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对,‘陆念的’。”
程奕文乐,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没想到陆念也会耍小心眼。他解释,“虽然是女同事,但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陆念撇嘴,我早知道是女的了,谁见过男的和男的在网络上聊个没完。“她没你好看,没你可爱,而且只是同事。”
算你说得好听,让你过关,陆念一本正经地说,“工作的事上班时说,需要下班后紧急联系的打电话,别有事没事聊几句。”程奕文说是是是,敲了一行字给陆念看,“我下线了,我太太说工作直接打电话。”
陆念惊讶地说,“你这么跟她说?”程奕文一敲回车发了出去。陆念发急,“小心别人说你怕老婆。”程奕文不在意地说,“怕老婆有饭吃。”陆念扭捏道,“别人会以为我是雌老虎……”被程奕文截住,“我喜欢。”
四目对视,陆念感动得心都融成一团。可惜这位程先生下面说的话不好听,“现在轮到我批评你了。你们公司哪,习惯有问题,下班早点回家,没事聚那么多次干吗?”陆念小声说,“不是没事,每次都有事,生日,加薪,我又是新人,别人叫上我也是瞧得上我……”观念问题,程奕文知道,他公司里也是,有事没事整个小饭局,甚至下班前只要有人临时起念说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自然有人响应,还不是少数。他原先以为全是单身汉,没地方去怕寂寞,后来才知道大部分有家有室,一半有孩子了。
陆念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拉不下面子,要把她训练成和自己一样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恐怕需要不少时间。程奕文叮嘱,“我知道你酒量好,但也用不着每次都喝烈酒,离二锅头远点。女孩子家家的,喝杯橙汁不好?补充维生素C有助于美容。”
陆念说噢噢噢好好好。
敷衍!程奕文无可奈何。反正以后有了孩子,自然不会再发生了,他乐观地想。
陆念看着他笑,什么都好,就是碎嘴。人无完人,不信他还能说一辈子,她也乐观地想。
入冬第一场雪是凌晨开始的,起床时天地已是白茫茫一片,雪还在绵绵地飘散。程奕文伸手接了几朵雪花,小小六角形在手套里维持了好几秒形状,终于还是化作水颗。陆念觉得他这样子特别傻气,拍拍他的背,“没见过下雪?”程奕文看见不远处树下有只黄狗,念了句打油诗,“黄狗身上白。”
陆念扑哧笑道,“自古至今那么多诗,你就想到这句,强。”
程奕文辩解,“形象么。”
他穿的是件白色羽绒服,陆念指指,“白狗身上肿。”
傍晚程奕文踩着积雪回家。铅灰色的天空,低矮的楼房,有种生活在异乡的感觉,直到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暖气扑了满怀,他才回到真实的日子里。陆念准备了白菜暖锅,老丈人前几天来过,拿了许多菜来,白菜,萝卜,粉条,肉丸子,羊肉。
陆念围着条小花饭裙,用筷子拨汤里的白菜,见他进屋笑着说,“准备吃饭。”她给他盛了满碗的肉,“多吃肉力气大。”
什么都值得。
还没安生地吃完饭,电话来了,陆正兴的车跟别人的擦着了,一只胳膊似乎受了伤,说是举不起来,程奕文和陆念赶紧扔下碗。
两人到得快,陆正兴跟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对方牛哄哄地说,“就一破出租车,我前面补漆就够你把整辆车翻新了。”陆正兴气得,“您那!车是好,您这技术我可不敢说。”
程奕文拦着他们,“交警会处理,我们都进车等。”
陆正兴想,怎么女儿找了个没血性的女婿,白长了高个子。陆念轻轻按着老头的胳膊,问痛得厉害不,他悻悻地说,“磕着了能不疼。”陆念知道她爸的性子,没数落够对方不舒畅呢,她悄悄对程奕文使眼色,后者微微摇头弯了下嘴角,示意没关系。
下雪天事故多,交警记录了经过,后车水箱破了,拖车拖走。前车既然还能动,自己开去事故中心等单子。程奕文有驾照,但没怎么上过路,于是让陆念陪岳父另外打的去医院,自己小心翼翼把车开去事故中心。谁知这晚交警实在太忙,等来等去反而陆念先来了。陆正兴的胳膊没大碍,她送了他回去,过来陪程奕文。
大晚上的两人只好等啊聊啊,从坐着到歪着,等处理完回到家,已经凌晨了,他俩没吃完的饭还扔在桌上,也懒得收拾了,过几个小时还得上班。
转眼天就亮了,程奕文一骨碌爬起来,自己全收拾好了,再拉陆念起床。
陆念艰难地爬起来,被他推去刷牙洗脸,然后手里被塞了杯热牛奶。她哼哼唧唧,程奕文光顾着穿外套没听清,再听一遍明白了,“程奕文你真好我爱你。”
第二十一章 意外
养了26年的儿子跑到千里外,做别人的老公、别人的女婿,韩英满心不高兴,但又能怎么办,所谓木已成舟。无论如何她不要做破坏儿子婚姻的因素,不要以后儿子想到就怪是自己的妈影响了他的家庭。
