纸碗中,老板娘把汤汁舀到斩月带来的汤盆里,一并朝她递来的时候,斩月的脖子突然被人圈住了。
与此同时,抱住她的人朝老板娘递去了五十块钱,斩月扭头一看,撞进了穿暗蓝色大衣的胸怀中,自带的气息清冽干爽。
靳湛柏低头看她,额上有一块拇指长的疤痕,笑容却如春日般明媚灿烂,瞳孔深处隐秘的蓝光让他的双眼充满了神秘的色彩,老板娘递来找零时,满是惊异:“闺女,这是你男朋友?”
斩月端着汤盆,没法子挥洒自如,只能上下耸起了肩膀,靳湛柏被她逗乐了,更是使了力,将斩月的肩抓的更紧。
“人家问你呢,怎么不回答?”男人的声音像软毛玩具,***挠着她的耳朵。
“阿姨,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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