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了一些,才抬手敲响了凌赫家的门。
我没有想到的是,凌赫不在家,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不对啊,如果凌赫不在家,那侦探该告诉我才是。难道凌赫发现了有人跟踪,所以乔装溜掉了?
我马上给侦探打电话,侦探一口咬定今天凌赫从火车站回来之后就没有出过门,说或许是凌赫在家,只是不应门罢了。
我没办法,只好说那我再等等,然而我在凌赫家门口等的天荒地老,直到凌晨时分,他家里都没发出任何一丝的响动。
我总觉得不对,如果凌赫是单纯的不应门,他在家里,难道一动不动?只要有人在家,里面总会发出点儿声音吧,我思来想去,继续给侦探打电话。
这一次侦探没有再接我电话,这是侦探第一次没接我电话,难道睡下了?我这个主顾还没走,他们在下面盯梢的,可以收工?
我继续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我怒了,试着给蒋天航打电话,然而蒋天航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今天我撞邪了吗,给谁打电话都打不通,跟谁联系都联系不上,老天爷要给我放假?
揉了揉站的有些发酸的腿,算了,今天还是先回家吧,无论如何,都只能明天再说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眼皮还一直跳。我有种不好预感,抱着尝试性的想法,再次给蒋天航打了个电话,依然接不通。最后我只能给他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凌赫跟那个女人的事情,丢下手机,瞪着天花板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蒋天航的手机还是打不通,我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咒骂着那个傻女人,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我为什么不问问侦探,那女人住在哪儿呢,见不着凌赫,我可以去找她呀!既然我可以诈凌赫,也可以唬她嘛,说不定她就被我给唬住了呢?
我马上给侦探打电话,然而对方却没接,我继续打,还是没人接,我奇怪了,昨天晚上不接可能是睡了,今天这大上午的,怎么还不接?
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各种转圈,打了无数个电话出去,然而没有一个能接通的。我都怀疑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打电话叫了个外卖,才确定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凌赫随时可能跑掉,我简直嘴巴上都要急出泡来了,我心里闪过一个模糊的想法。凌赫——蒋天航——我——侦探——那个女人所有人都围绕着诈骗案,我却一个都联系不上!
会不会我也被骗了?
我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不可能,蒋天航是爱我的。我突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凭什么确定蒋天航是爱我的,被凌赫骗了的那些女人,不也一样相信凌赫是爱她们的吗?
可是不对啊,凌赫骗那些女人是为了钱,蒋天航骗我是为了什么,为了跟我上床?这也太可笑了,他什么条件,有钱有型的男人,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女人投怀送抱,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随便挑随便选的吧,我有什么可让他图的?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怀疑,蒋天航回家已经快十天了,前天没打电话给我,昨天手机关机,今天依然关机,他找来的侦探也不接我电话,那个女人也莫名的把我拉黑了,总得有个原因不是吗?
胡乱吃了外卖,我决定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了,大不了我今天继续去找凌赫,我不信他能突然长翅膀飞了。
换好衣服出门,邻居家的小孩出来,他家的电视里正在播送一条新闻,而且是本地新闻。
一名男子昨天晚上遭遇歹徒身中数刀,身上所带财物皆被抢走,警方怀疑是流窜作案,提醒广大市民晚上注意安全,出门尽量结伴。
电视正对着大门,我只是顺带扫了一眼,就那么不到两秒钟的画面,让我瞬间呆立。
☆、069我是个失败者
电视上的画面,是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躺在上面的男子浑身鲜血淋漓,他脸上扣着氧气罩,正在昏迷当中。因为天色很暗,再加上场面有些混乱,我只是扫到了他的侧脸,但是我非常确定,那个男人是凌赫,是我昨天在他家门口等到快凌晨都没见到人影的凌赫!
我的脚都抬了起来,差点儿冲进邻居家里去,此时他家的大门正好“咚”的一声关上,我浑身抖了一下,立刻飞快的下楼。
冲到书报亭买了一份今天的本地报纸,果然看到了凌赫受伤入院的消息,我马上给报社打电话,谎称自己是他的朋友,对方告诉了我凌赫住的医院。我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我必须尽管见到凌赫,因为我脑子里有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刺伤凌赫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抢劫的!
