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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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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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句话间,小欠的气势已泄。

狗口立时拔足便跑!

——有机当逃遁须逃,莫待无机走绝路。

狗口返身就走。

但他背后有人。

有人正等着他。

他一转身:他就出手。

出手一掌:

只一掌,已排山倒海,排云裂涛而至。向他出手的人是另一位更老练精明的捕快:

老练的人擅于忍耐。

精明的人善于等待。

——忍耐与等待,本就是成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陈风可等到了。

忍到了。

三、屈服于现实的刀

这时候,屈圆手上的“狗口神刀”、”百忍之刃”、“如花缅刀”乃至“九口飞刀”,全都不是落在铁手手里,就是给打飞、打掉了,只剩下了一柄短短的黑色的飞刀。

——那原是铁手用以钉在他头顶震慑住他的一刀。

他毕竟是个好杀手。

可惜他遇上的也是名好捕快。

他一转身,两人就对上了。

捕快给他一掌。

他立即还了捕快一刀。

——好杀手遇上好捕快,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陈风那蓄势已久、突如其来的一掌,狗口和沿尚似在千钧一发也险过剃头的法了开去了:那一掌离狗口胸腹前大约还有两寸之遥,其势已止,或许是狗口收腹退身得快,那一掌当然是击空了:

至少,是没打着打实。

至于屈圆那一刀,眼看就要刺进陈风的要害上——狗口和尚一向出手都狠,他这粹急中的一刀,戳的是陈风尘的脸!

一刀刺脸,必死无疑。

陈风似也没料到在此险境、急变中的狗口杀手,仍能及时、即时也准时的作出反扑回击,而且出手还这般狠辣。

狗口一刀刺来,陈凤眼看避不过去。

却在此时:这电光人石的刹那——铁手和小欠眼里所见的情形,竟都有些不同。

由于陈心欠所立之处,比较靠近瀑布急湍,可能因水雾影响之故,只见好像忽然掠来了一阵风还是什么的,使狗口这一把黑色小刀稍微偏了一们、歪了一歪。

所以只差一点——那一刀便没刺着陈风那张风尘脸。

铁手所见的却不文一样。

他发现了一个“奇景”:

眼看狗口一刀就要把陈风戳个正着,但就在这刹那间,陈风双双眉之间那一道刀疤也似的悬针纹,突然自在印堂上“跃”了出来,与刀尖相抵了一下。

当然没有星花。

也无兵刃交击光芒。

这只不过是刹间的事:那道:“刀纹”又隐没在陈风满脸的刀纹丛中。

可是,由于这道匪夷的“刀纹”陡然迎击,狗口那一刀便失却了准头、也落了空。

不过,一个人脸上岁月的疤印,当然不是兵器,也不可能可以“自动跃出”,像一件趁手兵器,敌住狗口的黑刀。

所以,铁手在乍见之下,以为夜色大黑,他是看错了,或只是一抹间的幻象。

连小欠也觉得眼里所见的颇不可置信:哪来的一缕风,竟可吹歪了狗口的刀尖?

——若不是看错了眼,那就是看走了眼。

无论如何,狗口那一刀,如同屈服于现实之下,的确是刺不着陈凤,且不管是为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理由!

两人似都一击不着。

狗日立即夺路而逃。

他要走他的路。

他要命就非走不可。

他飞身落到一座像狗形的岩石上,只觉一阵昏眩,血气翻腾,口中呈甜,吐了一地。

但他却不因此停顿。

他飞掠至亭中,猛吸一口气,只觉五内翻滚,又哇地吐了一口。

可是他仍强持下倒。

他翻身而逃,落到刚才混战,突袭的“崩大碗”店门前,却又猛觉一阵折腾,俯身又呕吐了起来。

他才蹲下去,却又站了起来。

他扭身逃入店中。

店后有一条出路——这是他在下手杀人前早已觅好的退路。

他已入店。

人已不见。

他一消失,铁手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捕头,你今回出手好狠。”

陈风那一张脸又布满了刀子:

“对这种败类,已不必逮着归案,下手难免会狠上一些。”

小欠没说话。

因为他听了铁手那句后,就怀疑自己是猜对了。

于是他缓步走向那狗形岩上。

那是刚才狗口和尚掠过稍停之地。

他仔细观察。

他在看。

看狗口吐来的秽物:

那是一滩血。

血里还有些碎块,仿佛还活动着,象一条条短短肥肥无耻的虫:

(那应该是断裂了的大肠和小肠吧?)

他低首走至亭里,凝目而视。

只见那儿也有一滩秽物。

一大滩。

他皱了皱眉:

那堆是胰脏!

还有少许的肺和肝!

他再往店前走去,那儿刚才狗口稍为蹲踞后又强撑入店的地方。

他这回看得更仔细。

(那是喉骨,还有这一块一块碎碎团团的,应该是心脏吧?)

