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灯光一下子射出来,众人眼前为之一亮,较为保守的何太和马太显然吃了一惊,她们不约而同地轻轻惊呼了一声。原来,玻璃幕墙后面,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圆形舞台,舞台的背景是一幅巨大的油画摹本,《沐浴中的狄安娜与同伴》。
狄安娜是希腊神话中的贞洁之神。一夜无云,女神巡于空,忽勒马止步,见一牧童熟睡,沐月光,美极。狄安娜动情,降落,细看,更美。她轻嗅其息,有芳草气。女神很是动心,吻了少年。翌晚,狄安娜复来,又吻了少年,夜夜如此。终于有一天,狄安娜开始忧虑,日子若久了,少年终将老去。于是女神使少年永远睡去,使自己永得所爱。
这幅油画是若小安亲自选定的,明白其中深意的,却没几人。屋里的众人都被背景前的十具闪闪发亮的年轻胴体迷住了。这些年轻男孩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他们均只穿着一条泳裤,裸露出健康的肤色和结实的肌肉。
这些男孩年纪都在二十来岁,腰间挂着号码牌,个个英俊帅气,或唇红齿白像个奶娃,或留着一点胡茬眼神冷峻,满足女人们的母性或女儿性,称得上是多元化和差异化,丰富得很。各花入各眼,男色亦如花。一阵低回婉转的乐声在房间里响起,仔细一听,居然是悠扬的蓝色多瑙河。与此同时,舞台中央的群体开始摆出各种电力四射的pose,随着音乐展示自己的身体。
于是,梦幻的年轻而模糊的裸体,那肉体的温软,那肉体施放出的香气,他们磁性的声音,他们湿漉漉的吻,便在屋里漂荡开来。
姚丹枫一眼就看到了玻璃幕墙后挂着16号牌子的阿杰。
他和别人不同,靠着尽头幽暗的墙壁坐着,两手懒洋洋地抱在胸前不说话。虽然这道玻璃幕墙是单面镜,这边的客人可以看到他们,而另一边的他们看不到客人。但是,阿杰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关注。
他和其他人一样,正在肉欲的视线中游泳漂浮。那视线像是在一瞬间,便把他身上所剩无几的衣裤剥了个精光。姚丹枫曾在海边飞沫中,看到过他那平缓宽阔的胸膛、清洁而充实的酮体、修长而坚固的腿,以及细细的充满雄性美的眉、阴郁的眼,还有完全是少年的嘴唇、白而有序的牙齿——这个人,他身上眼睛看得见和看不到的部分所应有的协调美,就像黄金分割一样,很难再改动了。然而,这一刻,就是现在,这些全都以唾手可得的方式,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姚丹枫面前。
当然,她必须为春宵一刻支付高昂的费用。可是,自己爱慕的男子,居然可以用钱买到,就这么简单,你付钱,他便跟你上床,言听计从,无微不至。难道还不够简单、不够美妙吗?
姚丹枫问:“他们和外面那些,有什么区别?”
“外面的男侍应只负责为您倒酒。”萧勇简明扼要地说,“这里的男孩则可以为您提供更灵活多样的服务。”当然,收费标准也会因为服务的不同而发生显著的差别。
像阿杰这样的身份,在深圳通常被称作“男公关”、“公关先生”或“仔”。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男公关在深圳就已成为一个行业了。
在这座飞速发展的南方城市中,男公关与小姐的比例,通常是1:3,也就是说,小姐的从业人数是男公关的两至三倍。在深圳,小姐几乎是每家夜总会都有,但只有具备一定规模的夜总会才会有男公关。有男公关的夜总会,多少有一些“背景”,但是,并非所有的“背景”都扯上“黑社会”。陷得深的,毕竟是少数。
愿意消费男公关的女客,主要来自香港,其次是台湾。在开业之前,若小安便已通过各种途径进行了一番市场调查,只有约20%的女顾客是内地人,且女客人以四五十岁的居多,三十岁以下和六十岁以上的也有,但极少。
每到周末,会有许多香港女人专程来深圳的夜总会消费,这些女客中,较多是香港社会的中层收入者,如公司职员、政府公务员、小企业主等。最初,香港真正的有钱人不会来深圳消费,而是在香港,或者去泰国和马来西亚玩。但是,近年来,深圳的变化使之对香港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吸引力。姚丹枫介绍过来的这群香港太太,就是最好的代表。
相较于有钱人扎堆的香港本地夜总会,越高档的越不能去,因为圈子越来越窄,出出进进就那么几个熟人。尤其是她们身份特殊,皆是瞒着家里的男人出来偷欢的,诸多禁忌。而像红酒会馆这样既隐秘且高级的娱乐场所,可遇不可求,当即成为她们的首选,亦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红酒会馆,侍应生也兼做营销,负责把客人弄进包房,而公关先生们则负责把客人带出去,弄上床。若小安将这间只接待女客的红酒会馆划分成三个主要部门,礼仪部有十个女孩,负责一般接待;营销部有二十个男侍应生,负责酒水方面的接待;而公关部仅有五个靓仔,是专职的公关先生。
