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常会爆出类似进价十元的红酒卖到三四百牟取暴利的新闻,但其实这种“骗局”是很容易规避的。那些酒都属于VDT(一般性餐酒),是红酒的最低级别,本来价格就很低,最多就值几十块,超过一百的都很少。如果看到打着VDT标志却卖到三百块的酒,就该知道卖给你的人有问题。VDT、VDP、VDQS、AOC……这些红酒的级别,是红酒最基础也是最入门级别的知识。
但真正懂得这些的人并不多,所以即便拉菲在全球拥有几十个管理庄园,拉菲系列酒从百多元到数万元不等,只要酒标上看得见Lafite的字样——哪怕象征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五箭族徽被偷换成了周董的威廉古堡……有些人也能照单全收。
当然,这就是像小宝这样的红酒商人能大把捞钱的机会,但如果仅仅作为一个爱酒的人,他又很难高兴得起来。
和若小安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小宝忽然拿起另一瓶拉菲红酒,递到若小安面前:“送你啦!”他显得很豪气地说,“这瓶虽然不是1982年的,但品质也相当不错,要卖的话,怎么也得一万多一瓶吧。”
若小安看他一眼,接过红酒,轻轻地笑着说:“我手里的这瓶是2002年的Carruades de Lafite,拉菲的副牌。在国外售价不会超过一百美元,加3块钱海运费,再纳税48。2%,之后的仓储和本地运输、人工费用,这瓶酒在国内的正常市场售价不会超过两千元。”
这番话若小安说得不紧不慢,但她的每一处停顿、每一个重音,都在告诉眼前的男人:千万别想糊弄我。
小宝打了个响指,终于收敛了一脸油滑的笑容,认真而爽快地说:“行,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个地窖里都是2升以下的小包装,你要多少?我在码头还租了个仓库,都是2升以上的大包装,你感兴趣吗?”
用直白的语言描述,“2升以下小包装”基本属于原瓶、原装进口,也就是说,进境后不需要再次灌装,可以直接拿到市场上销售。而“2升以上大包装”则是大酒桶入关,入境后再通过分装、灌装成瓶,然后再上市销售。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小宝以每瓶30元的价格将一批灌装拉菲卖给了若小安,而原装真品,则根据分级和酒庄的不同,在原价的基础上以10%到15%的增幅出售。对小宝来说,这几乎是他有史以来的最低价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小宝玩笑似的说,“我的灌装工厂和给你的‘友情价’,一定得保密哦!否则,我吃不消了,你也得兜着走。”
若小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他,却说:“最近,我也越来越喜欢拉菲了。知道为什么吗?”
小宝乐了,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家训说得好:‘金钱一旦作响,坏话随之戛然而止。’”
事实上,2008年至2010年,若小安在深圳的这三年,正是拉菲葡萄酒的绝世好年份,但也是她人生中最“热”的三年——这种热是烙铁烫在皮肉上的热,滋滋冒烟,刻骨铭心。
第3章 搞定一个女人有多难?
薯仔把着方向盘,迅速瞄了一眼后视镜,手指一弹,烟头就“嗖”地冲出车窗,他轻描淡写地说:“勇哥,后头有条子。”
萧勇垂目看报,2008年10月29日,《中国证券报》的头版头条在一片阴霾中射进了一缕阳光:金融股引领沪深股市放量反弹。
但是对于薯仔的提醒,萧勇完全无动于衷。那是一辆红色丰田,他早就留意到了,已经跟了好几个街区,从他们过了海关,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上高架,它就上高架;他们超车,它也超车;他们减速,它也减速。
坐在萧勇身旁的阿梅可没这么淡定,她立刻扭转身去看,大眼睛乌溜溜一转,嚷着要薯仔把TwinTop的硬顶敞篷打开,她要坐起来跟后面那条“尾巴”挥手致意。
“太帅了!”阿梅兴奋地说,“到了深圳,我还是第一次被盯梢。可是,他们怎么不像香港警察那样,隔半个钟头换辆车再跟?”她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
副驾驶里的白头仔闻言大笑,冲着薯仔说道:“花了大半个钟头还没甩掉他们?当年从九龙到赤柱,哪个条子不知道你‘飙车王’啊。老七,你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薯仔笑骂:“叼你老母!”
萧勇终于抬了抬眼皮,盯了薯仔一眼。薯仔从后视镜里发现了萧勇的目光,心中一凛,赶紧把视线缩了回去。他知道大哥不喜欢身边人开口闭口说粗话,可他一得意就忘形,常常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老六,说吧!你手下那帮人又干了什么好事?”萧勇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从财经版翻到了社会版。
白头仔和薯仔面面相觑,被点了名的白头仔只能开口答道:“勇哥,按照你的吩咐,今年要选坐馆(社团最高领导人),条子盯得紧,大家做事尤其要低调,我们真的都很安分啊!就连上个月那帮泰国佬踩过界,老七都只是请他们喝了顿茶,客客气气地解决了问题,没人敢给你惹麻烦,真的!”
“那人民警察为什么特意迎接你们老大?”阿梅调皮地抢白。
“他们闲呗!”白头仔讨好地笑,“大小姐,你难道还不相信兄弟们吗?”
