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的郝思嘉,最大的特点是美丽与坚强,甚至是那么一点执迷不悟,与聪明无关——所有流芳百世的故事里,迷人的女主角,没有一个会咬牙切齿地想要与男人争、与现实争,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人,也注定成不了英雄。因为即使是圣女贞德,她深爱的上帝,也是个男人,她屈从于他。这就是所有的故事。
还好,若小安懂得装傻。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股市里的曲线走势,总是那么玄妙。那些不死不活的股票让她很难受,在炒股这件事上,她的心态也很幼稚:喜欢猛一点的。若小安仍痴迷于涨停板。
不过,她也清楚,出现涨停板的原因无外有三:有人操纵股价;有公众不知晓的重大利好公布;股价长期被低估而发生估值修正。若小安发现,中国的股市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现象,小盘股涨停的次数远多于大盘股涨停的次数,这或可说明操纵股价的行为仍然大量存在于上市公司之中。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像个看客,被演绎出来的跌宕起伏左右。现在,她决心绕过戏台,走到幕后去看一看——当然,他们只会允许同类靠近,必须与他们比肩而立,才能看到他们能看到的真相。
若小安决心报名就读EMBA,这是她思考了很久的事。现在,她报名的条件似乎更加充分了,甚至已不需要劳烦阿梅或者萧勇,仅她自己的能力便能解决,多好。
这个突破口便是陆老头,夏雪花为她安排的“相亲对象”。若小安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娶她,即使他愿意,主动开口求婚,若小安也一早就认定了他是童话里的蓝胡子,跟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眉眼含羞,把自己形容得像个待嫁闺秀一样,在夏雪花面前又演了一出好戏。她说钻戒够不够一克拉都没关系,人好就行,如果陆老头开口,她一定点头。这下,倒让夏雪花尴尬了,她以为陆老头已把若小安搞掂,不会来找她这个“媒人”的麻烦,没想到平日一贯聪慧的好姐妹,突然傻了,竟来跟她讨论婚事。
夏雪花这天穿了一件宽松真丝上衣,精美的提花营造出鳄鱼纹的效果,是范思哲2009春季的新款,也是她的奖品。那个官样十足的男人很满意夏雪花近来的表现,老陆经常在他面前提及她挑中的若小安,也让男人心生好奇,所以他在巴黎考察期间选了这份礼物,先给夏雪花一点甜头,再商讨稍后的事宜,或许会比较顺利。
但在男人尚未完全说明之前,夏雪花是不知道的,她的热情是干柴烈火似的,不像某人,心思如水,总能渗透进男人大脑皮层的每一处犄角旮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在意什么。
所以,夏雪花很苦恼:现在这个状态,两个男人都满意,如果自己搞砸了,那该怎么办呀?
她面前的郁金香杯里,倒着半杯波尔多新酒,夏雪花一边思索着若小安抛来的难题,一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所有的葡萄酒对她而言,味道都差不多。
“……香港有钱人很多,但我知道他不是,他不会像那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赵世曾一样的。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对吗?”在红酒会馆的轻柔乐声里,若小安饶有兴味地看着走了神的夏雪花。
“谁?你说什么?”夏雪花试图进入跟上若小安的节奏。
“赵世曾,”若小安又重复了一遍,嘴角含笑,“他说过一句话,想轻松甩掉一个女人,就把她介绍给比自己优秀的男人。”
夏雪花一愣,不太明白若小安话里的意思,她们的思维空间尚未对接成功。
若小安索性说得更明白些:“我年纪也不小了,结婚是首选,实在不行,给我一千万也成。”
“一千万?”夏雪花哈哈大笑,“妹妹,我见过那么多女孩,就属你胆子最大!”听到若小安谈钱,犹如拨云见日般,夏雪花的心情立刻明朗起来,如果要钱,那就容易太多了。
若小安一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看重钱……”
“别!”夏雪花有点急了,不谈钱,难道又要提结婚?她赶紧说,“你还是说个数吧,虽然一千万确实有点难度。”
“花姐你一直都为我着想,这我心里明白。”若小安看她一眼,继续说,“我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黄毛丫头,结婚这种事,当然是你情我愿。这个不行,或许下一个就行了呢。”
“对!”夏雪花终于听明白了若小安的意思,“老陆不靠谱,姐姐再给你找更好的!”
“我觉得他挺好……”
夏雪花脸色一白,怎么又绕回来了?她都想哭了。若小安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
“我想自己挑。”若小安说。
“好啊,下个月又有一场面向全国的富豪征婚活动……”夏雪花认真地拿着手机查看日历,确定她的行程安排。没错,2009年4月13日,这天她在南海酒店定了两间海景套房,专门面试前来应征与富豪约会的女孩们。
“一千个渔夫钓一只金龟?”若小安摇摇头,“一个渔夫钓一千只金龟,才过瘾呢。”
“你想——”夏雪花等着若小安给答案,她承认自己猜不着这鬼丫头的心思。
“我想去念EMBA。”
“咩?”夏雪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去念书?”
