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首之处已经被人磨滑,油灯一照,闪出淡淡的亮光。
凌千羽提起真气护住全身,伸出手去抓住铁棒把手,缓缓地摇动了一下。
随着他的手腕往左扳动,地面下传来一阵轧轧的声响,凌千羽凝目望去,但见一块三尺四方的地面已经慢慢地移了开来,露出一个很大的窟窿。
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罗盈盈在此地的大本营,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
眼见那个洞开的窟窿里,有一块巨大的钢板斜斜地延伸下去,凌千羽不禁暗暗赞叹那想出在地底建筑秘窟的人的智慧。
他提着油灯,沿着那块斜斜的钢板进入地室,只见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条甬道的两侧全都是以—块块巨大麻石所砌成的,每隔丈许,壁上便悬有一盏汕灯。
罗盈盈等人撤离之时,只是把灯火熄灭了,并没把灯油倒掉,因此凌千羽又把油灯点燃。
这条甬道不知有多长,通到哪里,可是却宽仅八尺,凌千羽一连点燃了三盏油灯,便已把面前这,截甬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凌千羽又深入了丈许,刚刚点燃第四盏油灯,便发现灯旁现出一座门户。
凌千羽放下了手里的油灯,右手抚着长剑,左手已霍地推开木门,闪身跃了进去。
他虽是见到那么多的人离去,仍然不敢确定这个地窟里是否还有高手留此。
因此他在扑进屋里时,真气已经蓄足,剑未出鞘,而整个人却像一支出鞘的利剑样,只要里面有人出手,便将遭到他所发出的雷霆一击。
他的行动快逾电掣,一扑进屋里,背脊贴在石壁上,随着目光的闪动,他已把屋里打量清楚。
这是一间石屋,屋中的家具和木床都是极为名贵的木材所制,尤其手工之细,更是凌千羽罕得一见,显然全都出于巧匠之手。
凌千羽的目光从粉红色的罗被上移开,落在床沿的一排流苏上。
那编织得极为美丽的流苏,使他看了,仿佛觉得罗盈盈就在面前一样。
在一阵短暂的时间内,他又陷入了沉思里,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已醒了过来。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只见那只绿枕上还留着一个凹痕,显见罗盈盈不久之前还在这里睡过。
一股淡淡的清香在他的鼻端浮动,凌千羽发现在枕上有一块湿痕。
他的心里怦然一阵跳动,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那块泪痕。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罗盈盈的倩影,这次,她不是含笑凝视着他,而是眸中闪现泪光。
凌千羽的脸肉抽搐了一下,脑海里倏地映出李奇锋和陈霸先的死状。
他一把抓起那个枕头,咬牙道:“你这狠毒的贱人!”
随着枕头-的被撕裂,里面的棉絮洒得满床都是。
凌千羽也在这时,发现了枕下塞着的一团纸。
他捡起那团纸,缓缓地抚平,首先便见到一首诗:“凌波寒江泪盈盈,千山万水难觅寻。
羽衣飞坠黄土地,
明珠空落满衣襟。”
凌千羽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姓名已被罗盈盈嵌了上去,此外她的名字也出现在上面。
由这首诗可以看出罗盈盈对他确实有情,否则她不会为他哀悼……他喃喃地道:“莫非她以为我已经死了?”
他的话声在石怪里起了一阵低低的回响,使他自己听了都有些难过。
循着视线望去,他见到下面还有两句话,缓声念道:“身如废纸命似烟,落絮……”下面的那几个字,由于泪痕的浸染,变成一片模糊,怎样也看不清楚。
凌千羽愣愣地望着这几个字喃喃道:“身如废纸命似烟,身如废纸命似烟!她的身世真是如此可怜吗?”