但是,不同部门之间又是互通的,比如营销部的男侍应也可以陪台甚至出街,只要双方皆有这方面的意愿,对此,作为经理的萧勇并不会干涉。而公关部的先生和礼仪部的女孩也可以向客人推销红酒。这些都是可以得到额外提成的。
具体到公关部,若小安只挑选她看得上眼的“人中龙凤”签订正儿八经的雇佣协议,其中就包括了阿杰。这五人有固定薪水,但不叫工资,而叫做置装费,以便他们能时刻紧跟潮流,分分钟都光鲜亮丽。当然还有奖金提成,这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
其余四五个公关先生,则在红酒会馆来去自由,他们亦不固定属于某个夜场,而是哪里需要了打个电话就把他们叫来了。若小安不需要支付他们酬劳,但他们若在红酒会馆做成了生意,就须得从收入中拿出10%来给萧勇。在别处,这10%是不需要支付的,但因为红酒会馆的女客段数高,出手的阔绰程度远超别处的客人,所以这些自由身的公关先生都愿意接到白头仔“叫外卖”的电话,红酒会馆的生意,他们是绝对不肯错过。
根据当下的行情,在深圳,普通的小姐坐台最低200元,出台800到1000元,包夜1200至1500元。男公关坐台一般是500元起,出街2000元起,但也不乏1500元便出街的。当然,他们都得拿出收入中的20%至30%给协助开房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皮条客。
若小安的红酒会馆规矩有所不同。这里的公关先生每次出街8000元起步,包夜费则是30000元起。有些出手阔绰的女客一高兴,往往给得比这还要多。不仅会馆有收成,公关先生们还能得到额外的小费。
若小安深知,来此消费的这帮太太们,对价格并不敏感。红酒会馆里的一切,从酒到人,都遵循奢侈品的定价策略,即市场越大、购买力越强,价格越高。
而若小安的灵感正是来源于她用了很久的“小棕瓶”,雅诗兰黛卖得最火的明星产品之一,30毫升卖1050元,而同规格同款在美国官网上仅售49。5美元,也就是说它在中国的价格是美国价格的三倍多。
关税实际上最多只占到零售价的5%。虽然各个品类的定价不同,但奢侈品牌在中国的定价策略一般情况下都要比海外高20%左右,而且靠定期涨价来保持品牌的高端地位,以达到市场同步、品牌尊崇度同步的要求,这也是奢侈品品牌的常规保护策略。
若小安不是那种傻傻花钱的暴发户,她花掉的钱,每一分都能让她得到双倍,甚至更高的回报。而且,大多数时候,这种回报是金钱无法估算的。
在深圳,有一些酒吧怕自己的男公关跑了,会对他们进行人身控制,比如得到他们的亲属名单、家庭住址等,这些人想洗手不干了都不行。这样的地方也被叫做“专门店”,去那里的客人不会要求陪酒、聊天,往往是物色好男公关直接领出去上床。对此种经营方法,若小安是不屑的。对她来说,不管是“卖酒”还是“卖先生”,赚钱都在其次。套牢一些身份显赫或极有背景的女客的心,与她们做朋友,从而攀附上她们背后的有权有势的男人,才是若小安的根本目的。
此时,作为东道主的夏雪花笑着对几位初来乍到的香港太太说:“选中自己的意中人没有?”
“还是您先来吧。”何太温婉地一笑,脸颊一红。
“你们呢?”夏雪花又看着其他人。
黄太犹豫了一下,指着阿杰问:“这个16号好特别,他为什么不跟着大家一起摆pose?”
“他是我们这里最红的。”萧勇回道。
黄太又笑:“你能让他站起来让我瞧瞧吗?他躲在阴影里我都看不清楚。”
萧勇点头,用对讲机和里面的人说话。姚丹枫见状,立刻说:“我要16号。”是的,她可不想再错过。
“呦,潘太这么急啊,放心,我可不会同你抢。”黄太当即揶揄了她。众人皆笑。
又互相客气了一番,大家终于各自选定了自己心仪的号码。然后回到包厢稍作等候,待被选中的男孩们换好衣服,太太们就可以把他们领走,各自逍遥了。
接连两个周末,香港太太们都过关到深圳,在若小安的会馆里喝酒聊天,临走时每人带上一个漂亮男孩,各觅欢处,直到天亮了再到指定地点会合,然后一起回港。每次出来玩,都要事先想好一个理由,统一口径。
第16章 有技巧地拒绝最上算
这个世界上,任何际遇的人,都有自己的虚无黑洞,不被黑洞吸走,不被虚无击垮,就是强者更强的指标。
所有来红酒会馆消费的女人,都自认是强者。所以,当Andy拒绝了那位女客的要求时,对方当即翻脸:“你是干什么的?我花了钱,你就得听我的!”
Andy仍是陪着笑,但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他坚决不同意女客人的要求。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女客人刚在澳门赌场输了不少钱,正无处发泄,这下算是逮着出气筒了。她挥舞着钱包,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做鸭的吗?我拿钱就能砸死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