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小安1”的微博横空出世,粉丝队伍滚雪球似的壮大,围观者之众,使其一度成为热点社会话题,好奇的人们越来越想知道这个“若小安”到底是何方神圣。微博里的字字句句,不但把若小安在东州的那段生活揭了个底掉,甚至还写到她心里去了,包括一些她只会一个人时在深夜里转一转的念头,这是最让若小安惶惑不安的地方。
她刻意低调了这么久,未曾想,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微博推到了前台。这个“失控”的“若小安1”到底是何来历?有何目的?若小安确实急于在事态一发不可收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
在上海时,她拜托过老傅,但作为若小安在东州时的老板、一个真正将她在风月场里捧红的幕后老板,一向神通的他也没搞定,甚至连“若小安1”的边都没摸到,似乎总有一道无形的障碍物横亘在那儿,阻止他们去探究。
在上海,若小安搞定了地产大亨周和平,打败了金融精英林凤凤,赢了与两个男人的赌局,却始终无法触及微博的真相,直到那天她突然接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久违了的汪建坤,昔日桂湖畔的“恩客”,也是若小安初恋情人狄安阳教授的小舅子——面对一个曾经跟自己亲姐姐抢丈夫的女人,汪建坤是何种感受?若小安不得而知,就像她瞒着他很多事一样,他也始终未曾对她吐露全部。
不过,他约若小安在北京见面,根本无需借助某某人小舅子的身份,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必也再不能唤起若小安多少兴趣。所以,汪建坤言简意赅地给了她一个拒绝不了的理由:我就是“若小安1”微博的始作俑者。
听到汪建坤说这句话的时候,若小安正在高楼林立的香港中环,她停在人流穿息的十字路口,对频闪的通行绿灯视而不见。五月的风吹着她,清凉,柔和。那天的阳光也特别好。但是,突然之间,所有长长短短的光线,呼啦啦围过来,一下子就把她裹在中间,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迸发出惊人的光亮,亮得刺眼,简直叫人睁不开眼,像一道闪电在她眼前划过,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惊得她足足呆愣了五秒钟,回过神来后似有所悟——原来,这就叫做晴天霹雳。
汪建坤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从离开东州后,若小安就跟他断了联络,而如今他又从哪里得到了她的私人号码?他打来电话,肯定不是揭开真相或承认错误之类的,那么,约若小安见面的真正目的又会是什么?总有所图,她知道,可是,图什么呢?
电话里说不清楚,汪建坤执意要约若小安在北京碰面,也好。她是该回来看一看了,是该回来了。不管怎么跑,这里始终都有一个家,毕竟,她在“人人向往”的北京生活了十九年半。
说来也怪,几乎所有成功商人都有“北上”的情结,如果你的生意和这座城市没有关联,管你有多少亿身价,好像都不能算真正的成功。当官的,就更是如此了,“进京”便是他们此生的终极目标。
这样的商人或官员,若小安都接触过。然后,未能免俗的,她也回来了。透过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玻璃,若小安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往事的片段像一缕缕烟尘,搅乱了她的视听。一路紧盯着她、为她拎行李的广东富商一直在表情丰富地说着些什么,若小安始终保持微笑努力倾听,其实一个字都没入耳。
她陷在一种模糊的忐忑中,不能自拔。但若小安心里清清楚楚,异常清楚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她已经踏进了这座城市,中国唯一一座“不必言大而自大”的城市。这里路大,地盘大,官大。其他城市经济再发达,人再多,也顶不过“首都”二字。这就是北京的命。
那么,我的命又是什么?这是若小安一开始思考便再也停不下来的问题。
诗人说,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命中。
在若小安看来,命运有它的形状,是阴影的样子。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着她。有一天,夜深人静,她猛然发现,那团阴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她心里,让她惊惧,却不得摆脱。
她总想找一天,坐下来,好好跟自己的命运谈一谈: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当然,眼下她更需要跟这位千方百计索要她手机号码的广东富商谈一谈:“怎么办呢?”若小安故意为难地说,“王部长不喜欢我把电话告诉其他男人。”说完,她两手一摊,平静地看着对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有些好色且冒失,但这个一路都挺照顾她的富商,实在算不上是个坏人,若小安本可以拒绝得更直接,可她还想着要给他提个醒:北京的一草一木,都不该随意攀折,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们属于哪个你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
看到富商的反应,若小安知道他懂了。还好,不算笨。她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跟他轻轻握了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临别时的这个善意的玩笑,就当作是他帮忙提行李的谢礼吧。
若小安一边往出口走,一边打开了手机,第一条进来的短信就是“北京联通欢迎你”,之后便是汪建坤的号码,他的短信也写得颇具个人风格,十分干脆简洁,且实用:“已派专人接机。妥?”
