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青不想要这个孩子,作为他的女人,以及这个孩子的母亲,周子琳不可能毫无察觉。她从来不是个蠢女人。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把自己说得老态龙钟好不好?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若小安幽幽地说,“不是跑不动,而是你愿不愿意走到外面去。”
“你从来没想过要一个孩子吗?”周子琳盯着若小安,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答。后者只是含义不明地笑了笑,像她所有的笑容一样。
周子琳只能叹了一口气,又说:“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顿了顿,“可我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小安静静地看着她,周子琳的脸色灰灰的,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还有些浮肿,未施粉黛的五官不如大银幕上那么亮眼,甚至还有点扁平,只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说到一些高兴的日常琐事时,依稀还有几分过去的神采,是那种能穿透开麦拉的魔力——她宣布退出影坛,如今看来,是完完全全地退出了。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若小安转换了话题。
“英文名有了,如果是个男孩,我就叫他Andrew,在希腊语里代表有男子气概、雄壮、勇敢的男人。如果是个女孩,就叫Alice,我希望她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小女孩一样,有一颗不受束缚的灵魂。”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子琳的眼底满是柔情,连若小安见了,都不由得心里一动。
“中文名字呢?”若小安问。
周子琳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愣:“中文名字……我希望由孩子的父亲来取。”
两个女人在客厅里说话的工夫,珍妮已铺好了床,并帮若小安放好了洗澡水,按照周子琳的习惯,还洒了新鲜的玫瑰花瓣,温度稍高了一点,但等若小安泡进去的时候,应该就刚刚好了。
客厅里的这场旁敲侧击的寒暄,终于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戛然而止。
这幢三层别墅,二楼和三楼共有六间装修豪华的大卧室、六间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看电视的浴室、六个步入式衣帽间,以及家庭影院、健身房、书房和游戏室。一楼除了一个整体厨房和大客厅外,还有一个可以开派对的舞厅,以及佣人房。花园一侧的木结构平房是车库,除了来接若小安的那辆兰博基尼之外,里面还停着一辆悍马越野车和一辆加长的旅游房车。车库的地下是游艇库,停放着Wally游艇的钢轨,沿山坡直伸入大海的水呢墩子上。周子琳使用游艇时,只要合上电闸,人坐进仓里,用遥控操作,安放游艇的架子便沿着钢轨下到海中,等游艇顺利漂离钢架子,再按动遥控,钢架自动返回库房,她开动游艇,便能纵横大海了。
在周子琳的引领下,简单参观了别墅之后,若小安便跟着珍妮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巨大的异乡夜色。站在窗口可以清楚看到后花园里的露天泳池,亮着灯,水波粼粼。
热情的珍妮指给若小安看,在被浓荫遮蔽的另一座山丘上,盖着比这更大的雄伟别墅,楼顶还有个直升机的停机坪。据说那家的主人在西雅图做生意,直升机就是他上下班的交通工具。
若小安笑而不语,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流传着关于财富的神话。人们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照顾孕妇很辛苦吧?”若小安打探道。
“还行,”珍妮爽朗地笑着,“周小姐给的薪水比别人都多。”
若小安也笑:“她人确实很好。就是现在一个人在温哥华,又怀了孕,我们这帮在国内的姐妹都替她心疼。”
珍妮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说:“周小姐可不寂寞。前几个月,她肚子还不怎么大的时候,有个台湾男人经常来这儿过夜……”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失言,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若小安。
“没事,我们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有数的。”若小安笑着安慰她。
是大伟吗?等珍妮走后,若小安泡在浴缸里反复思量,关于周影后和她的御用造型师大伟之间的绯闻,曾有一段时间,几乎闹得街知巷闻。因了周子琳的关系,出生在台北、学服装设计的大伟近两年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造型师。而自打周子琳息影定居温哥华之后,大伟也突然在媒体上销声匿迹了。如果,如果珍妮口中的台湾男人真是他。那么,周子琳腹中的孩子,又是谁的呢?