若小安点点头,笑得无比真诚:“学费不会超过50万。”
成交!夏雪花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知道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她赚了,立刻眉开眼笑:“我的好妹妹,你准保是班上的万人迷!”
在电话里,夏雪花也给陆老头算了这笔账:你是要结婚,或者赔偿一千万青春损失费,还是交50万学费送人家去念EMBA?相处了一个月,只要区区50万,若小安实在太善良了。陆富豪听了,痛快地当即拍板:送她去念EMBA,小事一桩!
在这件事上,若小安又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如果不是在加拿大吃斋念佛的正室突然拿儿子来压他,硬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他多多注意自己的私生活,陆富豪才舍不得跟若小安拗断。不过,她既然这么善解人意,说不定日后还有相处的机会呢。男人怀揣着他的小九九,给秘书布置了课外作业:深圳的EMBA春季班三月份就开学了,赶紧去报个名。
冬去春来,若小安记得,那天很特别。
刚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天,没有云彩,灰蒙蒙的。细细的雨丝似有若无地飘着,像调皮的爪子在挠痒痒。不多时,到了教学楼前,她发现周围蓦地亮堂起来,甚至有点晃眼。抬头一看,天空竟已变得透明浅蓝,白云像棉花糖,朵朵点缀着。太阳也欣欣然张开了眼,如红花绽放。雨却越来越密了,和金色的阳光不期而遇,如绵密不绝的金线,落入人间,又迅疾消失。梦一般。
宝马、奥迪、奔驰、保时捷、凯迪拉克……从各色豪车里下来的男人们,镇定自若地陆续走进教学楼,也不打伞,彼此虽不认识,但知道即将成为同窗,便老友般边走边寒暄。这天,真是美极了。
EMBA总裁班,若小安这一届,共186位学员,均是来自全国各地及海外的企业家、企业及政府的高层管理人员,平均年龄42岁,平均工作年限18年。一群大老爷们,着衬衫西装的居多,颜色大多深沉,而一身杏黄色的若小安无疑是里面真正的亮色。当然,除她之外,还有另外两位成功女性,但熬到这份上的女人,大都外壳坚硬,与柔软的若小安相比,其仅存的女性特征几乎完全可以被忽略。
走进教室的刹那,若小安就被所有的目光洗礼了。今天不过是第一堂课,来日方长。
课间,有很多人过来与若小安打招呼,打探她的来历。其中,一个圆脸、留着板寸、说着浓重粤语腔普通话的西装男,冲在最前头,他愉快地做着自我介绍:“敝姓钱,单名一个宸。”
“前程似锦,好名字。”若小安笑着回应。
“可惜不是那两个字。”
“赵钱孙李的‘钱’?晨昏定省的‘晨’?”若小安问了两个问题,钱宸只听懂了前半句。
“也不是那个‘晨’。”他一副嘻嘻哈哈,很好说话的样子,“你再猜。”
若小安笑着摇头,见周围已有一圈急等着与她交换名片的男人,便希望速战速决:“请问到底是哪个‘chen’字?”她保持着好学而谦虚的笑容。
板寸头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若小安只觉得掌心痒痒的,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明显的调情动作,实在不算太绅士。但她总算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宸扉既辟,一宇宙而来王’。帝王住的地方,果然是个好名字。”王勃《九成宫颂》里的句子,她随口吟来。
钱宸一震,随即对若小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原来小安妹妹还是个才女。”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自来熟地认了若小安这个干妹妹。
第一天,他就与若小安共进了晚餐。第二天,他就知道了若小安与夏雪花的亲密关系;第三天,他便以香港明德有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脱了若小安的衣服。
这整件事中,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这位钱先生正是前不久还在若小安的红酒会馆里夜夜笙歌的钱太太的先生。
第22章 生意人的床上经
酒店的床头柜上,倒着一个空酒瓶,Courvoisier白兰地,标签上写着拿破仑。若小安的酒杯摆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杯口还留着她的唇印,钱宸的杯子则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旁边是一只白色拖鞋,印着香格里拉酒店的logo。
这个白天看似大大咧咧的香港商人,到了夜里,站在床前,却超乎想象的细腻。若小安一丝不挂地平躺着,在落地灯和日光灯如同白昼般的光照下,审视着,也被审视。男人就像看地图一样地细细品味着她……
在他因酒精而微微泛红的双眼中,若小安竟意外地读出了惊讶和恍惚。“没事吧?”她问。
“哦。”钱宸大圆脸上的肌肉几乎没有动弹,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抑哑的长叹,仿佛他沉重得无法想象的欲望是一种若小安承受不起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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