他呆了好半晌,暗忖:“莫非她出身贫苦,多亏青后所救,并且将她抚养长大,致使她为了感恩,这才不敢反抗青后,受她的驱使,其实心里并不愿意,否则她又怎会有身如废纸命似烟之言呢……”他只觉心底涌起一股热血,思忖:“假如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拯救她脱离苦海……”他觉得在这一生里,从未像这件事如此使他激动,假如青后在此,他将会不顾一切地为着罗盈盈向她挑战……纸上的泪痕在他的眼前不住扩大,使得他都几乎泫然欲泪。
倏地,他的心底仿佛响起了警钟,那独特的天赋使得他从松懈中完全警戒起来。
他的真气刚一运起,身后劲风激荡,一股沉重无比的力道直撞他的背心而至。
像这等近的距离中,方始警觉到有人偷袭,这对凌千羽来说,还是有生第一次。
他不必回头,单从那股沉猛刚劲的力道中,便可觉察出那个偷袭之人的武功已经到了一流的地步。
他的背心感觉出那股劲道的强韧,知道自己若是不能避开,决对无法以血肉之躯承受这等巨大力量的撞击。
就算他运集全身的真气护住背心,只怕在那一撞之下,也会被冲散,以致遭到内伤……一刹那间,他的脑海掠过许多的意念,多年来与敌交手的经验也都有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际。
劲力飞撞,气旋逼体,凌千羽在千钧一发之际,整个身躯已飘了起来。
就像一片羽毛样的轻盈,他的身躯被那股劲道撞飞而起,一直扑上帐顶。
他这个样子,好似遭到袭击的劲力所冲撞,其实他的身躯跟背后的铜杖相差足有半尺。
他就是利用这半尺的差距,抢得一线之机,脱出杖尾发出的劲道。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那从身后偷袭自己的人,武功极高,自己若不能以正面相对,将始终居于被动的劣势,在如此小的一间石室里,绝不可能逃得—条生路。
因为他的背心在对方铜杖威胁下,若是处身之地辽阔宽广,他还可以凭藉着高明的轻功身法,脱出对方的控制。
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果然,那个自后偷袭的人见到一杖落空,大吼一声,杖势疾扬,身躯腾飞而起,杖尾所指不变,依然向凌千羽背心捣去。
他的身躯刚一腾空,但见凌千羽反手一扬,一片白光挟着风声,射向他的面门。
他看得清楚,那只是一张白纸而已,可是此刻由凌千羽手里发出,却不啻是一把刀子。
他若是维持不变,以杖尾撞击凌千羽的背心,或许可以使凌千羽受到重伤。
然而他自己也很可能被纸刀割断颈项而死。
任何人权衡利害,都不可能以自己的生命去冒这种大险。
因此这个身穿灰色长衫,胸前挂着一串骷髅的瘦长汉子在一杖点出之后,倏地横扫而出。
他在横杖护身之时,右手一滑,落在杖首,已把杖中藏着的长剑拔了出来,斜斜朝凌千羽刺去。
这些动作说来虽慢,其实迅快至极,那张白纸在刚一射到他的面前时,已被他的铜杖扫中。
“噗”地一声轻响,那张白纸顿时被铜杖扫破,有似一双蝴蝶般飞落而下。
就在这时,那灰衣怪人已见到眼前金光一闪,右手一轻,手中长剑断为两截。
那道犀利的剑气,来势之快,超出他的想象之外,削断了他的长剑之后,挟着尖锐的啸声,已到了他的胸前……灰衣人骇得魂都几乎没了,大叫一声,瘦长的身躯有似一块石头,陡地急降而下。
他的脚尖刚一触地,铜杖挥起一道黄影,连环三式疾施而出。
凌千羽身在空中,有似肋生双翼,在对方的铜杖连环攻出的三式里,也连续腾升了三次。
他每一次身躯的落下,就听得室内传来金石敲击之声,一连三下清越的低吟后,他已跃落于地。
室内传来的回音仍在耳边缭绕未了,那个灰衣人已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空门大露。
他心头大骇,身形一动,想要闪身走开,一道凌厉的剑气已直射而人,刺到了他的胸前。
他的脸色变为死灰,手里握着的铜杖一松,伸落地上,发出当地一声。
那根铜杖,原本有四尺余长,经过凌千羽二次剑截之后,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尺,只能说是短棍了。
凌千羽的目光从地上的四节铜棍上闪过,落在那灰衣人的脸上。
“巴通,久违了!”
凌千羽冷冷地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那灰衣人正是当年四魔之首,绰号鬼影飞魔宇文轩的长徒。
凌千羽手刃四大魔头之际,丧门神巴通也刚刚出师,由于他并没有犯什么罪行,所以凌千羽剑下留情,放过了他一条生路。
多年以来,凌千羽的声誉蒸蒸日上,丧门神巴通也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声名。
凌千羽虽是听过他做了许多罪孽之事,却因一直都没机会遇见他,只得任他作恶。
刚才他从李奇锋的嘴里听说丧门神巴通在此身居副总指挥之职,便决定要找到巴通,详细询问此事。
只是他还以为巴通会跟罗盈盈一起撤退,没料到巴通仍然留在此地,并且自己还险些丧身在他的手里。
当年鬼影飞魔便是以一手杖中藏剑的绝技和“鬼影百变”的轻功身法,威名武林。
凌千羽跟鬼影飞魔交过手,自然明白这种武器的优劣之处,这才在劣势的情形下,反败为胜,两招便把丧门神巴通制祝丧门神巴通面无人色,嗫嗫道:“凌……凌大侠,小的不知是你!”
他那一张长长的马脸,本就已经难看了,此刻吊眉咧嘴,脸肉曲扭,几乎不成人样。
凌千羽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交手纯属误会?”
丧门神巴通道:“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你老人家动手!”
凌千羽道:“巴通,你这么说把我说老了。”
丧门神巴通见他面色稍稍缓和,心中更是骇怕,颤声道:“是……凌大侠!”
凌千羽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在这里倒闯下一个名堂,副总指挥,真神气!”
丧门神巴通道:“小的我……”
凌千羽道:“巴通!你大概早就知道我来这里了吧?”
丧门神巴通道:“小的不知道浚大侠你……你会来这里,否则……”凌千羽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来了这里,你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不然我那时没有用剑指你,你的面色怎会那样难看?”
丧门神巴通咽了一口唾沫,道:“小的我……”凌千羽厉声道:“巴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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