然后他信步入店。

就看见一具尸首,倒在店的中央。

一只店里养的三色犬,正自他尸身跨过,还用舌头舔着尸首仍与淌出来的血,见小欠来了,还摇了摇尾巴,汪了一声。

小欠至此,才点了点头,自语道。

“敦煌排印掌,打不着人已碎五脏,厉害。”

死在店里的人当然就是:

——负责“杀手和尚集团”南部兵马的“狗口大师”屈圆。

他死的时候,五脏六腑已无一完整。

——他闪得开陈风的一掌,却没闪得了“排印掌”的掌风。

四、她是他的伤口

这时,铁手、麻三斤、陈风已全走入“崩大碗”酒铺的店里来了。

铁手还扶着个受伤的人儿。

龙舌兰。

龙舌兰其实伤得并不重。

可是她伤在脸,

所受的伤其实不过在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而已。

但她也伤在心。

她是一位敢于闯荡江湖的女侠,出身于世家,自小受到宠护,练得一身好本领,凡事都非常顺意,她也懂得谦虚反省,人也聪明剔透,知晓防范未然,知道充实自己,也颇能洁身自爱,持正行侠,成为京城里一位相当知名、武林中人公认的“女神捕”。

不过,她这次却失了手。

受到了挫败,也遭受到敌人的挟持。

——偏偏那是一个极其可怕、残狠的杀手。而且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也可能那就是“子女杀手”这种人“怜香惜玉”的方式。他们专以“虐香碎玉”

来”怜香借玉”。

“香”和“玉”遇上了这种人,能保不受虐遭毁,已属万幸了。

龙舌兰再勇敢、再坚强、再想维持“我是女神捕舌兰”的形象也下顶事了,因为这一刀,正伤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

人都只有一张脸。

——对谁而言,青春都只有一次。

只有龙舌兰却在她风华正茂之际,脸上挫了这一刀。

她呼痛。

她哭泣。

她热泪流落到伤口槽子里去,更使她雪雪呼痛起来。

她每呼一次痛,铁手的心就痛一次。

他知道她崩溃了。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他为她止血。

他的手仍定。

——可是,有谁知道他的心,已乱成一片、撕成七块、碎成千片,扭成一团!

他宁愿那一刀是划在脸上、心上,甚至脖子上都好,来换去龙舌兰所受的那一刀。

龙舌兰什么都没说,只抓紧他的手,哀哀而泣。

他却知道她什么都说了:

她是为了听他的活,才会吃那么一刀的。

她是个漂亮女子,这一刀,她挨受不起。

他对不起她。

——那伤口本来说是他的。

他得欠她一辈子!

他心里乱,但外表平静。

而且定。

许是因为他天生的样貌就气定神闲,本身的气态就云倚渊峙,也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一种什么危机,所以他在这心乱、心动、心痛、心里极不好受的时际里,他的外表仍镇定如恒。

只是别人轻易发觉不出:他眉骨上都布满了汗,汗湿背衫,那不是瀑流飞雾溅湿的,他的手仍然很稳,但运作已有点乱:

要是不乱,他又怎会才接住了尤舌兰,便伸出手指在她伤口上,痛得她叫了一声,铁手才忙说:

“……对不起。”

他见伤口仍在冒血。

他想捂住它,不让它流血。

——一个老练精强的名捕如铁手者,如果不是心乱如麻,又怎会犯上这种失措之举呢?

他的心虽乱,动作也有失措处,但他的判断力没有减低,说话也很冷静,观察力依然明晰。

所以他不再追击那剩下的十名杀手。

——追击已然无益。

他们的领袖已殁。

他不想杀他们,也已无心去抓他们:他的心,已挂龙舌兰的伤口上。

而今仇已深结:

若让陈风、麻三斤去抓拿这十名杀手,只怕一定杀而不挠,他不想妄造杀孽。

他只立即走入“崩大碗”的店子里。他只算是迟小欠一步看见地上那个“五脏尽裂而殁”屈圆之尸首,但可能是第一个发现自店里暗处缓步行出的掌柜老头几。

铁手向那在幽阁中的老人拱手拜礼。

“温前辈在‘崩大碗’伏下解毒之药,在下不胜感激。“那老人微微颔首,连咳三声,才缓缓的说。

“没我解药,你也一样能过得了,谢我什么?不要叫我前辈。我不喜欢。”

铁手微微一怔:“前辈是温六迟:六迟先生还是温八无,八无先生?”

“老人”“嗤”地不知是不屑是不快的应/哼/笑了一声,干咳着声音,说:“那个与王小石交好的温六迟?他算什么?虽说他和我都是给逐出‘老字号’姓温的人物,可他属活字号‘解毒’一系,我原属死字号“放毒”一脉,本没啥交情。论辈份,我可是他叔父。再说,他只吵过是:起家起得迟、成得迟、婚结得迟、子女来得迟、名成得迟、业立得些而已。我呢?我是‘八无’,无父无母元妻无子无家无定无情无志气——他比得上我?”

铁手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老字号’没家的供奉大老温丝卷八无先生,游夏有眼不识泰山,在此拜见前辈。”

老人忽尔一阵呛咳。

咳声掏心呕肺,顺黑夜里令人意悚心寒。

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我不喜欢当前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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