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一案呆会儿不是要升堂开审吗？”
何师爷听后，转过身来对叶天说道：“这位兄弟，你所要报的是什么命案？”叶天说道：“是我们百花楼的看家护院，名字叫皮头，今天一早就被人发现杀死在后院雪地里了。”
“可曾有目击证人？”“没有，我们也正奇怪，一大早还看见过他，一会儿的功夫不见，就死了？”
何师爷低头沉思了一下，又问道：“难道连个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征兆？还有，死者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一连串话问过来，叶天不知道回答哪句，只好说道：“何师爷，你别问那么多了，还是快点派人去往百花楼吧。”
何师爷很奇怪，问道：“为何？”叶天又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除了皮头暴死，还有两个姑娘失踪，妈妈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疯。而且，昨晚刚赎身的两个小姑娘，也在苏州城外的小道上失踪了，在那里还死了四五个轿夫！”叶天顿了顿，又说道：“也可能是家丁。”
何师爷大吃一惊，再也坐不住了。面色煞白地站起来，大急问道：“你说，苏州城外尚有多人遇害？”叶天看着他点了点头，又道：“而且，苏州城外失踪之人中，有一位是状元郎洪公子！”
“状元郎？洪公子，不会是洪钧洪大人吧？”何师爷脸上冒着冷汗，在侧房内急走了几步，停下来想了想，又急走了起来。
叶天心想，短短两天，苏州城外数人遇害，命案如井喷般爆发，是挺让人害怕的。谁知那师爷在房内急走片刻，嘴里忽又喃喃说道：“误会，误会！该死，该死！”
听他说误会，该死什么的，叶天听得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什么误会？谁该死？”何师爷似乎知道自己说漏嘴似的，呆了呆说道：“没什么，百花楼的命案我们已知晓，这就派官差前去查验，你先回去，记住不要乱动现场。”
叶天心中暗藏迷惑，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那何师爷却不待叶天走远便已回身朝后院而去，由于走得快，差一点被门框绊倒。
叶天看着何师爷惊慌失措往里走，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又听他说什么误会、该死什么的，心里狐疑纵生。
慢慢走出衙门口，叶天想回百花楼，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在苏州衙门大门前的石狮子旁坐下。小杏仙和小菊仙还没回来，他要看看无头女尸案是怎么回事——刚刚听见那年轻公差向何师爷说，马上就要升堂问案了。
天上依然飘着雪，叶天冻得直打哆嗦。等了一会儿，远远的，忽见街角来了一队官兵，只见四五个公差押着两个囚犯由远而近走来。旁边还跟了十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其中居然还有几个小孩，一边走，一边用手抓起地上的雪，团成团，用力朝两个囚犯身上扔去，嘴里叫道：“杀人犯，卖人肉包子的杀人犯！”
一行人来到近前，叶天仔细一看，为首的是那刘捕头，两个犯人一男一女，正是陈老板和他妻子张氏。叶天大吃一惊，还没定罪，怎么就戴上木枷了？而且，居然说人家卖人肉包子？
想起这家店里香喷喷的大肉包，又听那几个小孩大骂，叶天一阵恶心，自己喜欢吃他们家的包子，不会真是人肉包子吧？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跟在看热闹的几个小市民后面，叶天重又进了苏州知府衙门。
此时，苏州知府大堂已是庄严肃穆，气氛森然。两排衙役拄着火漆棍如凶神恶煞般分边站立，何师爷脸上已恢复平静，森然站在大堂书案前。
只听轻轻一声咳嗽，一个身穿官服的老爷出现在侧门。想来这就是苏州知府——洪公子昨晚拜访过的曾大人。
这曾大人长得矮小精瘦，面无血色。眼睛毫无神采，似乎马上就会睡着。只见他整了整衣冠，走上书案，拿起镇堂木，用力一敲，嘴里有气无力地喊道：“升堂！”
两边衙役顿时精神焕发，齐齐喝道：“威……武！”一边喊，一边还用手中的火漆棍重重点着青砖地面。咕咚咚一阵乱响。
曾大人又叫道：“把嫌犯陈三发和张氏带上来！”原来陈记老板名叫陈三发。
只见刘捕头如狼似虎般，把陈三发和张氏带上堂来。陈三发衣衫褴褛，脸上似有殴伤，神情呆滞。他的妻子张氏却精神十足，一边走一边跳着脚骂道：“放开我，放开我，一群下三滥的玩意儿，还没开审就打我们，什么世道？”
曾大人眉头一皱，低声问道：“大胆！堂堂衙门，国家明刑法典之所，岂容你咆哮公堂？”
张氏吐了一口唾沫，又骂道：“呸！装什么大尾巴鹰？自己查不出凶手，却往我身上栽赃？看把我男人打的？”
叶天一惊，远远看去，只见陈三发神情痴呆，一言不发，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显然是被打傻了。只听崔大人语气一缓，说道：“刘捕头，嫌犯妇人在这公堂上说你严刑逼供，你怎么说？”
刘捕头不慌不慢回道：“回大人，这夫妻二人性格暴燥，满口糊言，早上把他们押往衙门时，还口出狂言，攻击公差。所作所为纯属刁民行状。”
