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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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南北-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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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燊闭上眼,笑了笑:“辛苦你了。”

往花田坝走的最后一段山路崎岖的厉害,饶是司机驾驶经验足也差点抛锚,最后硬是一点点往前蹭才到了镇上。

宋南燊借了省城教育厅的关系,到镇教育局没费什么口舌就找到了白茶去的花田坝中心小学,教育局还特地派了一位姓徐的办事员跟着宋南燊到中心小学。

小学还在放暑假,学校里没什么人。整座小学只有两栋建筑,三层的是教学楼,另外一个稍小的两层建筑是学生宿舍和老师宿舍。

常搏正在操场上带着几个小男孩踢球,远远看到有人来,便迎上去,徐办事员笑着走到近前说:“常老师,新来的白老师在不在?”常搏甩了甩头上的汗,朝教学楼一指:“在音乐教室教学生弹琴呢。”

音乐教室在教学楼一层最南面的一间小屋子里,徐办事员边走边向宋南燊絮絮的介绍中心小学的情况,宋南燊在一旁听着,偶尔问一两句。还没到音乐教室,就已经听到琴声,却没有钢琴的清脆动听,入耳的弹奏有些喑哑。

到教室的窗外,徐办事员刚想推门,宋南燊拦住他。阳光斜斜的洒进窗内,白茶正坐在一架旧风琴的后面,她的身边围坐着两个小女孩,仰脸看她,而白茶偶尔抬头朝她们微微一笑,眉目似画,眼中有柔软温和的光流动。

宋南燊觉得这样的白茶好像会放光,只是坐在那里已经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他无端有些悲哀,白茶曾经给他弹过那么多次琴,在那台三角钢琴后,认真的弹,微笑的弹,偶尔偷偷的望他,眼神中满是缱绻,那样的时光,他从来没有珍惜过,而现在想起来原来早已不止是唏嘘了。

一曲终了,白茶说了句什么,两个小女孩围在她身边笑的很开心。徐办事员不知是不是应该推门进去,目光不住的望向宋南燊,宋南燊攥紧了拳又放开,最后却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白茶打开门,宋南燊站在门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惊愕了一瞬,掩口叫道:“南燊哥。”

徐办事员和小女孩离开了音乐教室,宋南燊打量破旧的室内,桌椅不知用了多少年,歪歪倒倒的,黑板蒙了一层粉笔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唯一一件贵重的就是那架旧风琴,油漆已斑驳脱落,木质的琴身纵贯着一条条裂纹。

宋南燊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白茶,我坐了一千多公里的汽车赶到这里,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我们的关系,对于我,对于你自己,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白茶垂下眼,睫毛微弱的颤动,良久,轻声问:“南燊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宋南燊怔了怔,他该怎么说?说爱她,很爱很爱她,爱到已经不能失去她,她可会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宋南燊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白茶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很心虚的样子:“所以,南燊哥,我不能跟你结婚。”

宋南燊闭上眼,脸上的表情似痛似悔似无奈,他问:“白茶,你不爱我了?”

白茶没有回答,一径沉默,过了很久,宋南燊才听到一声小小的“爱”。

宋南燊睁开眼,眼中有迫切的渴望,他紧紧扣住白茶的手臂:“白茶,跟我回去,我们马上结婚,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不要再折磨自己,也不要再折磨我了。”

白茶被他拉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他怀里,她仰着脸,看着宋南燊,说:“南燊哥,我不能走。”

“不能走的。”白茶喃喃的重复,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宋南燊仍旧不想放弃,他挣扎:“白茶,这样偏僻的地方不适合你,我们要帮助这里的孩子,方法很多,不见得一定要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捐钱,可以资助。。。”

“南燊哥,”白茶从他怀中退出来,笔直的站在旧风琴旁边,断断续续的说:“你曾经为了陈姐姐住在筒子楼里,那么差的条件。。。那么难捱的日子。。。你始终没有动摇过,这是因为你爱她吧?我当时只是嫉妒,可是后来才明白。。。你爱她都已经爱成信念了,所以什么也不怕。而现在,我也有我的信念,我想我的生活。。。可以不一样,也许这样的想法很幼稚。。。但我觉得它值得我为它付出。。。所以,再差的条件。。。我也不怕。”

破碎的句子,宋南燊竟然全部听懂了,他觉得自己沉入一个名为“曾经”的深潭里,时间的水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着,他窒息的想,曾经的深爱,曾经的坚持,只是命运里一个苍凉的笑话。

“白茶,你是在惩罚我吗?”宋南燊说,“惩罚我当初不爱你?”

惩罚?

