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所有的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整个卡瑟利已经完全凝注了死神的意念,或者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空间都变成了奈落的本体……每一寸的空间,每一点的存在,都在运行着各自的职责。他们分切神力,输送神力,吞噬神力,无影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用一种可怕的迅捷,收拢罩在众神头顶上,身周,甚至是体内的巨大罗网,粉碎他们所有反抗挣扎的奢望。
神祗们在哀号。
他们似乎已经预计到了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悲惨境况……他们无法脱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非常巨大的一部分的力量被掠夺——为了在这一次的神战之中得优势,越是低阶的存在就越拼上了更多的资本,但现在这样一来,他们注定血本无归,除了最为强大的几个神祗能够凭借力量苟延残喘之外,一些中阶的神灵甚至都有可能被打落神位,就此消亡。但即使是强大的神明,也不得不面对着力量剧烈衰减的命运!
只是这一切可能混杂成为最为原始混乱的声音,并不能够传递进那个看似并不存在的殿堂之中分毫,在那无形的墙壁圈阻起来的空间之中,只有一个声音正在缓缓回响。
“感谢吾主的慷慨。赐予我直面仇敌的荣耀……感谢吾主的宽容,让我可以亲手达成一直以来的夙愿……”
则声音在低声宣告,并非出自奈落之口……于是它也让那双隐匿在灰色罩袍之下,黑色的燃火双瞳微微转动。
尽管大殿的阴影之中影影绰绰的闪烁着无数妖异的影子,但术士投注了精神的,只是面前的三个人影……整个大殿之中原本弥散着的暗红已经尽数凝聚,在那正在发出宣告的人影周围环绕,成为覆盖着他灵魂的铠甲,成为擎在他手中的长剑,成为猎猎作响的猩红披风,甚至成为他坐下低吼嘶鸣,踢踏着八支脚爪的雄伟坐骑,那黑色的长剑前指,无数奇形怪状的阴影便在他身后扩张开来。
即使红黑色的浓雾在他面孔上凝结的仿佛金属一般冷硬的黑色头盔,与阴影一起遮住他的半张面颊,却似乎也遮挡不住他的笑容……准确的说,那是从他通身散发出的恶意的狂喜,尽管他的声音是如此平静而冷漠,但却足以让人产生“他正在张狂的大笑”这样的感觉。
不过康斯坦丁的视线,也仅仅只是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即使他身上透出的力量是如此的不祥。
凝立在身侧的青年男子,依旧用一身整齐妥帖的仆从服色包裹住自己,就像他冷寂的面容一般毫无破绽,不过那深潜在灵魂之中,理智与约束的挣扎也并不能够瞒住术士的双眼,因此他注目一瞬,便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康斯坦丁哥哥……”
那个柔美而纤细的女性的形体之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嚅嗫。将术士的精神收拢,也让他的心中的感叹更加深沉——那绰约的少女身影已然清丽无涛,与记忆中的小小人影,仅余一点相似……却似乎将过往的一幕重现,短短时间,长长流年……让人心中柔软之处,不由感慨莫名。
“不要用那个称呼!他根本就不配使用那个名字,也不是你的兄长,他不过是个怪物!一个占据了我的孩子的躯体的鬼魂而已!”
公爵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那短短的感慨,他那包含着愤怒和诅咒的语声本应沉闷冷漠,但最终,还是在颤抖的音调之中越来越高亢,在大殿中如鸣雷版轰鸣不休!
露出头盔的半张面孔上的,肌肉微微的扭曲让那条横贯面颊的疤痕不住颤抖,因充溢的血液而涨红,如同一条扭曲蜿蜒,充满着名为愤恨的毒液的毒蛇……“你……本就应该死了!在海顿的魔法阵成型之后便应该死了!就是为了那个时刻,我忍耐了十三年!可是你这个该死的怪物,竟然在神祗的手中也能逃脱!不过,这样也很好……”
这番言辞很长……而战端在他第一个字出口的一刻,便已经被发动了。
他的全身弓起,双手持剑,全身上下在那个刹那,已经消失在无法形容的血色烈焰之中,以一去无回之势悍然扑击康斯坦丁!力量在他的长剑之上塑型,将之勾勒成为近乎空洞的巨大能量的集合……即使不用去观察,康斯坦丁也知道这是足够在一瞬间将他的身体尽皆粉碎的强大之力。
这是非常单纯的力量,负位面的能量集合……那里是多元宇宙之中冰冷而荒芜的死亡之所,除了毁灭的残渣,便别无他物。但就是因为单纯,所以强大……只要有强大的推力作为辅助,即使是神能,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之消弭殆尽!而那充满了憎恨的可怕力量,足够让任何一个生命在瞬间凋零。
更何况,现在的康斯坦丁,还不能够动用太多的力量。
他的身体向后退开……便有一滴冷汗从他苍白的前额滑落,在空间里刮擦出一颗闪烁着晶莹光芒的痕迹——
那是可怕的痛苦带来的印痕……
空间之中,神力的威压是如此的巨大,每一次的活动,都如同试图行走于千万吨岩层之中,巨大的压力不但会让人寸步难行,更可怕的是,在每一次试图行动时带来的,如同利刃加身的锥心剧痛……若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初生婴儿纤嫩的手握被烧红了的锋利的刃,意念与体内溃散力量的每一次接触,都会产生类似的感觉,而就在这一段过程中,这种接触又仿如不止千次!
