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逐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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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逐桃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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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去了他们会不会赶我出来”

“他们要是敢赶你,我不正好可以跟你走吗”

“得,那我岂不成罪人了。人家都是梅开二度,可咱们不能给他们雪上加霜。”

“难道你不想”陈妙姗跳到孟浪的床上来,“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孟浪也趴下,“我每次回青岛都有很深的感触,其实我现在特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咱们这样不好,这本身对他们就不公平。”

“那怎么办”陈妙姗一脸忧郁。

“这样吧”,孟浪说,“我明天回湖州,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开车过去接你。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明天,下午3点的飞机。”

“好的,那我先送你。”

“你怎么走火车还是飞机”

“当然是火车了”,孟浪笑笑,“钱都被叶媚儿给偷走了,我他妈那还敢坐飞机。操,先省着点儿吧,等这些事情都摆平了,咱们回湖州重新开始。”

“嗯,几点的火车”

“晚上6点多,只能先到上海,然后再换车。青岛到湖州没有直达。”

“嗯,那你什么时候去接我”

“我算算”,孟浪拿过床头的日历翻了翻,“正月初二吧,我初一出发,初二中午就能到。”

“好的,除夕夜我给你打电话。”

小别胜新婚,其实更多得到满足的只是性。

这个道理孟浪跟陈妙姗都明白,所以,那一晚,除了聊天。他们什么都没做。

下午送走陈妙姗之后,孟浪与何刚、靳丽道别,在晚饭之前,匆匆背上行囊,只身去了火车站。

回去的路途并不遥远,火车比来时快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了希望吧,他想,爱情可以摧毁一切,可以建设一切,也可以推动一切。

除夕过后,孟浪按照提前说好的,准备妥当,驱车前往T城。

一路上,除了中途加油,他未做任何停留。

孟浪现在是个丢失了幸福突然又找回到幸福的人。他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必须踩紧油门,直线前冲。

到哪儿了途中,陈妙姗几次打来电话。

这样的问候,偕同孟浪最爱的老PlNK,陪伴了他的整个旅程。

马上就要到了,车子驶过“欢迎您来T城”的巨大指示牌,孟浪舒心地为自己点上一根烟。

烟头绝对不会烫伤眼睛。绝对的,绝对不会!

嗯这他妈是哪儿来的卡车

妈的,他急速调转车头,但还是迟了。孟浪只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接着他感觉到了疼,再接着,脑袋碰翻了一瓶红墨水。

老PIN哑了。

孟浪好像进入了梦境。梦中,有人把炉火烧得很旺……

接下来的事情复杂了很多。

因为睁不开眼睛,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醒来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不是陈妙姗。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她说她是护士。护士问孟浪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她说,他的身份证被火烧了,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孟浪本来是想告诉她的,但是没办法,他动弹不了,嘴巴也张不开。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他总在想要说话的时候一次一次地死过去。

那绝对是一种死亡的感觉,清醒过来孟浪会想,他也许真的死过。

可死是不会痛的,孟浪警告自己说,他死了不要紧,但不能连累陈妙姗。

陈妙姗一定还在等他,孟浪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住,至少在她找到他之前,他还得活着。

孟浪开始拼命地压抑自己,压抑自己的痛苦。

那种痛苦来自精神,来自精神的内部,伴随他浑身上下动弹不了的朽旧陈腐的绝望的肉体,在一声声的哀号中,绝望等待。

孟浪等待可以说话的那天……

总算有了头绪,通过偷听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孟浪知道当天的车祸伴随了一场火灾。他的无尾赛欧未能幸免遇难,它比他还惨,他只是上身烧透,30(百分号)的皮肤坏死,他的生命机理还在,可它,他的坐骑,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其实孟浪已经可以说话了。他假装不说。

孟浪知道护士问他还有没有亲人的目的何在,他们只是帮他做了简单的表层皮肤护理,身上更深部位的疾病,他们动都没动。

这需要一笔钱,孟浪明白。

孟浪本以为他不说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家住哪儿的。可是他错了。他们根据车牌号码,通过公安部门,很快摸清了他的底细。这没关系,他现在一无所有、两袖清风,找到了那个临时户口的暂居地又能怎么样。

你还有朋友吗那天那个护士一边帮孟浪换衣服一边问他。

说实话,孟浪很想告诉她他还有一个朋友叫陈妙姗。可他看不见她,他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更不知道我告诉她陈妙姗也在T城之后,医院会做出什么举动。