在那些难堪的日子里,白茶不是没有负气的想过,如果,仅仅是如果,宋南燊有朝一日爱上她,她一定要好好报复他,报复他居然眼盲的看不见她,报复他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可是现在,白茶很难过:“我只是没有力气了。”

原来,爱还在,可是在那义无反顾的追逐中,力气已经耗尽了。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后,白茶被安排教三四年级的语文和四五年级的音乐,当老师不够时,白茶也代其他年级的语文课。因为每天课排的很满,所以课间经常能在教学楼看见白茶夹着书和教案从楼梯上上下下的忙碌身影。

忙碌之余,特别是在寂寂无人的夜里,白茶躺在宿舍那张小床上,偶尔想起那天夕阳下宋南燊离开时的背影。宋南燊把从香港给她带的礼物交到她手里,就头也未回的转身大步走掉了。她站在原处,惘然的看着,握住那个蒂芙尼粉蓝色的小盒子,手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盒子上系的缎带,丝滑微凉的触觉从指尖一点点传到心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白茶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白金项链,链坠是一大一小两颗紧贴在一起的心,心上的钻石反射着斜阳的光芒,闪闪烁烁,映在眼中似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把小盒子放在枕下,辗转反侧时,伸手就能触摸到,盒子坚硬的棱角划过掌心,会有一种奇异的安心。她已记不清初中数学老师的名字,也没有记住送她第一封情书的那个男孩子的脸,她的青春记忆中,沙漏般渐渐流逝的是岁月,而刀刻般清晰的都是宋南燊,最后,她留下了这两颗心,已是很好很好了。

《大城小事》里说,我的青春因你开始,而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坐了一天的火车,呃,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呃,好累,集中不了注意力,请原谅,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了。。。明天继续:)

以为消失的又回来

宋南燊打来电话的时候,陈千瑶正在与同事一起对一件越窑青釉海棠碗进行断代研究,有人走进保管瓷器的地方对她说:“千瑶,你的电话,打到办公室来了。”

四年前刚来博物馆,陈千瑶就被分配到陶瓷研究部,她的办公室在楼下。下楼时,陈千瑶心里惴惴不安,她猜测大约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或许是上大学的弟弟这个月生活费又早早花光了。在电话前,她稳了稳心神才拿起话筒,说了声:“喂,你好,我是陈千瑶。”

电话那端静默了几秒钟,陈千瑶又“喂”了一声,然后她听到了曾经眷恋无比的声音:“千瑶,我是宋南燊。”

宋南燊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润低沉,从电话线彼端的千里之外传过来,如暮鼓晨钟一般轰开了陈千瑶尘封的记忆,她震了震,又迅速平静下来,说:“嗯,有事?”

宋南燊说:“哦,没事,只是想问候一下,你。。。都好吗?”

“都不错。”陈千瑶听起来似乎愉悦:“你呢?”

“我?也挺好。”

说是问候,原来真的就只是问候,宋南燊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陈千瑶回到瓷器保管室时,仍恍然如梦。她的同事朝她笑:“刚才曹研究员来了,他也赞成这件是唐中宗时期的越窑瓷。”陈千瑶走过去,恍惚的点点头,她拿起那盏海棠碗,清澈的釉色仿佛能融在阳光里,隔着塑胶手套仍感觉得到瓷器凉凉的温润,这是一千年的时光,凝结在手中。

陈千瑶长舒一口气,缓缓地定下心神,一千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宋南燊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窗外是艳阳下鳞次栉比的高楼,他想起那个官梁县城,矮矮的楼房,杂乱无章的街道,匆忙奔走的行人。直到离开官梁县的时候,他才想起,陈千瑶是官梁县人,当初他妈妈扣下了陈千瑶的档案,把她分配回的也是原籍的官梁中学。

当车飞速而过,那挂着官梁中学四个字的匾额滑过眼底时,宋南燊想,有时候令人费解的宿命就像一张逃不脱的网子,明明是一个遥远的毫无关联的地方,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于是,他给陈千瑶打了四年来的唯一一个电话,他想问问,官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年四季的气候如何,人热情吗,饮食容不容易习惯。可当听到陈千瑶声音的那一刻,宋南燊决定什么都不问了,既然不再有交集,打扰已变成一种罪过。

天边的云在窗前一幢高楼上投下阴影,宋南燊叹了口气,又回到办公桌边。

中秋的时候,中心小学给每个老师都发了月饼,五个一盒,用白色油纸包着,放在简陋的红色盒子里,有股淡而甜腻的香气。白茶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打开盒子尝了一个,是百果月饼,陷是甜中带咸的味道,里面点缀着冬瓜条和青红丝。很久没有吃过这个味道,白茶饶有兴致的吃完了一整个。拍拍手上的月饼渣,闲闲正趴在脚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白茶笑起来,探手去摸闲闲柔软的毛,问:“闲闲也想吃月饼?”

闲闲是一只不大的猫,被食堂里的厨子们放养着,夜里捉捉老鼠。白茶某次经过时,拿吃的逗弄它,从此它便跟住白茶了。白茶觉得自己疑似偷了食堂的猫,非常不好意思,主动找厨子们坦白时,他们很大度:“没事,白老师喜欢就拿去养好了,我们随便再找一只来好了。”

白茶欢喜的接受了猫咪,在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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