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同情,苦肉计这么明显,她要是还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简直就是犯贱了,当作路边人,看过了,抛在脑后。
“妈咪,为什么不跟叔叔打招呼,这是不对的!”妮妮小大人地指正错误,偏过头对他笑,他也对她笑,站直了身子,悠闲地漫步。
“妈咪跟他不熟。坐稳了。”她说,加快了脚步。
“叔叔跟在后面……”妮妮两边观察,咯咯笑,觉得很好玩。
她没吭声,很快就到了屋子外面,将妮妮抱下来,停放好单车就进屋。
“妮妮先去洗手,妈妈给你熬的海鲜粥可以吃了。”她吩咐。
小家伙蹭蹭地跑进洗手间洗了手,坐在专属的小凳子,初初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小桌子上,自己进了工作室。
“乖乖吃饭,妈妈还有工作。”她吩咐,半掩上房门。
粥的温度刚刚好,妮妮一小口乖乖自己吃,不一会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探了探头,妈妈在整理材料,不知道是听不到还是,总之没反应。
妮妮想了想,偷偷溜下椅子,弯着小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口,果然看到夏颢夜的身影。
“叔叔……”她叫,挥手招呼他过来。
夏颢夜笑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妈妈呢?”
“她在房里工作。叔叔要进来吗?”
他点头,“您等等哦。”
她跳下椅子,搬到门口,给他开了门,嘘了一声,然后又乖乖地过去喝粥,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
夏颢夜失笑,这个鬼精灵,他好奇地靠近,一阵阵好闻的粥香扑鼻而来,他竟然觉得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饥饿感了。
“妮妮,不怕叔叔是坏人绑走你吗?”
“不怕。爸爸说了,到家里的都是爸爸的朋友,不是坏人,而且叔叔还给妮妮买了玩具,妮妮好喜欢,叔叔想吃吗?”妮妮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粥,凑到他耳际边低语,“锅里还有哦。”
小小的唇瓣轻轻刷着肌肤,几分甜,几分痒,几分麻,细细嫩嫩的唇似上等的天鹅绒,就这么钻入心底,泛起片片涟漪。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妮妮身上有股清香的薄荷香气,还有另外一股很好闻的,他说不出,其实就是爽身粉的味道。
他站起来,打算依照心头的渴望,走到小厨房,果然看到里面还有粥。
初初亲手煮的??他眼底一片柔,眼前突然一阵暗,他急切的掏出药片,倒了一粒塞入口中,随便弄了点自来水就吞下去。
一会,他也端着粥,坐在妮妮的对面,一同喝粥。
初初出来就看到两颗埋头苦干的黑色头颅,他不时的将碗里的好东西夹给妮妮,妮妮也夹给他,偶尔两双黑色的瞳眸就那么对上相似而笑,他伸手刮了刮妮妮粉嫩的脸颊,妮妮也不甘示弱地羞他脸,自然得像,两人就似父女。
画面,温馨得令她有片刻的恍惚。
“妮妮,你怎么随便开门让外人进来?”她回神,语气有些冷,有些责备。
“叔叔不是外人,他是爸爸的朋友。”妮妮说,“而且叔叔饿了,妈咪您看,叔叔瘦了好多。他太饿了。”
他笑,小东西这番话简直暖到他心里去,妮妮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还弄哭了她,结果小东西早已将恩怨一笔勾销,单纯地对他好,关心他,如果妮妮是他女儿多好,这个念头忽然就这么划过,他的脸色有些白,好胃口突然就消失。
“别怪妮妮,是我的错。”他说,收了碗站起来。
“本来就是你的错,夏颢夜,要是下次别有深意的人靠近妮妮,你会害了妮妮。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欢迎你。”她直接表明态度,神色更冷。
“可是妈咪,爸爸说叔叔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别人。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开门。”妮妮指正,小脸很得意。
初初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这个小崽子,夏颢夜给了她什么好处这么快就倒戈了,到底谁才是她的妈妈。
“上楼去,老师说你落下了一个星期的课必须补回来。”她口气不善,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对妮妮说。
妮妮眼睛一红,嘴巴一瘪,很委屈,夏颢夜见状,心疼就涌了上来,一种类似父爱的疼爱就这么蔓延,心口泛滥成灾,他走过去,抱起妮妮。
“妮妮乖,不是你的错,都是叔叔的错。初初,别怪妮妮,是我让她开门的。”他低哑地说道,深邃的眸光胶在她脸上,一分一毫也不放过。
这张脸,以后,只能回忆了吗?心头很苦涩,他很想抱抱她,胸口空荡得绝望,更想捧着她的脸好好地看她,记住她的每一分每一毫,却只能压抑心头的渴望,只因她的眼神,只有拒他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伸出手,抱过妮妮,“知道是你的错就滚出我家,我跟妮妮都不欢迎你。”
“我欢迎叔叔。”妮妮不怕死地插入,小屁股蹭跳了几下,表明立场。
“那你跟他去,我不要你了。”她就要放手,妮妮尖叫地抱住她的脖子,“妈咪,妮妮要妈咪。”
妮妮给他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眼,乖乖地不吭声。