若小安再次想起张一鸣在电话里的暗示:杜天青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
有意思,若小安不由得想,当真是有意思。
第47章 选男人如同投资债券
洗了澡,若小安躺在床上,时差让她难以入眠,索性盯着天花板开始替周子琳算起账来——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没有退路了。
杜天青把周子琳养在温哥华,就算豪宅、跑车和游艇都为她搞定了,日常生活仍是笔不小的开销。
先说“住”。温哥华的房价在加拿大是最高的,在全世界也数得着,虽然跟北京、上海还是没法儿比,但房产税惊人。温哥华的房产税由两个数值确定,房产政府估计*税率,但主要取决于所居住地区市政建设需要资金的多少。通常,正在发展扩建的区域房产税要高于市政规划已经完成的地区。像周子琳买下的这幢位于西温哥华的三层别墅,若以2500万的总价来估算,那么每年要上缴的房产税便将近15万加元。
再说“行”。即使三辆豪车一次性投入的购车费是杜天青负责的,那么,仅仅算上养车的费用,油、保险、日常维护之类,周子琳车库里的那三个大宝贝,一年也至少得花去1。5万加元。
然后就是“吃”。按照珍妮的说法,鱼翅燕窝仍属难得,每个礼拜去趟法国餐厅,和几位裸官夫人茶聚,也是偶尔为之,大部分时候周子琳还是一个人在家吃饭。日常采购都是珍妮负责,去连锁超市。温哥华的物价折算成人民币,比国内还是高出不少的,特别是蔬菜水果。一年算下来,光买买菜少说也得5000加元。
再便是“穿”和“用”。奢侈品牌的化妆品和包包,周子琳是从来不会自己买的,都是别人送的,如今虽然没有品牌商赞助了,但杜天青逢年过节仍会托人买了送给她,好像“二奶”就该和品牌包包划上等号似的。周子琳说她现在像当地人一样,喜欢一些北美的本土品牌,赶上打折的时候东西也不算贵。但穿小品牌的衣服、买打折商品,省着点花一年至少3000加元,不可能再少了。
最后还有两项必不可少的“杂项”。一项是电话费、有线电视费、上网费之类的,一年大约2000加元;另一项就是回国探亲的飞机票,无论如何,周子琳的父母仍在国内,每年回国一次探望双亲,不算勤吧?这笔开销大约是2000多加币。这最后两项加起来就又接近5000加元了。
因为算的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成本,像添置家具、旅游、看电影、听音乐会这些开支就免了。更何况,周子琳现在没有工作,她又在念书,进修工商管理的学费都还没算在里面,将来等孩子出生了,开销无疑会更大。
如此,周子琳在温哥华呆一年,仅仅是她一个人,开销就不小了:房产税15万加元 + 养车费用1。5万加元 + 吃饭0。5万加元 + 穿衣日用0。3万加元 + 杂项0。4万加元 =17。7万加元,折成人民币就是106万元。
杜天青汇来的那点零用钱,一旦中断,她的后半辈子显然就无着无落了,更别说还得兼顾肚子里的宝宝。就算她出国前,靠着拍戏和其他渠道挣着了一笔钱,要长期维持眼下的奢华生活,想来也不易。
若小安回忆着周子琳提及孩子的事情时,眼中既忧虑又温柔的复杂神情。现在,作为一个母亲,她最关心的也许还不是自己的生活,而是未出世的亲生骨肉的将来吧。那么,她会开出什么条件呢?
若小安相信,比自己年长的周子琳,作为一个女人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她们都是聪明女人,活得十分现实,所以打从心眼里都相信,选男人就如同投资债券。事业有成、钱袋饱满的男子是“绩优股”,是女股民竞相追捧的对象;这样的“绩优股”多值壮年,虽早已成家、受到“内部人”(妻子)的控制,但“绩优股”仍能穿梭于花丛之中,潇洒快活;而“内部人”却活得很累,因为她们的“控股”地位并不稳固,经常要面临“第三者”的恶意收购。年轻女子们并未将做第三者视为畏途,她们认为,两个(或多个)女人比赛性魅力是一场“公平竞争”,最好是先做“债券”(第三者),再争取“债转股”(由情妇成为妻子)。如此“炒股”虽然艰难了一些,但总比买一只前途未卜的“原始股”要好。
如今,周子琳也不可阻挡地开始走下坡路了。她通过做“债券”积累了原始资本,眼下,如果孩子的生父真是那个叫大伟的造型师,那么是不是表示她想要动用前半生积累起来的原始资本,去买下一只被她看好的“原始股”呢?这无疑是冒险的。前半生“物质”过了,后半辈子就可全身心构筑自己的精神家园了?
现世的你我他,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若小安对此表示怀疑,她就在这样的疑问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下到一楼,周子琳正捧着一个马克杯,坐在餐厅的橡木椅子里等着若小安。
“待会儿,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去喝下午茶?和徐太太约了在downtown见面。”周子琳见若小安犹疑,便做了一个打高尔夫球的挥杆动作,“喏,昨晚跟你提过的,也住在这个社区的,那个从重庆来的‘第一夫人’,很喜欢玩高尔夫的那个。”
若小安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从周子琳手里接过了一杯温热的黑巧克力。从图案来看,这两个马克杯显然是定制的,周子琳手里那只画着一颗红心,里面写着一个“倩”字,若小安手里这只有一模一样的花纹,只不过红心里写着一个“伟”字。
果然。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他呢?”若小安举起手中的杯子,把“伟”字亮给周子琳看。既然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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