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外已围了大约七八个白衣人,那些人都已手持长剑,准备出手,却被己方两个同伴的死所惊,而忘记了动手。
因此当凌千羽身躯陡然凝立之际,他们待要出手,却又被从他身上逼射而出的凌厉剑气所慑,面缓缓退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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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衍剑法
凌千羽根本没有去看这些白衣蒙面人,他的目光凝视着站在丈许开外的一个高冠黑髯的白衣人身上。
那个白衣人身躯修长,脸孔削瘦,若非是头戴一顶金冠,颔下一把黑髯,从雾中望去,真还认不出来是有个人站在那儿。
但他的脸色冷峻,毫无表情,一双眼睛烁亮有如星辰,猛一望去,真个有如鬼魅。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触,有似两支无形的剑在空中交击,闪出了无数的火光。
凌千羽的脸色渐渐冷肃下来,眼中神光暴射,默然凝视了一会儿,倏地向前跨出两步。
他这两步行出,全身宛如一支剑样,射出一股犀利的剑气,向那白衣人直逼而去。
站在他身外的几个白衣蒙面人,被他这股逼人的气势逼迫得纷纷退开。
但是那个金冠白衣人却仍然毫无表情地凝立在那儿,仿佛一尊石像,全然没有在意凌千羽这阵煞厉的气势。
凌千羽似乎有些惊异,冷哼一声,斜斜跨出三步,但见一道弧形的金芒电闪而起,似有二十支长剑排散而开。
寂静的空间,响起一阵嗤嗤之声,笼罩在他身外的那层薄雾,已被腾升而起的剑气驱散开去,露出一个大洞。
金剑一出鞘,凌千羽脚下一顿,斜举长剑,缓缓地推了出去。
他仿佛是举着千钧重担,推出之际,口里已发出一声低嘿,似是出尽了全力,想把金剑掷出。
那金冠白衣人距离他还有八尺之遥,但是眼见他举剑送出之际,却闪身飞掠而起。
他的身躯方起,白衫一飘,已拔出了肋下的长剑,斜斜搭出。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衫,脚下也登着一双白色软靴,可是长剑一出,却是漆黑如墨,如同一枝铁棒,连尖刃都没有。
金剑闪起,黑影垂落,两支长剑的尖端相距还有数寸,好像中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两支剑拉住,使那白衣人身躯悬空,不致落下。
凌千羽此时已提起了全身八成力道,使出“剑罡”之技,就算是一块铁板挡在前面,也会被击穿。
但是他的劲道方一发出,便发现对方的剑上也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道传来,两股真气略一接触,凌千羽就觉得对方手里的那支长剑如同磁铁一般,几乎要把他所有的劲道一齐吸去。
他心头一凛,知道若是坚持下去,只怕会落得个拼斗内力的局面,到最后非逼得一方力竭而死不可。
他的胸腹一阵鼓动,倏然大吼一声,长剑一抖,脱手飞去。
就在他全力攻出之时,那白衣人低啸一声,手里铁剑一缩,瘦长的身躯升起数尺,跌翻开去,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落在丈许开外。
金芒一阵吞吐,重又落入凌千羽的手里,但见他的衣袂一翻,已把金剑收起。
猛一看去,似乎那个白衣人已经吃了亏,被凌千羽强劲的真力运转而出的剑气,逼得退出一丈之外。
不过凌千羽却明白自己并没有占便宜,只因那金冠白衣人身在空中,真力无法使足,这才被逼退开去。
所以仔细说来,他们交手的这一回合,对方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凌千羽收回金剑,深吸口气,缓缓地跨出两步。
就在白衣人方才立足的石板上,留下了两个约有寸许的脚印,脚印旁边,散满了细碎的石粉……凌千羽的目光一闪,在石板上扫了一遍,心中有些欣慰,也有些惊凛。
他沉声道:“你是谁?”
这句话问得很有意思,无论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他会这么问的。
因为天下能在凌千羽发出的剑罡之下安然退身的,没有几个人,这人金冠黑髯一身白色长衫,任谁都知道他是白帝。
然而凌千羽为何会多此一问?
因为这个白衫人并非午后陪同许潜龙到酒楼去送帖子的那人。
当时,凌千羽已从对方的神态、气质上看出,那个假做许潜龙仆人的白衣人就是白帝所扮。
他的目的便是来探擦凌千羽的虚实,以作知己知彼的参考。
凌千羽既已认定那人是白帝,因而在一见这个金冠白衣人时,便施出剑罡之技,把八成真力运转成罡气,向白衣人攻去,他的目的便是要探查出这个扮成白帝的白衣人到底是谁。
武林中关于白帝的传说虽多,但许多人也只知道他的装束,连他的姓名都不明白。
任何人可以穿他的衣衫,扮成白帝,却无法在武功上做作。
可是这白衣人居然能在他全力施为之下,安然而退,天下除了白帝之外,还有谁?
既然这人是白帝,那么下午那人又是谁?
难道天下会有两个白帝不成?
