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团中随便派出来的,都是六品以上的高手!”
范闲看了他一眼。静静说道:“出使异国。首要处乃是不堕国威,先生既是军中人物,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汉子看了一眼地上哎哟不停的众人,皱眉道:“不过是些奴才,就算那孩子无礼,难道阁下就靠这孩子与下人立威?”
范闲微微眯眼,问道:“那依阁下意见。我便要由人唾面自干?”
汉子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面色微微一黯。这边厢的魏统领却早认出这汉子是谁,面带尊敬之色上前行礼:“谭将军,您怎么来了?”
这位姓谭的军中人士一时间没有将这位御林军统领认出来,魏统领赶紧说道:“下官魏无忌。”
原来这位谭将军,姓谭名武,乃是北域大将上杉虎的得力下属。一向在北边的冰天雪地里抵抗蛮人。去年随着上杉虎大将调回京都,谁知一直闲居无职,只是偶尔去兵部点点卯。虽说京中军队同僚敬上杉虎一系悍猛忠勇,向来尊敬。但终究还是过得有些不是滋味,今日偶尔路过此地,没想到却碰上了南齐使团门口的一场闹剧。
……
谭武看了魏统领一眼,无奈说道:“怎能让这些南人,在我上京如此横行?”
魏无忌苦笑说道:“宫中严令,要护好使团安全,事关国务,小将不敢怠慢。”
谭武想到大齐连年战败,自己与虎帅却根本没有南下作战的机会,不由胸中一阵郁闷,再看这满地伤员,更是鄙夷之中夹着愤怒,他忽然抬起头,对着石阶上的范闲一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此决南齐正使范闲大人?”
范闲拱拱手道:“正是。”
谭武面色一片肃然,厉声道:“北齐谭武,向范大人请教。”说完这话,他将腰间佩刀轻轻搁在地上。
范闲摇摇头,知道对方不自称官职,这是准备按民间决斗的规矩来做,轻声说道:“谭大人,在您之前,本官已经收了两麻袋匕首,就算要决斗,或许您也只有延后些日子了。”
谭武皱眉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请范大人赐教。”
范闲再摇头。
谭武怒道:“本人知道范大人不仅诗才了得,而且一向武艺也是极为精湛,去年便曾经单刀战死本国高手程巨树,莫非大人瞧不起在下?”
范闲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位军人动了血性,笑了笑说道:“虽说使团以我为首,而且刚才的模样确实也挺像个惹事的闹事团,但本官对沙场上的好男儿向来敬重,先前知道阁下长年在北方雪地里抵抗蛮人,本官敬还来不及?为何非要在拳脚上分个胜负?”
谭武是个直性子人,听着范闲话里的温柔意思,面色稍霁,但依然拧着性子,将双手拱在半空之中。
范闲叹着气摇了摇头,对身后地高达轻声说道:“点到即止。”
高达缓缓将身后的长刀放到地上,走到石阶之下,对着北齐这位出名悍勇的将领稳定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谭武双眼微眯,从这名侍卫的身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氛,知道对方确实是位高手,南齐练团让他出来与自己比武,也不算是羞辱自己,于是轻吐一口气,双掌一错,便向高达攻了过去。
掌影一动,一声闷哼响起,劲力相冲之下激起了一阵灰尘,灰尘落下之后,只见高达右胸中了一掌,唇角有一丝鲜血渗出。而高达那双冷厉的右手,却已经扼耗住了谭武的咽喉!长年练刀磨就的老茧,刮弄着谭武咽部的皮肤,让这位从来不知道恐惧的北齐将领感到了一丝寒意。
高达缓缓撤后一步,垂下右手。
谭武望着这位不知名的高手,心中一片震惊,对方使团里竟然随便派出一位,就能让自己没有丝毫还击之力!先前那一刹那,他砍中对方的胸骨时,竟是没有看清楚,对方那只手是如何伸到自己的身前,他知道,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此时早已喉骨尽碎!
谭武也清楚,如果是真正厮杀的话,这位明显是使刀的高手,一定不会给自己任何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机会。他对着高达深深鞠了一躬,又向范闲行了一礼,认输之后离开了使团门口,头也未回。
不过是一招之战,却依然惊心动魄。
……
马车沿着上京街道往礼部驶去,马车四周有御林军的士兵严加看防,再也不给任何人接近南庆使团的机会。范闲坐在马车上微微闭眼,对身边的高达说道:“刚才为什么要挨那一掌?”
高达咳了两声,解释道:“对方是军人,所以属下愿意直接一些,而且属下不想将自己的实力展露得太充分。”他看了范闲一眼,低头说道:“而且少爷似乎想结交此人,所以属下心想应该卖他一个好。”
虎卫虽是陛下暗中的侍卫力量,但毕竟是司南伯范建长年培养的,所以范闲看待这七名随自己北上的虎卫,也像是看待藤子京这些家中下人一般,亲切之余多些严厉。他冷冷看了高达一眼,骂道:“我连那个谭武有几个胳膊都不知道,结交个屁?这天下的奇人异士多着去了,别说他谭武除了有几丝军人悍勇之外,根本没有一丝稀奇外,就算他真是奇人异士,难道我就都得结交?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得忙死?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你还让不让我玩啦?”