可他仍旧在笑……冷笑。
“你憎恨,是吗?……所以,你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我的死亡……甚至在寻找着这样那样的机会?可惜,你不敢做出任何忤逆,哪怕只是些微表现……你只能听从你的主子的吩咐,保证着我的灵魂的完整,即使心中是如此的憎恨?”
雷电在后退的刹那满溢在整个空间,这是排除正能量之外对于负能量唯一有效地攻击,却无法阻挡住公爵的身影分毫——足以将岩石融化的闪电在他的剑刃上跳跃飞溅,却甚至无法让他的动作慢上一分一毫!剑刃划过十尺的距离,一刹之间已经指向术士的胸膛!
……然而出术士手中的攻击。并不只是简单的抵消——被精确操纵的一丝神能约束着狂放的电光,将之塑造成为螺旋的模样,也让在其后被塑性的金属幻化为恐怖的凶器!巨大的撞击轰然炸裂,将逼近的人影向后推出,也在无形的地表上犁出数尺深浅的沟壑!
“可怜到可笑的家伙,作什么,不作什么,如何认为,如何取舍的……都只能是自己。那才是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方式。我来到这里,占据了这个躯体……那么究竟谁应该承担这个责任,你不可能分不清楚……然而你却根本就不想要将之分清楚吧?你只是个傀儡,一个奴隶……选择献祭的你,有憎恨我的理由吗?我是怪物?没错,可是选择召唤了我的不是你吗?把决定权交到了别人手上的你,又何谈什么命运,什么憎恨……唔!”
术士的声音同样在回响,他微微躬身,黑暗的火焰在他手中聚集……随着苍白的指尖微微拱起,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微微扭曲。
然而,就在他言辞即将结束的一瞬,周围的红雾骤然变得浓了!
近乎微不可查的丝线来了。
那已经不再是实体的丝线,而只是一种细微的利刃,凝聚成形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如丝又如雨,如露亦如电……混杂在迷茫的浓雾之中,随着术士的声音,无形的力场在他的身周张开,扩展,一放即收。然后,刺耳的爆鸣之中,无数的细丝迸开!
知识与此同时,康斯坦丁同样全身一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但在出口的瞬间,赤红的血液已经冻结成为细碎的冰晶,鲜红随即化为灰黑!再砰地一声化作一片黑雾!
那些细微的线——或者形态不同,但却同样是能负量的刀刃,而且更加阴毒残忍,康斯坦丁张开的手上,已经有一丝黑线蜿蜒而上,沿着手臂渗进他的长袍……而即使只是则一丝一毫渗进身体,便已经让术士难以忍受,他的身体猛然荡开能量的波纹,在另一侧出现,避开接踵而至的更多细纹,但显出身体时,便不由微微踉跄。
而这时候,清越的吟咏声似乎已经充斥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无数金色的力量符号自那个纤细的女子的身体中涌出,围绕着她不住环绕飞行着。形成一道美丽之极的光环,再分出重重的光幕!让这充溢着死亡的场所,一时间也被明亮的颜色覆盖。
可对于她的敌人来说,则无疑是极为可怕的力量——金色的光幕如山,重压之下,空气也会迸出吱呀的响音,金色的光幕如虹,一瞬间已经在所有能见的地方流淌包围,金色的光幕如刀,切破的却是空间的本身,丝丝缕缕的痕迹崩坏滑落,即使是虚无,也不能免除被毁坏的命运!
术士的身影随即一阵模糊,消失在虚空之中……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有效地脱离方式——在死神恐怖的威压之下,他几乎在一瞬之后便从另外一处出现,虽然那让他躲开了金色的光晕笼罩和破坏的范畴,可短暂的破开虚空会消耗掉更多的力量……
火焰之环在身周迸发,将周围数百呎完全笼罩!这火焰的温度是如此之高,几乎不逊岩浆炽焰!无数正在聚拢而来的恶魔的影子被包裹其中,他们对于火焰本来免疫的身体在这灼热之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彻底被熔化销毁!
但出现在空间中的康斯坦丁,已经在急剧的喘息!更多的阴影在他的身体上蔓延,不同于那黑色的火焰,当这些可怕的影子划过,他的动作已经变得僵硬!那是足以毁灭灵魂的强大能量正在透体而入,在他身体里肆虐着。
“掌控自己的命运……吗?没错,可惜并不是每个存在,都能掌控住虚无飘渺的命运,因为那需要践踏他人的命运……而很不幸的,你的选择,毕竟只能让你成为我脚下的阶梯。”奈落的声音重新响起,打断术士的康斯坦丁的屠戮。
这声音是如此响亮,清澈,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沉郁。口气是如此的平淡……然而庞大的能量开始聚积,转眼间就已汇聚成恐怖之极的一击!
一道淡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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