旁边又一个公差拱手说道：“回大人，刘捕头所说不错，属下手上就是被这妇人抓伤。”说罢，把手袖挽起，上面露出两个红红的抓印。
张氏双脚跳起，骂道：“你们两个挨千刀的，上午进得班房来，拿药水灌我男人，我在一旁拼命挣扎，这才把你们两个畜牲抓伤。谁是刁民？你们如此伤天害理，陷害好人，不怕遭报应吗？”
叶天心中寒气一生，知道张氏没有说谎，是两个公差故意陷害。早上他明明看见陈三发和张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很顺从地跟着公差走，并没有丝毫反抗。转眼间便被公差说成是刁民反抗？而且从他们夫妻二人衣衫破烂可以看出，二人还经历严刑拷打，陷害如此，可真是黑暗无边啊！
看着陈三发表情呆滞，神经失常，叶天又想起妈妈的遭遇。两人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显然张氏所言不虚，这陈三发是被人灌了毒。
心中涌起阵阵寒意，叶天暗想，看来这几天连发命案，绝不是一般的刑事案子，其中必有重大阴谋。
正在这时，叶天似乎看见何师爷对着刘捕头使了个眼色，刘捕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供词，还盖了一个手印。只听他大声说道：“大人，刚才嫌犯陈三发羁押时，已主动供诉命案是他所为，只是他女人张氏性格狂悖，不肯认罪。他二人夫妻反目，虽供诉不一，但想来是真凶无误！”
说完，刘捕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掂了掂听声音像是一包银子，又说道：“这是属下们在陈记包子铺，他夫妻二人床头枕下找到的。足有三百两，他们夫妻只是开个包子店，拼死拼活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想来定时谋财害命无疑！”
第五十八章 毁尸灭迹
叶天暗想，陈三发夫妻俩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为何突然在店内搜出巨额银两？想来定是有人栽赃。
果然，张氏大哭道：“挨千刀的，我何曾见过什么银子？定是你们把钱放在我店里！死就死！为何偏要把这谋财害命的坏名头安在我们夫妻身上。”哭着哭着，忽然手扯头发，双目出火横着身子向刘捕头撞了过来。
刘捕头侧身一躲，张氏直直撞在知府身前的书案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张氏脑门渗血，昏死过去。
知府曾大人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这，这，又是何苦呢？如今你丈夫已然供认，又在你店里找到赃物，人赃俱在，有何不对？”
只要稍有头脑，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弱智的骗局。明为升堂公审，实际则上下其手，共同诬陷栽赃。
门口观审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苍天有眼，糊涂老爷草菅人命哪！”曾大人一听，脸色为之一变，手拿惊堂木用力一拍，厉声喝道：“谁人在这高堂之上喧哗，敢如此公然藐视朝廷法度？”说罢，从桌上司命签筒里拿出一支令签，掷在地上喊道：“来人，把吵闹公堂之人一体拿下！”
刘捕头大喝一声：“得令！”捡起令签，向门口走来。一旁的何师爷似乎很着急，对着曾大人说道：“大人，现下案情已明，还是速速结案为好！”
曾大人似乎明白何师爷说的是什么意思。缓缓说道：“非是本官无此意，只是刁民作乱，实在可恶！”停了停，又对何师爷说道：“我说你写，把这个案子结案了吧。”
“今有案犯陈三发，张氏，系苏州城内陈记包子铺店主，两人乃夫妻关系。于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初三日，谋害前来吃饭的食客一名，因女尸无头，身份不明，故先把罪犯二人定罪，待查明女尸身份后，再拟上报刑部，待来年秋后问斩！”
说完，把惊堂木重重一拍，说了声“退堂！”在众衙役参差不齐的“威武”声中，转身拂袖离去。刘捕头带领几个公差，把陈三发和张氏拖起，重又押往监牢。
看完这出闹剧，叶天冷汗淋漓。看来这封建社会黑起来，可真是暗无天日。手段如此低劣卑微，如此明目张胆，视旁观者如无物。该有多腐败啊？只是，叶天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连苏州知府在内，大大小小从师爷到公差，都合起伙来陷害两个毫无地位的平民呢？结案如此之快，倒底在掩盖什么？
回百花楼的路上，叶天唏嘘不已。抬头仰望天空，铅色的云层，灰蒙蒙一片。
叶天心情沉重地走着，快到百花楼时，冷不丁后面骑来两匹快马，由于雪盖道路，马蹄声沙沙作响，越过叶天停在百花楼前。马声嘶鸣，两个捕快从马背上飞身跃下，匆匆进了百花楼。
叶天一惊，不知道这两个公差去百花楼干什么？难道刚才向何师爷报案，知府这么快就派人来查验现场来了？想到这伙衣冠禽（兽），叶天心中一寒，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刚进百花楼，就听刘妈哭道：“两位军爷，我们这里没什么尸首，从没看见！反而妈妈似乎遭人投毒，犯了不知什么怪病。”为首一个胖差说道：“没尸首？没尸首报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