高达一愣,心想结交高人,不是每位世家子弟最喜欢做的事情吗?难道自己做错了?问题是就算如此,怎么又和吃饭娱乐扯上了关系?
范闲在怀里掏弄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粒丸药,扔给高达,让他服了下去。
王启年在旁边凑趣说道:“难道又是陈皮的?”
范闲没好气说道:“这是伤药。”
高达接了过去,但依然有些不明白,说道:“不是说点到即止?”
范闲笑骂道:“你哪根手指点到那个谭武身上了?”
高达默然。
“不知道长安侯的小公子来闹事,究竟是谁出的主意。”王启年的心思主要放在先前那一幕上,“按道理讲,既然北齐皇帝愿意履行此次的协议,而且很欣赏提司大人,让御林军来保证使团的安全,这就足以向王京中的各色人等传达明确的信息。居然还会有人来闹事,这事情有些蹊跷。”
“不要忘了,连两国间的协议似乎都已经泄露了出去。”范闲轻轻敲着马车的车窗棂,外面就是北齐的士兵,所以车中三人说话的声音极低,“看来这北齐比咱们南边更加是一团乱麻,那位年轻的皇帝似乎权力抓得依然不够牢靠。”
“只要不影响我们处次出该的任务就好。”
他今天有些忙,晨间入宫,然后又陪那位年轻皇帝闲聊,与海棠一路走着,在使团门口又挨了顿骂,身在北齐第一日,竟是忙得不亦乐乎,连饮都没有吃,肚子里面只有北齐皇帝赐的那杯茶水。
不想还好,一想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范闲自嘲一笑,心想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之所以今天把自己搞得如此累,是因为范闲打定主意,得赶紧把言冰云从北齐森严冰冷的大牢里揪出来,不然若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的,只怕也吃得难以尽兴。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六十一章 … 秀水街的老铺
两国外交来往,使团在北齐上京的行程安排是早就确定的,按道理讲,像范闲这种身份的人在上京走动、身边一定会有相应的陪同人员,范闲本身却很忌惮这种安排,虽然早有常驻的官员开始谈判,他依然在经过北齐皇室方面的允许之后,来到了礼部。
秘密协议中,用言冰云换肖恩和司理理两个人,本来庆国就吃了大亏,所以范闲急着要找到对方藏在暗处的执行人。但没想到,那位名义上的礼部疏义郎,真正的北齐锦衣卫副招抚使,竟然躲着自己不见!
看来对方是想多拖几天,范闲大怒,一挥衣袖出了礼部大门,理都不理那些齐国的官员。礼部门口,林静也已经从鸿胪寺那边赶了过来,悄悄对范闲摇了摇头。
四人重新上了马车,林静才开口说道:“卫华少卿,从出宫之后也就语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范闲叹气道:“估计别处也是一样,齐国人想多拖几天。”
“多拖几天有什么好处?”王启年皱眉道:“反正他们始终是要把人交出来的,我还不信他们能一直拖下去。”
范闲摇摇头:“我们要尽快把言冰云捞出来。”
“怎么捞?”
“去卫华家去。”
“长宁侯府?”林静为难说道:“那可是太后的亲兄弟,我们这些外国使臣贸贸然跑着去,是犯大忌讳的事情。不合制度,只怕会闹出不少事来。”
范闲笑了笑说道:“最好能让北齐皇帝手下那帮御史,明儿个上朝参长宁侯一个里通外国。这就更妙了。”
计定之后,马车离开了礼部衙门,身边的御林军自然是跟着的,远处还有些看似路人的密探一路跟着。王启年人坐在马车里,却老远就能闻到那些人身上的味道,轻声对范闲说道:“提司大人,应该是锦衣卫的人跟着我们。”
“反正有御林军陪着,难道还怕咱们走丢了?”范闲轻声说道:“不用理会他们。最关键的是,这几天不要急着联络院里在北齐的人手,给那些探子带去不必要的风险就不好了。”
依照朝廷命令盯着使团一行的北齐密探们也有些奇怪,这些南方来的使臣离开礼部之后,为什么会有兴趣去逛街,而且逛的是上京最豪华,最奢侈的秀水街。这条街上卖的都是像玻璃制品之类的奢侈物件儿,根本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一位密探皱眉说道:“为什么这些南蛮子要逛秀水街?”
身边的下属回答道:“难得出国一趟,当然得买些好东西回去。这些南蛮子现在有钱得很,不买些玻璃杯回去,怎么向家里的人交待?”
“蠢货!”头前那位密探骂道:“这天下的玻璃都是南庆出的,他们哪里用得着来咱们上京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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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街的人并不多,但行走在里面的齐国人都是大腹便便之辈,满头珠钗的妇人,一看便知道腰包里的银子不多。但银票一定比家里的书要厚实许多。那些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