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妈妈,要找我妈妈。”
老太太看着坐在边上的人,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真成了人贩子,唬着妞妞:“不许闹了,要听话,在闹就不让你见妈妈。”
突然之间,妞妞停止动作,目光呆滞,手脚抽动的往后倒去,周围立刻一片骚动。
“孩子抽了,快掐人中!”
“这孩子这脾气,怎么说抽就抽了?以前有这毛病吗?”
老太太吓哭了,抱着妞妞不知如何是好,摇晃着:“妞啊,别吓唬奶奶啊,奶奶不逗你了,这就是带你去找妈妈啊!”
孩子嘴唇发青,手脚僵直,老太太不知所措,哭喊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都说人多力量大,大家立刻给腾出一张坐椅,明白的人急忙解说,老太太执行,把孩子平躺在坐椅上,把领子扣解开,侧身以免呕吐堵住呼吸道,五分钟过去了,对于老太太来说犹如是过了五年,妞妞开始全身松软,无力的躺在那里,呼吸也开始均匀,老太太如虚脱般靠在椅背上。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当妞妞再次叫奶奶时,老太太紧紧的抱着妞妞,泪流满面,她心疼孩子,可怜的孩子,妞妞在也没有吵闹,乖乖的靠在奶奶的怀里,只是偶尔一声的轻声呼唤:“妈妈!妈妈!”
火车一路向南开,车窗外飘着雪花,到处光秃秃的,叫人看了迷茫、心寒。老太太就这样一直抱着妞妞,一刻也不曾撒手,怕自己一疏忽,孩子就会从她身边溜走,飞到外面那白茫茫的世界里。
妞妞躺在奶奶的怀里,犹如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好似回到了妈妈的身边,似乎看见了妈妈背着妹妹给她零食,孩子笑了,但还在一声声的叫着妈妈,只是声音越来越轻,次数越来越少。
几个小时抓心挠肝的煎熬,火车如老牛一样慢腾腾的进入了终点站,老太太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麻木的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她有任何大的动作,都会把孩子最后的一口气吓走。
坐在出租车上,老太太的脸紧紧的贴在孩子的头上,想着第一次带妞妞来的场景,活蹦乱跳的孩子问东问西,有说不完的话,现在的妞妞身上的体温一点点的下降,不在发烧,甚至冰冷,车啊!我的车!火车!出租车!为什么要坐车!人为什么不长翅膀,不会飞呢?天使会飞吧?大眼睛的妞妞就如天使一般可爱,她乘着纯洁的白色的翅膀飞了起来。她想在看妈妈一眼,虽然她呼唤不出声音,只有看妈妈一眼,她才会放心的安心的到没有痛苦的天堂。
这个曾经倔强的强硬的,在儿子面前称神的母亲,此时从出租车里连滚带爬的下来了,手里抱着,不,应该是拖着那个只剩躯壳的小精灵。出租车绝尘而去,她在也没有力气走半步路,在厂院的大门口,声嘶力竭:“大龙!春燕!孩子啊!孩子啊!”手里拽着一动不动的妞妞。
听见声音跑出来的春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一门心思要回老家的老太太怎么自己主动回来了,看着躺在雪地上的女儿,头枕在奶奶的腿上,那样安静,像是已熟睡,春燕的心咯噔一下,疯跑过来,抱起了孩子,妞妞软软的躺在了妈妈的怀里,妈妈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虽然它不属于妞妞自己,可她依旧依恋,依旧不舍,妈妈的大肚子挡着妞妞,叫她很不舒服,仿佛肚子里的小弟弟在说:“快走开,这是我妈妈。”妞妞看见了妈妈温柔的眼睛,感受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终于放心的走了,飞走了,飞到一个快乐的世界,让痛苦远离她!从此自由自在!
春燕被吓傻了,看着没有意识的孩子,丧失了理智:“孩子怎么了?孩子怎么拉?啊?快说啊?”
老太太哽咽着,嗓子如噎着东西,挤出两个字:“发烧!”
摸着孩子冰冷的额头,春燕丧失了理智,用力的摇晃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呼喊着:“妞妞!妞妞!你怎么拉?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莹莹正在屋子里休息,听见了声音急忙跑出来,看此情景也是震撼心灵,心中不好的预感直往出冒,可现在只有她是可以理智的人,她一手将老太太拉起来,一手拽着春燕:“快走,去医院,阿姨你去船上找大龙,叫他去儿童医院。”
老太太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急忙爬起来向着大船的方向没命的跑。
春燕的心充满恐惧,因为怀里的妞妞从柔软一点点的变的僵硬,她用力的搓着孩子的手,嘴对着哈着热气:“妞啊,妈妈在呢,不害怕哈,看你冷的,手都冻僵了,妈妈给你暖啊。”
急救室里,氧气,心肺复苏,可一切为时已晚,经过医生一番抢救,得出结论,妞妞因为高烧引起肺炎合并急性心力衰竭,送医不及时已经死亡。
抱着身包白布已经离世的孩子,春燕几度昏厥不肯撒手,医生一边安慰一边催促:“节哀顺便,别太伤心,小心自己的身体,联系殡仪馆的车拉走吧!”
