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都木老师的面前,倒背着双手:“我回奶奶家了!”
“哦,”都木老师点点头,一双雪亮的、小灯泡般的大眼睛满含深情地望着我:“小家
伙,奶奶家好么?”
“好……”一提及奶奶家,我立刻感到幸福无比,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老师,奶奶
家好,你看!”
我又是解衣扣,又是抖裤角,自豪地向都木老师炫耀着:“老师,这是老姑给我的,老
师,这是奶奶给我的,老师,”我褪掉棉鞋,将脚掌高高地抬起:“老师,这双袜子,是二
婶送给我的,你看,这图案,可是纯粹的苗族特色哦!”
“哈,”都木老师温情地一笑:“你的二婶是苗族?”
“当然,”我振振有词:“老师,我回来之前,老叔也搞对象啦,听说,是满族!”
“嘻嘻,”都木老师抬起手臂,将蓝花举到我的面前:“以后,老师把蓝花嫁给你做媳
妇,你们家,可真正的就是一个民族团结的大家庭喽!”
“老师,”我越说越兴奋,竟然鬼使神差地依到都木老师的怀里,像与妈妈戏耍般地摆
弄起都木老师乳汁漫溢的大奶子来,都木老师一手搂着蓝花,一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又长高了!”
“老师,”我双目凝视着都木老师,真诚地说道:“我好想你啊!”
“真的么?”都木老师喜形于色,我按着都木老师肥墩墩的大肉腿,喃喃地说道:“老
师,在奶奶家的时候,我经常爬到生产队的墙头上,看到生产队的院子里,有那么多下放的
知识份子,一天到晚地搓苞米,搓啊、搓啊,有的人,手都搓破皮喽,当时,我就想,听妈
妈说,老师也下放了,老师是不是也在别的地方的生产里,搓苞米呐,老师的手,搓破皮没
有哇?”
“嘻嘻,”都木老师笑出了声:“真是一个好孩子,有心思,重感情,走出那么远,还
知道挂念着老师!”
“老师,”我突然感慨万千,一把拽过都木老师的玉手,仔细地审视起来,同时,故意
挑逗般地按揉着:“没,没,老师的手没搓破皮!”
“嘻嘻,小家伙,谢谢你挂念着老师,”
都木老师抽回玉手,高高地抬起,放到我的肩膀上,我色眼一扬,立刻看到都木老师腋
下那片浓密的黑毛,我的色心不禁为之蠢蠢欲动,啊……都木老师的腋毛好性感,好缭人啊!
“小家伙,”都木老师告诉我道:“老师虽然下放了,可是,并没有搓苞米,而是,…
…”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急骤地响彻起来,都木老师立刻停止了讲述,她匆匆地整理一下衣服,懒洋
洋地伸了伸腰身:“唉,上课啦,小家伙,你先回教室去,老师把蓝花送到托回所,马上就
来!”
“哎……老师再见!”
得到都木老师无私的滋润和爱抚,我背着书包,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乱纷
纷,同学们一个个活像是密封锅里的玉米粒,在高压之下,□哩叭啦地爆裂着,我也毫不例
外地成为一颗渐渐升温的玉米粒,非常响亮地炸裂开来:“操,听着,听着,操,小点声,
让我说!”我扯着嗓子,拼命地喊叫着:“操,你们坐过火车么,坐火车可好玩喽!”
“同学们,同学们!”都木老师走进教室,一阵紧似一阵的、□□啪啪的教鞭声,终于
使沸腾的教室稍许安静下来,都木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放假前,我留的作业,你们
都完成了么?”
“什么作业?”有学生询问道,都木老师眉头一拧:“怎么,你们光顾着淘气了,寒假
作业都忘了,就是:经过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我们的国家,取得了空前的成就,
大家都问问你们的家长,每人说出一件成就,就算完成了寒假作业。同学们,说吧,谁先说
啊!”
都木老师环顾一番教室,热切的目光,扫视着浑浑噩噩的同学们,可是,让她非常失望
的是,没有一个学生准备回答这份特殊的寒假作业,都木老师不得不重复道:“说啊,说啊,
同学们,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就一件,每人就说一件,就算完成你们的寒假作业了!”
“老师,我说!”一个女同学终于鼓起了勇气,怯生生地举起了小手,都木老师冲她微
微一笑:“好的,请站起来,慢慢地说吧!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使我们的国家,
取得了什么伟大的成就!”
“嗯,”女同学认真地回答道:“老师,放假的时候,我问过爸爸啦,爸爸想了想,告
诉我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排
队喽!”
哗……听到这位可爱的女同学的发言,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都木老师手握着教鞭,无
可奈何,哭笑不得地望着呆呆伫立着的女同学。
“不对,”突然,奶奶逼呼地站起身来,操着他那特有的,夹裹着破砂罗般杂音的大嗓
门,沙哑的声音无情地震荡着整个教室:“不对,老师,她说的不对,我也问过爸爸了,我
爸爸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要票
喽,没有票,你就是排队,也买不到,排了也是白排!”
