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败中求胜,功夫确是精纯之极,赵武仲大吃一惊,心道:“原来他是故意藏好,真功夫直到这个紧要关头方始显露。”但知道已经迟了,马淳这双拳他已是决计化解不开。
马淳的拳势来得如此凶猛,看来这一拳着是打到赵武仲的身上,赵武仲只怕不死也得重伤!这霎那间,赵斌固然是失声惊呼,连一向临事镇定的老镖头孟霆,也是不禁为徒弟捏了一把冷汗,脸色也都变了。
一个人在性命交关之际,保护自己乃是出于本能,何况是练过十几年武功的赵武仲?
这霎那间他已是无暇思量,什么顾虑全都抛之脑后,本能的就用一招“如封似闭”,封住对方拳势。明知抵敌不了,只盼能够把对方打来的力道稍抵几分,以免自己性命不保。
拳掌相交,赵武仲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震得他的虎口发麻,但跟着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对方非但没有继续用力,反而突然把拳势熬住,那股力道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武仲身体失去了平衡,跄跄踉踉的冲出了六七步,险些摔倒。
赵武仲“险些”摔倒,马淳则是真的摔倒了。赵武仲身形未稳,只听得“蓬”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马淳已是四脚朝天跌在地上。赵武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赵武仲这一招确实是以全力施为的,武学造诣稍差的人,只觉他这一招使得又狠又劲,一点也看不出对方乃是故意让他。这些人虽然讨厌他,也都不禁为他喝彩了。
赵武仲胜得莫明其妙,站在场中发呆。马淳爬了起来,拱手说道:“赵兄的大摔碑手名不虚传,小弟是输得口服心服了。”班建侯笑道:“恭喜恭喜,赵兄你已经连胜三场,请过这边歇歇吧。”跟着又到孟霆面前道贺,无非是说什么“名师出高徒”这类套语。
别人看不出来,孟霆当然是看得出来的,马淳为什么要让给他的徒弟呢,这还不是出于班建侯的授意,有意笼络他么?“我可不能上他们的当”盂霆心想。
于是在班建侯的“套话”说完之后,孟霆就冷冷说道:“武仲得胜,这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敢居功!”
班建侯怔了一怔,笑道:“他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徒弟,怎会不是你的功劳?”
盂霆道:“班大人,别的人或许不知道,我想你必定是知道的。”
班建侯莫明其妙,问道:“知道什么?”
孟霆说道:“武仲是我这位赵大哥的儿子,赵大哥的武功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
班建侯只道孟霆是特地向他推荐自己的“合伙人”赵斌,当下笑了一笑,说道:“对啦,我还没有向赵大哥恭喜呢。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赵大哥的名声我当然也是久仰的了。”
赵斌给他们这么一捧,欢喜得骨头都酥了,连忙说道:“那里的话,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能和孟老镖头相提并论?不错,小儿从小就是我亲自教他功夫的,但要是没有孟老镖头的点拔,他又焉能得有今日?所以,我虽然是他的老子,说到把他调教成材的功劳嘛,可还是你这位师父比我大得多了。”言下之意,他这个做老子的当然也有一份不小的“功劳”了。
孟霆哈哈一笑,缓缓说道:“赵大哥,你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说老实话,你老哥是真人不露相,最初我还不知道你有那么好的武功呢,后来,我给令郎饮招,这才发现他的家传武功极有根底,我其实是不配做他的师父的。刚才他虽然是用我所教的“大摔碑手”连胜三场,但根基还是家传的本领,是以我说我不居功,决非寻常的客气说话!赵大哥,这活我早已想和你说了,今日令郎武功成名就,我就爽快的说了吧,从今之后,令郎在武学的门派上理该‘归宗认祖’,他是你赵家的传人,我孟霆可不能再做他的师父了。”
赵斌好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这才知道原来盂霆的真意乃是要把他的儿子逐出门墙,不再认为徒弟。他吓得颤声说道:“孟大哥,你,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以
孟霆沉声说道:“我是十分认真的,你应知道我的脾气,我说过的话,决不收回。赵大哥,你别多说了,这里是高手大会,人家还要比武呢。”
这样的结果也是大出班建侯意料之外,不过他要替完颜长之维持大会的秩序,可也不能为了赵斌的私事阻碍比武的进行。
赵武仲连胜三场,取得了复赛的资格,按规矩坐在演武厅中指定的座位。他听得师父在小花厅里的说话,不由得又是发慌又是气愤。忽地有个人挤到他的后面,隔着一个座位,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孟霆不认你做徒弟,你又何须希罕这样糊涂的师父?他不要你,王爷可要重用你呢。将来震远镖局的总镖头也是你的。”赵武仲回头一看,却原来是黑鹰年震山的那个徒弟赵登禹。赵武仲一想不错,登时化愁为喜,飘飘然起来了。