所以凌千羽才会在惊凛之下,有此一问。
那白衣人不知道是受了内伤,还是惊凛于凌千羽年纪轻轻,内力却强韧无比,闪着一双精光灿灿的眼睛,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凌千羽没有听到回答,冷声道:“你受了内伤?”
他的话声一出,身躯已迅快地前进了三步,准备再度出手一试对方。
白衣人铁剑一横,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气逼来,挡住了凌千羽猛烈的气势,冷哼一声,道:“凌千羽,你太狂妄无知了。”
凌千羽道:“哦!”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放眼天下有谁能伤得了我古阳苍?”
“古阳苍?”
凌千羽早就从师父那儿听过白帝的姓名,闻言不禁—愣,道:“你既然是白帝,午后随同许潜龙前来酒楼送信的那人又是谁?”
白帝冷笑道:“那人也是古阳苍。”
凌干羽不明白他弄什么玄虚,微怔之际,已见白帝傲然一笑道:“本人化身千万,竖子肉眼,焉能识得?”
凌千羽冷哼一声,道:“古阳苍,你用不着在我面前弄什么玄虚,今晚你既然邀我在雷音古刹比剑,为何又在半路拦截我?”
白帝道:“今晚雷音古刹之前,聚有无数武林人物,你我既非为了表演而去,自然该改约地方,因而我在半路相候。”
凌千羽冷冷一笑,道:“古阳苍,你的理由也太牵强了。”
他的目光一闪,厉声道:“你领着这么多人而来,便是函上所提的单身赴约?”
白帝毫无表情地道:“我带人而来也只是不愿有人打扰我们比剑,并无其他用意。”
凌千羽冷笑道:“说得好听,你既是用意善良,为何那两人会死于非命?”
他言下之意,指责白帝不顾一己的声誉,派人暗算他,白帝自然明白。
但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方才你一路前来,心灵空明,已经把握住天地运行之机,悟及上乘剑道要诀,若是容你再有一刻时间思考,天下已经无人能是你的敌手,因此我命人阻你继续思考,并非其他恶意。”
凌千羽冷哼一声,道:“在下久闻白帝之名,不知你舌比剑利,居然做如此卑鄙之事……”白帝怒喝一声道:“凌千羽,你口出不逊……”他似乎觉察到自己有些理屈,话声一顿,冷冷道:“假如我有暗算你的意思,方才大可自己出手,谅你此刻也无法保全性命。”
凌千羽一想此言果然有理,方才假如白帝亲自出手,只怕他在神智恍惚之际,势难逃过对方一剑。
白帝继续道:“妒才之心,人皆有之,方才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命人出手?”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关连到人性中的自私,凌千羽自信为人坦诚,可是当他面临那种局面,他会不会依然保持这份坦诚?
白帝见他默默无言,傲然一笑道:“我一生为人磊落,绝不至做出有损声誉之事,你大可放心,这些人绝不会出手对你施以攻击……”凌千羽冷冷道:“你方才提的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答复,假如我是你,眼见这种情形,绝不会命人出手。”
白帝哦了一声,问道:“假如那人是你本门的仇人呢?”
凌千羽一怔,道:“这个……古阳苍,我是应约比剑,并非为了讨论人性而来。”
白帝道:“比剑之事已不重要,凌千羽,我需要的就是你答复我这个问题。”
凌千羽冷冷一笑道:“夜光杯你也不要了?”
白帝朗笑一声,道:“夜光杯算得了什么?我连这几十年的声誉也不要了……”他的笑声一敛,道:“凌千羽,我在城外已经找到一处安静所在,请你移驾一谈。”
凌千羽冷声道:“在下并非为了谈话而来,既然尊驾不愿比剑,就此别过。”
白帝沉声道:“凌千羽,难道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凌千羽暗暗一怔,道:“哦!你以为我有问题找你答复?”
白帝冷冷道:“令尊命你行走江湖,难道没有叫你找我?”
凌千羽也冷冷道:“哦!你明白我的来历?”
白帝道:“本门之外,能把神剑回龙之技练成的,除了凌雨苍之子,还有何人?”
凌千羽道:“好!你既认得我的来历,也该明白我找你有事。”
白帝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请吧!”
他收起那支乌黑如墨的长剑,转身向前行去,竟然一点都不防备凌千羽会暗算他。
凌千羽抢前一步,跟他并肩而行。
白帝态度从容,并没有要跟凌千羽比试轻功的意思,或许他是怕那些白衣蒙面人追赶不上,这才没有放势奔行。
他们两人出了西城,大约行了一盏茶光景,来到一片竹林之前的空地上。
这时,白雾愈来愈浓,凌千羽的视力只看到了数尺之内,他也不知道竹林之中是否有人埋伏,因此让自己面对着竹林。
那八个白衣蒙面人赶到之后,立刻把随身携带的风灯取出,点燃了灯火,分立在四周。
白帝默然地望着那重重白雾,不知在思忖什么,良久之后,方始开口道:“令尊仙去有多少年了?”
凌千羽冷冷地望着他,白雾很浓,那八个风灯的光芒只照明了六尺方圆之内,白帝站在雾里,仿佛他全身都拥着白雾。
他没见凌千羽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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