“上周银行的劫案又是怎么回事?”萧勇翻了一页报纸,不紧不慢地发问。
白头仔急了,立刻辩解:“那是两个台湾麻甩佬,懵盛盛,干活没一点技术含量,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打死一保安,才搞出那么大动静。不过溜得倒挺快。我猜,条子肯定连个屁都没抓到,才照例来探探咱们的虚实。”
萧勇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警方打压得越来越紧,极力做到坐馆“人人有监坐”,故帮中流行一句自嘲的话,“做完坐馆就坐监”。为此,连续四任坐馆都吃上了官司,多则几年,少则几个月。而且,帮会事无大小,一旦惊动警方,即使半夜三更,那些坐馆也得从被窝里爬出来,协助调查。老大们保不齐就要在牢里过夜,即使最后案件与坐馆无关,也容易被牵连其中。所以,即便被阿梅的爷爷一手提拔,在他手下干了多年,萧勇对帮会里的事情也看得越来越淡。于是,大小姐一提出要人来深圳帮忙,他就自告奋勇了。
实际上,萧勇尚不清楚自己的新工作具体是什么,因为大大咧咧的阿梅只告诉他——管理一帮男人,外加保护一个女人。前一项他在行,社团里的兄弟个个都服他,至于后一项,萧勇自觉虽不熟练,但要搞定一个女人,又有多难?
此刻,开车的薯仔不耐烦地叩着方向盘:“顶你个肺,尽是红灯。”但说这话的时候,他已把丰田车甩开好大一截。
依了阿梅的要求,硬顶敞篷早已收拢了,一路上,夏天的风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结果遇上红灯,车陷在长龙阵里,尾气夹杂着热浪扑上来,顿时令人呼吸一窒。
阿梅很不满意,冲着驾驶座里的薯仔抱怨道:“别把人甩丢了,等等他嘛!我想看他长得帅不帅。”听她这么一说,前面的哥两儿都乐了,萧勇熟悉大小姐的脾性,知道她爱玩,便也见怪不怪了。
下了广深高速,车流密集,红色丰田不能亦步亦趋地跟踪了。薯仔又有意使坏,时快时慢,超车时欲超不超,凭着他的技术,将丰田车弄得进退不得。白头仔吃吃地笑:“看来这条子还是个雏儿呢!”
转弯应该减速的时候,薯仔却突然加速,等丰田也加速,他却猛然压速,丰田一时没把握住,跟得太近了。白头仔忽然吹了声口哨:“是个靓女!”
阿梅也瞧见了:“哇,看着还挺面善!”说着,她便拿胳膊肘使劲捅旁边的萧勇,“你说是不是?”
萧勇终于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反光镜,就这么一眼,突然嘴角一沉,将手中的报纸狠狠摔下:“逼停它。”
“啊?”薯仔一时没反应过来,“勇哥,你说什么?”
白头仔见萧勇眼角轻跳,知道这是他即将发脾气的预兆,赶紧对薯仔重复道:“老大叫你把那车给逼得停下。”
薯仔也察觉出萧勇正在生气,不敢再吱声,一脚踩下油门,车速加到120码,等丰田刚刚加速追上来,又一脚踩下刹车,TwinTop的车身在马路上划出大半个弧线,整个打横,将后头的丰田逼得刹车不及,最后在尖锐的急刹声中,仍直直冲向他们的车。
后座的阿梅忍不住惊呼,薯仔却镇定地喃喃低数:“五、四、三、二、一!”
刹车声越来越近,最后关头,就在咫尺之间,丰田堪堪停止了滑行,硬生生停滞不前。后头的车全在紧急刹车,一时间,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刹车声。
隔着车窗玻璃,阿梅看到丰田里那张苍白的漂亮脸蛋上,全是惊慌失措——她终于知道怕了吗?阿梅长叹一口气:“傻女人!”
萧勇打开车门,白头仔赶紧跟下去,薯仔骂了一句你老母,也跟了下去。阿梅坐在车里,只是远远看着,她知道萧勇真的怒了,他向来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尤其是那种一边死缠烂打一边还哭着喊着我爱你的女人。除了阿梅,萧勇从不把女人当回事儿,也正因如此,老爷子才觉得他可堪大任。
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可怜,但因了今天的情状,萧勇咬着牙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可怜女人。当初,她是第一天执勤的交通警,他是刚从警署喝完咖啡出来的大哥,瞥了一眼正被一群古惑仔刁难的她,随口吩咐底下人“不要为难Madam”,她便上心了。之后种种或有意或无意的交集,只能用鬼使神差形容了。
此刻,萧勇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驾驶座里的女人拎了出来。对方扬手欲扇,被他轻轻一扭,女人的双手就被牢牢固定了,眼泪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
半边车道上早塞成了一条长龙,所有的车都在按喇叭,按得轰轰烈烈。震天响的鸣笛声中,有沉不住气的司机已经破口大骂了。白头仔嚣张地傲然环顾:“谁?谁?再敢吱一声我听听!”司机们被他的样子吓倒,一时噤若寒蝉。
阿梅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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