哗……听到奶奶逼的发言,教室里更加热闹起来!
奶奶逼的爸爸一点也没说错,经过这场浩劫,百姓生活所需的日常物品极度的匮乏,无
奈之下,只好实行配给制。买糖,要糖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买烟,要烟票;
想请客吃饭店,不好意思,粮票的拿来。没有各种票据,排队真的是白排。有时,即使手里
握着票据,排队也是徒劳的,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抓耳挠腮地终于挨到前面,哗,商店却
关张了:货已售完,想买,明天再来排吧。
民以食为天,情急之下,市场的秩序时常大乱,看到运货的卡车刚刚开到供应商店的门
前,人人尤如从地里钻出来的无数只蚂蚁,嗡地一声便将商店连同卡车团团围住,争先恐后
地蜂拥而上,纷纷掏出肉票,怎奈猪肉有限,性急的市民,索性抢夺起来。
叭……叭……叭……突然,枪声大作,身着绿军装,胳膊上扎着红袖标的工人民兵赶来
维持秩序,一阵清脆的枪响之后,疯狂的人群稍许安静下来。
“排队,排队,”工人民兵拎着大杆枪,没好气地推搡着人群。
“嘿,”望着工人民兵手中崭新的长枪,奶奶逼的脏脸上现出丝丝羡慕之色:“好漂亮
的枪啊!”
说完,奶奶逼身不由已地凑到工人民兵的身旁,悄悄地抚摸着光闪闪的枪托,工人民兵
见状,皱着眉头,枪托啪地甩将过去,无情地击打在奶奶逼的腿肚上:“滚,再敢胡闹,我
他妈的一枪 GF你!”
“叔叔,”奶奶逼掏出一包极其紧俏的凤凰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叔叔,别生气,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喜欢你的枪啊,好漂亮的枪啊!”
“哼,”看到商店门前渐渐秩序起来,工人民兵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他毫不客气地接过
奶奶逼的高级香烟:“小兔崽子,你的能量不小哇,哪弄来的风凰烟啊!”
“小意思,小意思,”奶奶逼再度摸起工人民兵的长枪,工人民兵狠吸了一口烟,不无
得意地炫耀道:“操,没见过吧,这是最新型的连发步枪,刚刚出库的!”
除了女孩子的小便,最能引起奶奶逼兴致的,便是各种枪、刀、棍、棒等等武斗的器械,
给工人民兵一根香烟的薄薄小惠之后,奶奶逼便如痴如醉地欣赏起工人民兵手中的长枪来,
他一会摸摸枪杆,一会碰碰枪管,最后,混浊的目光,落在寒光逼人的枪剌上:“哇,好长
的枪剌啊,这棱角,这锋口,一刀剌过去,保准来个透心凉!”
奶奶逼不仅喜爱各种武器,更希望将其据为已有,就好像我们这些好色之人,企图将天
底下所有美女悉数尽骑胯下,一个不漏地藏匿于深宅大院。这件事我最为清楚,在奶奶逼的
家中,收集着各种令我
胆颤心寒的行凶器械:民间的土枪、三角刮刀、三节鞭、七节鞭、威力巨大的弹弓、长杆镖枪、鬼头大
砍刀、数不清的匕首,等等等等。
“操,奶奶逼的,不服咋的,”每当与人发生争执,奶奶逼便趾高气扬地拍着胸脯,向
对方宣战:“奶奶逼的,不服,是不,好,敢不敢甩个点,较量较量!”
所谓的“点”,好斗的人们,谁都知道,就是距离学校数里之遥的,一个早已废弃的动
物园。站在教学楼的了望窗上,极目远眺,一片可爱的碧绿尽收眼底,让人不得不感叹:动
物园的面积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广阔、又是如此地空旷和荒蛮,仿佛是从长白山上飘逸
而来的原始处女地,极不合谐地、非常生硬地镶嵌在喧嚣嘈杂的都市中心。
“走,”每次与人械斗,奶奶逼都要强行拉我入伍,最初,一听说去动物园与人械斗,
我不禁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剧烈地哆嗦着,差点没瘫倒在地,看到我这副窘态,奶奶逼不屑
地撇了撇嘴:“笨蛋,胆小鬼,呶,”奶奶逼将一捆五花八门的武斗器械,塞到我的怀里:
“抱着,别怕,不让你上阵,你给我们看堆就行!”
哦……听到奶奶逼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多少安静一些:还好,给他们看管武器,
这个工作还算可以,总比拎着大刀片冲锋陷阵、非残既伤要强出百倍。
所谓的动物园,却看不到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小白兔也可以,没有,在广阔无边的动
物园里,所能看得见的,便是参天的松柏、没腰的杂草以及狼狈不堪的残垣断壁。
械斗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选择地流迳整个动物园的大河畔,她也是这个城市最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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