朝思暮想的甜美声音

91。朝思暮想的甜美声音

孟浪想他是不能牵连陈妙姗的。他现在是个残疾人,或者他的纱布拆除之后还会是个丑八怪。他怎么能去骚扰别人的生活呢。

他不能,坚决不能。

于是,孟浪决定眼睛可以看见东西之前死不张口。这里的空气很闷,透过厚厚的纱布,孟浪依然可以闻得到医院里特有的那种味道。

他妈死的时候,孟浪在殓尸房里曾经真切地闻过一次。他爸死的时候,他又闻过一次。这是第三次。孟浪长久地浸泡在这种死亡的气味里,这是第三次。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给孟浪重换纱布,让他露出眼睛可以看东西的那天。他艰难地张开久未说话的嘴巴,问道。

“说话啦,他说话啦——”护士兴高采烈地冲出病房。只一会功夫,床前就围了好几件白大褂。

“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们会不会让我死在这儿”孟浪小声问道。

“不会,不会。”白大褂争先恐后地回答他。

“今天是正月初几”

“已经过了正月了”,一个白大褂跟他说,“今天是2009年3月15日,农历二月初二。”

“你能动吗”护士俯身问他。

“我试试。”孟浪艰难地活动一下四肢,全身有种被拉紧的疼痛的感觉。

“我是不是毁容了”他问道。其实他是笑着问的。孟浪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

真可惜,他那么灿烂的笑容竟会捂在这么严实的纱布里面。

“植皮之后可以康复。”其中一个白大褂回答他。

“需要很多钱,对么不要骗我,我没事儿,我不怕死。”

“是的,需要很多钱,可是你不会死”,护士面对他的镇静,有些慌张,“我们知道你是湖州人,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不是湖州人”,孟浪纠正道,“户口是湖州的,可我是青岛人,我爸我妈死于两年前的车祸,他们春节之前出的意外,而我,春节之后。我是怎么进医院的”他旋即又问,“撞我的那辆卡车呢那个人呢他怎么样”

“他没事儿”,护士告诉孟浪,是他送孟浪进来的,而且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他付的。

“可不可以安排我见他”

“你等着啊”,护士跑出去打电话。“他一会儿就到”,护士打完电话会来,“之前还他说呢,说等你说话了马上通知他。”

“我烧得很严重么”孟浪曲起小臂摸摸脑袋,“头发都没了吧”

“嗯!”护士点头。

“我想安静一下,你们可以出去么”孟浪转向其他的白大褂,“我想跟护士聊聊。”

“你跟其他的病人不同”,看他们出去,护士在孟浪身边坐下,“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崩溃。”

“那有什么!”孟浪冷笑,“不就烧坏了一张皮么!”

“难得你这么豁朗。”

“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料”。孟浪活动一下身体,“除了无边无际的黑夜,陪伴我的只有你的声音,当然有时候你不说话,陪伴我的就是你的脚步声。”

“你很乐观。”

“我现在在笑,你看得见么”孟浪问。

“看不见。”护士摇头。

“所以说,我表面上是乐观的,其实我内心的痛苦你是看不见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无法通知单位。”

“做广告的,你们通知了也没用,私营企业,不会有人管我是死是活的,而且,我也不想连累别人。”

“他来了。”房门打开。进来一个男人。

“我可不可以出去坐会儿”孟浪问护士,“我感觉自己能动。”

“那你小心点,别拉伤了皮肤”。护士帮他推来一辆轮

椅,“记住啊,活动的幅度不能太大。”

“好的,谢谢你。”

外面的阳光好暖,可风还是冷的。

“你怎么不说话”那个男人推着孟浪什么也不说。

“身上还疼吗”他停下来,蹲在孟浪面前,仰头关切地看着他。

“疼!”孟浪说,“那天我是不是违章了”他问。

“你逆行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T城人”

“我家在郊县”,他站起来,背向孟浪,“那辆车是我借的,我在家开了一个小杂货店,那天拉货回去,没想到就……”

“医疗费是你垫的”

“是的。”听孟浪说到医疗费,他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孟浪发现了。

“我没什么亲人,父母两年前就死了,我没事儿,你说吧,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困难”

“我……我……”他吞吞吐吐。

“说吧,我这个人比较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

“这些天我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犹豫一下,但还是说了,“我家境并不富裕,有两个孩子,小男孩儿去年跑河里游泳差点淹死,救上来之后脑子就坏了,花了很多钱,没治好。”他的脸色很难看。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

“医院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孟浪问。

“拆了纱布就可以,可是……你不想整容吗”他问孟浪。

“如果有钱我当然想,不过没办法,谁叫咱们这么穷昵。”

“钱我会想办法的。”

“算了,推我回去吧”,孟浪说,“多留点儿积蓄给孩子。我没事儿,不就是一张皮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

“别说了”,孟浪打断他,“再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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