莹莹也痛哭失声,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们了,叫孩子的爸爸看最后一眼吧,马上就来了。”
春燕紧紧的抱着孩子,生怕一撒手就会失去,一劲的亲着孩子的额头:“妞妞啊,醒醒啊!妈妈来拉,妈妈抱着你,你叫一声妈妈呀!”
莹莹扶着春燕的肩膀,泣不成声:“春燕啊,这可怎么办啊,妞妞啊!妞妞啊!阿姨昨天还看见你,你还好好的,这是怎么拉?”
春燕肝肠寸断,泪如泉涌:“孩子,是妈妈不好,害了你啊,可怜的孩子,妈妈怎样做你才能回来啊!”
“妞妞,你最乖了,你心疼妈妈一下,醒来好不好,妈妈心痛啊!你别用刀割妈妈啊!”
急匆匆赶来的大龙看见眼前的情景,如遇晴天霹雳,一时无法适应,来到床前想抱过妞妞,春燕抱的紧紧的不肯放手,大龙跪在床前,声音如狼嚎。
医生又来催:“时间好长了,家属来的话就快点安排吧,急救室要用的。”
随后赶来的老太太瘫倒在地,春燕看见婆婆,终于放下了妞妞,摇摇晃晃的走到老太太身边,满眼愤怒的盯着这张老脸,老太太心虚的不敢抬头,跪着向妞妞爬去,春燕毅然的挡在了前面:“你给我停下,你没有资格看我的女儿!”
老太太低头哭还是不看春燕:“燕啊,妈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叫我看看妞。”
春燕怒发冲天:“你在往前走一步试试,你还有脸来哭,你来看什么?来看笑话?来看你的胜利成果?”
老太太如万箭穿心,春燕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扎着她,叫她生疼。她顾不了那么多,继续往前爬:“你不能这样说啊,我心疼妞妞的心不比你少啊,事都这样了,你别这么激动,你还大着肚子呢!”
春燕使出全身力气打向老太婆,老太太只觉的左耳一阵轰鸣,右耳同时听见春燕的冷笑:“死老太婆,我打死你,你心里就只有肚子里这个,你还我妞妞。”
春燕完全疯狂,扑向老太太:“把妞妞还给我,你这个恶魔,把孩子还给我。”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大龙拦腰抱住春燕,跪倒在地:“要打打我吧,都是我的错,不能怪妈,不怪任何人,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别打妈啊!”
春燕回头冷眼的看着大龙,这个男人无药可救了,到如今还在袒护着他妈,伸出手来却没有打下来,虚弱的说了一句:“你不配有老婆孩子,你只适合和你妈过。”随后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妞妞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春燕环顾四周,一共有四张病床,床上空空的,雪白的床单很刺眼,一阵头痛袭来,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妞妞的身影,想起了昏倒前的事,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做梦了吧,这时莹莹端着粥碗进来了:“醒拉,饿了吧?你吓死我了,昏迷了一天了。”
看见莹莹红肿的眼睛,一切变的那么真实,死死的抓住了莹莹的衣角:“莹莹,这都是真的?我的妞妞没了?啊?”
莹莹躲闪着春燕急切的眼神,拿起粥碗:“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勉强吃点,吃不下也吃点。”
“我还吃什么,我的妞妞呢,莹莹,快带我去见妞妞。”边找着鞋边掉下了泪。
“春燕,你冷静点,不能在激动了,医生说叫你在床上静养。”莹莹也跟着哭起来。
“莹莹,快点,妞妞自己会害怕的,她在哪啊?”春燕完全丧失了理智,光着脚就要跑出去。
“春燕,你不要这样啊,你要坚强,妞妞也不希望你这样啊,听话,快上床休息!”莹莹死死的抱着。
春燕拼命挣扎,歇斯底里:“放开我,我要去见妞妞,放开我!”
“别在这样了!孩子没了,已经成了一把灰了,你这样孩子不会安宁的,为了妞妞你也不能这样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丫丫考虑,为肚子里的考虑。”莹莹哭的喘不上气。
春燕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双手抱着莹莹的大腿,声音凄惨:“啊啊啊!叫我怎么活啊!啊啊!我的心痛啊,我的宝贝啊,我的孩子啊,妈妈不能活着了,你带妈妈走好不好啊!”
护士帮忙把春燕扶到了床上,看见她稍微的平静了点,莹莹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丫丫在我家呢,你放心,一定能照顾好的,等明天我就叫他把孩子抱来,你不要太伤心,还要照顾丫丫呢。”
春燕此时心里哪还有丫丫,满心满脑装的都是妞妞,从没有一刻这样的想抱抱妞妞,可她不知该怎么做,该去哪,她的心支离破碎,大脑一片空白,不会思考,她所能做的,就是抓住身边唯一的朋友,寄希望于她:“莹莹,我不闹了,不闹了,可妞妞是我女儿,你怎么也得叫我见最后一面吧,你叫我去吧,我就最后看看她,亲亲她。”
看着春燕满怀恳切眼神的两只大眼睛盯着她,她真不忍心在看第二眼:“你昏迷了一天,孩子已经叫大龙送殡仪馆火化了,就是怕你看了受不了,所以才没有等你,就算你不昏迷,我们也不可能叫你去,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