看到北京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韩英打电话给程奕文,谁知他的人在事故处理中心,把她吓了跳,幸好不是他出的事。新手在雪天开,她越想越愁,又不敢再打,生怕儿子开车途中手机响有干扰。韩英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听到没事才放心,忍不住在心里把没见过面的亲家公骂了十遍八遍。叉头司机就这德性,抢速度抢切线,没有好好开车的。说起来儿子也不争气,也不懂好好挑,急吼吼跟外地人结了婚。真是养儿子没前途,孝敬别人去了。
韩英在网上向女儿发牢骚,程奕琪安慰她,“妈妈你放心,我一辈子不结婚,永远陪你。”
“胡说。你念好书,替我早点回来。先和你说清楚,你找的老公先得给我过目。”
程奕琪哈哈笑,“好啊。”
韩英愁过儿子又愁女儿。不许程奕琪谈恋爱的时候,经常有男同学来找她,或者电话,长得像煲粥。正大光明可以谈了,这两年小姑娘却经常说对男人失望,只想独身。问她是不是失恋,又说不是,只是觉得没有一场婚姻是幸福的。
韩英被吓得替女儿洗脑,“啥叫幸福?妈妈生了一对儿女,就是幸福。”
程奕琪老实不客气地说,“你替我们操的心多过得到的乐趣。”
'文'韩英说,“你又不是我,怎么能理解我的感受?将来你到年纪会明白,生命的乐趣在于一代又一代的延续。”
'人'程奕琪只是笑。
'书'韩英知道没说服她,赌气不说了,找个周末和老姐妹淘去普陀烧香,求菩萨坏运气快快走。但人霉起来真的没法说,酒店洗澡的淋浴头在浴缸里,她进出时踩到香皂脚一滑摔倒了,再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不行了,痛得眼睛直冒金星,泪水不由自主喷出来。她硬撑着叫人进来,急急送进医院,骨折。
'屋'韩英是重要员工,单位派车把她接回上海的医院。开头她还不让通知儿子,“他工作忙,我请护工。”第二天前夫程进得到消息来探望,本来是一番好意。但进门他看见韩英一个人在病房里挂水,打了石膏的腿搁在床架上,格外触目,忍不住说,“你看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虽然是我对不起你,但有这么多年,你也可以放下了,另外找个伴吧。”
韩英的气不打一处来,或者说是被七窍尽往外冒冷气了。程进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儿子,她淡淡看着他,随便做啥,反正你们一个个主意都大。
程奕文听到韩英骨折,连忙订机票请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种时候还不派自己用处,对不起生他育他的老娘。陆念听说,说“我也去”。程奕文犹豫了下,“我想把妈接回家。”陆念打个愣,脱口而出,“好啊。”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他们的家才一间睡房,婆婆来了,自然把床让给她,那么他们住哪?是自己回娘家暂住,还是在厅里再搭张床出来?还有,她是领教过婆婆的,又要住在一起了,她俩能处得来吗?病人不舒服,恐怕脾气比从前要更坏吧?
陆念心里冒了一长串泡泡,要是婆婆也是北京人就好了,最多去医院陪陪,也不至于搬到一起住。还有,要是妹妹已经毕业,在上海工作,那也用不着他们白天黑夜对着了。
她思来想去,和自己的妈商量。
陆念妈说,“赶紧接来一起住。你婆婆女儿在国外,你就是她女儿,好好照顾病人。”
陆念想我也知道道理,关键是婆婆跟程奕文有点不一样。
陆念妈说,“小程是好孩子,对你没话说,对我们也好。将心比心,你也得对他妈好。”
陆念又想,程奕文可不是和她商量要不要接来,是肯定的语气,要商讨的最多是来了怎么安顿。不过,说得也是,她也得对他的妈妈好。
陆正兴回家听说了,“你可别瞎出主意,上海老太不好惹。要是好相处,咱们女儿能跑回来么?”临睡前他又说,“到时咱们一起去接机,请他们来家吃顿饭,好好谈谈。”
程奕文一去一周多,陆念天天一个人,吃饭,看书,休息。她算尝到形影相吊的滋味了,有时梦里觉得身边有他,醒来半边床空空的,整个人跟着失落起来。虽然可以电话短信,但哪能像在眼前一样细语漫言。
程奕文也同样想陆念。他刚到北京时特别不习惯,气候干燥灰尘大,城市也旧,好不容易步上正轨了。现在又不适应上海了,连从小说到大的上海话都有些陌生。但他比陆念又好些,毕竟事多,来不及想东想西。
儿子接到电话,当天风尘仆仆赶回来,韩英又高兴又埋怨,“你理你爸呢,我这有护工。”程奕文替她削水果,“那可不一样,我是你儿子。老娘身体不好,儿子自然要陪的。”现在转城市医疗也方便,医生也理解程奕文的心情,手续办得很快,只是关照平常护理要注意营养。
韩英也试探问过,要不再调回来算了。程奕文抓抓头,“公司挺好说话的,这次请假也很轻松,所以……”韩英识相地收了口,暂时就这样吧,儿子不容易了,做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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