她冷漠转身,抱着妮妮上楼,楼上有很多的玩具,是妮妮的玩乐天地,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是素描,画小熊。
“妈咪,您为什么对叔叔那么凶?”妮妮疑惑地问,乖乖地拿起其中一只小熊,摆正。
“画你的画……”她低叫。
“哦。”妮妮回了一声,一时间,静悄悄的,静的只有妮妮画画的沙沙声。
夏颢夜抬眸,隔着木栏模糊的只看到她的背影,她低垂着头,不时地给妮妮建议,妮妮偶尔瘪了瘪嘴,偶尔又很开心地给她看。
她们的生活,没有他插足的份,但是,他想融入这个天地,这里,是他一直渴望的,唯一渴望的,他的家,有初初,有妮妮,这样就足够了。
他就那样站着,楼上开了小灯,光线充足,楼下渐渐昏暗,他眼前的影子却开始模糊。
他很想上去,看看妮妮画了什么,趁着现在还能看,也想多看看她,心口忍不住又烦躁,他不该频繁用药,那只会加重病情,但是,只是几天,应该没问题,他想,又掏出药片,倒了一片含在口里,体会着苦涩,从口腔,食道,延伸到胸口、大脑。
脚下自动迈开,踏在木质台阶,他尽量压低声音,还是发出咯吱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妮妮画得专注,时不时地抬眸观察着小熊,也看到了他,朝他一笑。
她只是看着妮妮画的,面无表情的,她的眼中,没有他。
他走过去,坐在妮妮另外一边,静静地看。
妮妮笔下的小熊已经有了轮廓,她放下铅笔,问,“叔叔,妮妮画的好看吗?”
“好看!”他开口,沙哑得破碎,苦涩的口腔顿时填注了甜蜜,他真想吻吻她们,他最爱的两个女人。
妮妮,很快就攻陷了他的心防!
“还要上颜色。”初初开口,低低柔柔的,她低垂着眼睑,灯光打在她头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了扇形的好看阴影,红唇微张,透出蜜的水泽,下一刻她微微抿着,随着她手动,那水光如春风浮动下的湖面,潋滟动人。
他很想吻,真的想,那天,他压根来不及感受什么,怕自己就那样沉溺。此刻,他多想感受他曾经拥有的,幽暗的墨眸染了些许期待,些许的紧张,他禁不住暗暗添了添突然干燥的唇瓣,她突然抬头,清冷的目光就这么撞了过来,冷得打断他所有旖旎的遐思,干柴烈火,怎么也抵挡不住六月飞霜。
她的目光很鄙夷,也毫不掩饰地告诉他,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他竟然也敢起这样的心思,初初扯出淡淡的笑容,又低垂了头。
妮妮很认真地给小熊涂颜色穿衣服……
他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那边的窗台,外面一片黑,此起彼伏的灯光,每一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
他在初初亲手打造的家,也一样很温暖,他微微一笑,手忍不住抚上眉宇,一片酸涩。
“欧耶,妈咪,我画完了。”妮妮兴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恩,妮妮画得真好。”她称赞,“将作业放入书包内,整理好了才可以玩。”
“知道。”妮妮乖乖地说,拿着画本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裤脚,“叔叔,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好看吗?”
她的小脸很希冀,妮妮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是面对这位总是阴郁着脸、不多话的叔叔,她直觉地想靠近,想要叔叔笑,因为叔叔笑起来很美,尤其他对着妈妈笑,美的就像妈咪给她讲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但是叔叔不是妈咪的白马王子,爸爸才是,这点妮妮分的很清楚。
夏颢夜移回目光,弯身将妮妮抱起来,让她坐在窗台,他双手搂着她,保护着她,“妮妮翻给叔叔看好不好?”
“好啊。”她很乐意,一页一页翻,还解释给他听。
“妮妮真棒。”他终于压抑不住渴望,在粉粉的脸颊印下一吻,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甜蜜,只一吻,他心头竟然有丝紧张,怦怦怍跳。
“叔叔,你干吗亲我啊?”妮妮天真的问,这话,却让一边在收拾东西的初初仿佛被雷击中般,她冲了过去,从他怀里抢过妮妮,警戒地看他。
“夏颢夜,你做什么?妮妮才三岁,你无缘无故为什么吻她?”
她尖锐地质问,圆睁的双眼写满戒备、质疑、不屑,紧紧抱着妮妮,远远地退离他几米之外。
他脸色骤然死白,一手撑在窗台边,窗外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浮动的树叶投射斑驳的阴影,他眼瞳益加幽暗,如冤魂,暗哑地反问,“我做了什么?”
“滚出我家,夏颢夜。”她一手指向门口,如防狼似的盯着他,大眼死死得揪住他,只要他敢有一点动作,她立马带着妮妮逃离这个魔鬼。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初初?”他上前一步,她急急地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极快地搂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
初初尖叫出声,“夏颢夜,你要是敢对妮妮不轨,我作鬼都不会放过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夏颢夜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退离了几步远,他的眼瞳益加幽暗,衬得他脸色比墙壁还白,他的唇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