我不信一向谨慎的凌赫会跑去那种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去,何况他也没有往那些地方走的必要,凌赫走了多少夜路,偏偏在这时候遇到抢劫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还有一个原因,让我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凌赫虽然一直都在诈骗,可他绝对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如果真的遇上了抢劫的,他会干脆的把财物都交出去,怎么会让对方捅他几刀。抢劫跟持械抢劫并伤人,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犯罪分子也不都是傻瓜!
我紧赶慢赶,跑到医院咨询凌赫的事情,对方却告诉我们,凌赫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院方极力阻拦,但是他坚持出院了。我只能再次跑去凌赫家敲门,我太急了,门拍的震天响,终于,凌赫对门住的那户人家开门告诉我,他们上午看到凌赫拖着行李箱走了,大约短期内不会在家。
我脚底下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怎么会,他不是身中数刀么,怎么能这么迅速的离开了?可是无论医院的人也好,凌赫的邻居也罢,都说他是自己走的,并没有什么同伙帮他。
而且那些盯着他的人呢,蒋天航找来的私家侦探,蒋天航的警察朋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而不告诉我呢?
蒋天航的……
我还是拒绝相信我被蒋天航骗了,因为我找不到他的动机和目的,也可能是我不愿意相信,我居然也跟姐姐一样,中了如此让人觉得可笑的骗局。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等回过神来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还有蒋天航匆忙离开时忘记带走的半盒香烟,向我宣告着他曾经与我是多么的亲密。
我颤抖着双手,再次拨打了蒋天航的手机号码,这次传来的终于不再是关机提示,而是更让我绝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手机滑下去掉在沙发上,无力的弹了一下,机械的提示音还在继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深深的恶寒和恶心,顺着脊椎飞快的窜上我的大脑,我冲到马桶边吐的天昏地暗,几乎把胆汁都呕出来,瘫坐在地,我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这次再容不得我不信,蒋天航也像凌赫一样,消失了。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坐到双腿完全麻掉,才扶着马桶站了起来。洗脸漱口,我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张颖,你真是个蠢猪!
强烈的不甘心顺着我的四肢百骸弥漫开来,我要去找蒋天航,我要问他为什么骗我,他跟凌赫是不是一伙儿的,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
然而愤愤然的起身,我却愕然的发现,除了这个手机号码,我对蒋天航几乎一无所知,他住哪儿,他在哪儿工作,他到底从事的是什么行业,他家里的情况如何,我都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经有个未婚妻叫于筱,他是被收养的,养父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可是这些信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此时都不敢确定了。
我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希望能发现蒋天航留下的蛛丝马迹,任何可以让我推测他来历的东西,然而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角落,除了那半盒香烟,蒋天航什么都没留下。
我立刻出发回n市,蒋天航之前还跟我一起住在n市,那边的屋子里总会有所发现吧?怀着焦急与忐忑,我用最快的速度直奔n市的房子,然而结果却让我彻底心寒。
蒋天航应该是早有预谋,n市屋子里的东西明显是被翻过的,凡是跟蒋天航扯上关系的物品全都消失了,甚至包括卧室里的电脑主机。我心里一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几年来我收集的所有可能与凌赫相关的资料,剪报,统统都不见了。
我冲下楼找了个网吧,打开自己的邮箱,那些侦探发给我的资料和照片,也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手忙脚乱的检查自己的手机,那几张从那个女人那里拍到的,关于她和凌赫金钱往来的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删除了。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蒋天航,你做的可真够绝,你为什么不干脆连姐姐的日记本都一起拿走!原来从那天晚上,你决定跟我接触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你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骗我的,是吗!?
我泪流满面,我可真是蠢到了极点,一点儿轻言软语,一些温柔相待,就让我沾沾自喜的以为他爱上了我。我抬头一个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脆响,网吧里的人都在看我,而我却完全没有理会。
还有什么可在意的,事到如今,还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吗?
我恍惚的回到n市的房子,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再一次梦到我与蒋天航拥抱的画面,只是这次,我终于看清了,他脸上带着冷笑,眼眸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腹钝痛,我那推迟了半个多月的大姨妈,终于来了。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祸不单行,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然而这次我却有些心神不宁的,血的颜色很淡,而且量很少,少的一天下来,我的护垫上根本没染上任何颜色。
我抱着热水袋蜷在被子里,忽然就想起这热水袋还是蒋天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心里一片哀戚。想去喝杯红糖水,家里却没红糖了,我只好去楼下商店买,打开钱包,里面还剩不到三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