比武继续进行,有心猎取功名富贵的争着出场,很快的便有三个人取得连胜三场的成绩。这三个人是崆峒派的石青,是大同石家庄的人,海砂帮的罗大虎,和保定的名武师渠存孝。
这三个人是在十九场的比赛之中,各自取得连胜三场的成绩的。(由于有几场是别人先胜了两场再给他们打败之故,因此总的场数自是超过九场。)这十六场比赛都是很快的就分出胜负,最快的甚至只有三招两式,便即有人认输。看得出有些人限本就是不愿意参加比赛,迫于无亲,故此只是出来敷衍一番。完颜长之和龙象法王看得都是不禁皱皱眉头,那知再看下去,更不成话。
原来那些有心向上爬的武师在前面的十九场比赛之中,或如所愿或受淘汰之后,剩下来的就是迫于无奈才来比武的了。他们装作遵守“点到即止”的同道印证武功的规矩,只要对方一打着自己便即认输,甚至还没给人家打着,自己先自露出破绽,说是“输招”而退场了。有两个人竟然为了争着认输而吵了起来,结果由镖行老前辈也是担任裁判之一的马如龙给他们调解,其中一方才肯“委屈”自己当作胜方。这一段乱七八糟的比赛,不到一枝香的时刻便进行了十六场,选出了四个优胜者。这四个人是大都的名武师薛兆、精武门的拳师邓铣、游龙帮的弟子金亦坚和青城派的弟子李向华。
班建侯看见完颜长之不悦,暗暗向赵登禹抛了一个眼色,赵登禹便出场。他虽然和师父一同庄在“王府”,但并不挂名当差,所以不算违例。但也还是有人知道他是黑鹰年震山的弟子的。
和他比武的是罗汉拳的名手罗宏,拳法属于刚猛一路,但不过三招,只听得“唰”的一鼠罗宏的一条右臂就给赵登禹硬生生拗断了。其实罗宏本来无意与他争胜,准备稍为敷衍几招就让他的,不料才不过三招,他就下了毒手。
完颜长之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对,虽然说是‘点到即止’,可也得拿出一点真功夫才像佯啊!”
罗宏的同门人人都是怒气填胸,但碍于完颜长之业已说出这样的话,只好把罗宏扶了回去。
天马镖局的镖师向奎和罗宏是好朋友,忍耐不住,跳出来二活不说,便与赵登禹交手。
向奎的掌力柔中带刚,在天马镖局中是一等的强手,开首二十余招打得赵登禹连连后退,但不知他是一时躁急还是招数确实不如对方精妙,掌影翻飞之中,他一个欺身进扑,突然就着了赵登禹的道儿,“咔唰”一声,他的一条左臂竟然又给赵登禹以刚才拗折罗宏的同样手法拗折了。
此时还未出场的各个武术门派只有十四个了,这十四个门派的弟子自问都是比不上向奎,人人心头火起,可也没有谁敢出场。
天马镖局的老镖头马如龙一顿足便站起来,正想出去,他的儿子连忙把他一拉,低声说道:“爹,咱们的镖局已经出了人了。”马如龙霍然一省,心里想道:“我把这小子打伤并非难事,可我怎能去做完颜长之所封的什么捞什子十大高手?”
班建侯笑道:“反正是以武会友,贵镖局多出一个人那也无妨。”“黑鹰”年震山跟着说道:“小徒能够得马老镖头的指教,那是他的天大面子,谅他能有多大功夫,怎能是马老镖头的对手,马老镖头大可无须顾忌。”
言下之意,马如龙若是不敢出场,就是怕了他的徒弟。马如龙年将七十,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给他一激,忍不着又站起来。
正在他要出场之际,忽听得一个人朗声说道:“虽然说是印证武功,可也得讲究辈份啊。还是让我来领教这位赵兄的高招吧!”
这个人是沧州名武师梅花拳掌门人梅锷的侄儿梅清和,年约三十余岁,论年纪比赵登禹稍大一些,论辈份则是同辈。
马如龙看见是他出场,放下了心,笑道:“梅老弟,多谢你提醒了我。不错,辈份不当,我这老糊涂可要给人家骂我是以老欺幼了。”
赵登禹看见是他,也是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人原籍沧州,却是在西北闯出名头的。听说他和追魂剑杜玉门的叔父杜长青在西北并称老少双侠,他的功夫比他的掌门叔父梅锷还强,我不知打得过他打不过他?”当下拱手说道:“多谢悔大侠责回赐招,咱们点到即止,小弟不到之处,请梅大侠多多指教。”
梅清和冷冷说道:“少说废话,王爷要看的是真实功夫,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吧!”
赵登禹碰了一鼻子灰,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心想:“世问多传浪得虚名之辈,不见得我就打不过你。”果然一出手就是师门的杀手绝招。
黑鹰年震山的大擒拿手号称武林一绝,轰天雷也会给他抓得遍体鳞伤,手法的狠辣可想而知。赵登禹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师门的杀手绝招使了出来,倒真亦是非同小可!
掌风人影之中,只见赵登禹双指戳向梅青和的眼睛,手肘又撞向他的小腹。看来梅清和要想保护眼睛就难免要给他撞伤了。不知怎的,人影倏的一分,赵登禹一个“鹞子翻身”纵出一丈开外,梅清和身形飘动,却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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