短短七个字,汇集了大量信息——首先,来接机的不是他本人,可能是他的员工或其他,总之若小安知道自己待会儿得好好留意一下那些牌子上的名字了;其次,他既派了人来接机,自然是希望她到北京后,第一时间去见他,隐隐透着一丝急切;然后,便是最后那个“妥”字,看似在征询她的意见,其实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容得她说“不妥”呢?
若小安看完汪建坤的短信,轻轻一笑,心里稍许定了定,无论如何,他是在意她的。而只要男人在意她,若小安就有信心把接下来的事情一一摆平。
只不过,她的这个笑容,在看到接机的涌动人群时,僵住了。因为,若小安万万没想到,此刻来这里接自己的,竟会是这个人!
第2章 两个女人等于千只鸭子
西方谚语说,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曾有一个精怪的女孩,用这则谚语逗若小安开心,她说:“一个男老师在教室里上课,女学生们乱哄哄,他生气地说:‘两个女人发出的嘈杂声就等于1000只鸭子发出的声音。’某天,男老师的老婆来学校里找他,女学生报告说:‘老师,外面有500只鸭子找您!’”
2011年5月17日下午两点一刻,若小安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五百只鸭子”举着写有“叶子衿”的牌子,她的本名。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动用了私家侦探这类非常规手段,即使是老傅,若小安在东州最亲近的人,他大概也不会知道。
老傅曾派私家侦探去北京调查她底细的事情,若小安是知道的,但从未跟老傅摊牌。调查就调查吧,离开东州之后,对那里的人们来说,若小安等于是人间蒸发了,谁都不知她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直至她又从深圳闯到上海滩,这才重新和老傅恢复了联系。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小安”,谁也不提“叶子衿”的事。
在上海,若小安虽是陆家嘴金融中心的高级白领,但进SC银行的目的并不纯,用的更是一个买来的身份,还是假的。不管在哪儿,不管做了些什么,若小安都很难以真面目示人,这几乎成了她自我保护的一种习惯。
所以,此刻在机场,在一堆陌生的面孔中间,看到自己的真名实姓,若小安恍惚了一下。这个汪建坤,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若小安咬了咬牙,朝举牌的人走了过去。这时,她脸上逐渐绽开的笑容,犹如光风霁月,惹得好多陌生的眼睛不住地打量。
若小安便在各种各样目光的洗礼下,走到“叶子衿”跟前,笑着说:“需不需要我重新做个自我介绍,莫可同学?”
莫可是老傅的独生女,因自小在单亲环境下长大,一个人得了两倍三倍于同龄人的父爱,便有些任性,常做些出格的事来填补内心深处缺失的母爱,以及排遣掉泛滥的父爱,总之她才是真正让老傅既恨又爱的女性。
后来,跟若小安熟了之后,莫可渐渐把她当作一种参照物,像朋友,又远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其实,莫可第一次认识到若小安对自己意义复杂,是在她得知了自己一度深深迷恋的餐饮集团富二代杨立,在结婚当天仍试图挽留住若小安,这件事,对莫可内心造成的影响,是摧枯拉朽的。
如今,她们之间隔着一块写有“叶子衿”的欢迎牌,热烈地寒暄:“小安姐,怎么会是你?”莫可一瞬间的惊愕,让若小安知道她亦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但莫可的五官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占满了,她开心地揽住若小安,说,“啊呀,我真没想到会是你。偷偷告诉你哦,汪总让我来接机,我还差点跟他闹脾气呢,明明有那么多打杂的,偏偏让我这个大编剧来跑腿,嘻嘻。”
“我也是啊,没想到会有‘五百只鸭子’来接我。”若小安打趣她。
莫可随即想起了昔日的笑话,也跟着大笑起来,但她的笑容逐渐收敛,终于一本正经地向若小安道歉说:“对不起啦,这个牌子不是我写的,反正是汪总塞给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马大哈把‘叶子菁’写成了‘叶子衿’,受不了!”
“叶子菁”是若小安在上海时公开使用的名字,印有这个名字的身份证亦是托了关系从广东茂名买来的,也不贵,才五万块。后来,为了探望生病的老傅,莫可从北京飞到上海,那段日子,她都和若小安一起住在思南路的老洋楼里。之后,莫可便以为,若小安为了进SC银行工作而使用的身份,就是她的真实来历。这显然是个误会,但当事人并无意解释。
听了莫可的道歉,若小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道:“没关系。不过,幸亏来接机的是你,我真的是先看到人才注意到牌子的。”
“哈,那是!”莫可嬉笑着说,“本姑娘向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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