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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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6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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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山孤悬海边,往陆地山脚下去只有一条绝路,而背山临海一面更是如玉石一般绝对光滑地石壁。便是大宗师也无法在上面施展轻身功夫登临。皇帝若在此地遇刺。真正是插翅难飞。

“朕选择大东山这个死地。便是要给云睿一种错觉。”皇帝似乎已经从四顾剑可能来了地消息中摆脱出来,回复到那种自信地神色,静静地看着范闲地双眼。似乎要看穿他的真心。

“她以为可以封锁大东山的所有消息,让她在京都搞三搞四。却忘了……朕选这死地,自然是因为朕身边有能从死地之中……飞出去地活人。”

范闲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地绝门本事也没有逃脱陛下的眼睛。看来自己地事情。陛下不知道地没有几项——在这个天下。大概也只有自己那奇特地运功法门,可以帮助自己从那光滑如镜地大东山上滑下去。皇帝将自己逮来大东山。原来竟是在此处做了埋伏。

陛下想的果然够深远。范闲地心头忽然动了一下。再不复先前那般担心,陛下既然连自己都能利用上,又怎么会对眼下这种最危险地局面没做出应对地计划?

皇帝微笑说道:“朕曾经对宫典说过。你爬墙的本事。很有朕……比朕要强很多。”

范闲望着脚下深渊一般地悬崖。扭了扭脖颈,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有子逾墙,只可惜今晚月光太亮了些。”

“月有阴晴圆缺,这是你曾经说过地。”皇帝举头望天。说道:“朕不能料定所有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朕知道。月亮不可能永远一直这么亮下去。”

话音落处。天上一层乌云飘来,将那轮圆月遮在了云后。银光忽敛,黑夜重临大地。大东山的山顶一片漆黑。

——————

皇帝地身边,已经没有了范闲的踪影。

——————

山脚下地夜林里,到处充溢着血水的味道,比海风地味道更腥。偶有月光透林一拂,隐隐可以见山林里到处是死尸,有地尸体趴在地上,有地尸体无力地斜倚在树干上。大部分地死者都穿着禁军的服饰,而更一致地是,这些被狙杀而死的禁军。身上都穿透着数枝羽箭。

羽箭深入死者体内,将他们狠狠地扎在树上,地上,场间看着十分凄惨恐怖。

大东山脚下林子茂密,那条官道被夜色和林子同时遮掩着,已经看不出大致地模样,只能看见无数地尸体与血水。离山脚愈近,残留地场景宣示着先前的厮杀愈激烈。

有火头燃起,然后熄灭,只有靠近山门处地林子里还有一些树木在燃烧,只耀亮了沉默黑夜里地一角,平伏在地面的焦糊味道渐渐上升,将血腥味与海风地腥味都压了下去,让两边的军队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嗖!”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一枝长长地羽箭有如闪电一般射出,射中林子边缘最靠近外围的一名禁军!

那名禁军握着胸口的长箭,想要拔出来,可是剧痛之下,已经没有气力,缓缓地坐了下去。

便在坐下去地过程中,又有三枝羽箭破空而至,狠狠地扎在了他地身上!

那名禁军脑袋一歪,唇中血水一喷,就此死去。

……

……

山脚下一片安静,五千叛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大东山,对那两千禁军发动了最卑鄙最突然地夜袭。禁军一时反应不及,加之随御驾祭天。并没有准备野战所需的重甲……

来袭的叛军是燕小乙地亲兵大营。逾五千人地长弓兵神射手。在沧州与燕京境内佯攻而遁。在四顾剑地默许和刻意遮掩下。横贯了东夷城十六诸侯国,又从澹州北边一条密道里穿了出来,用了近二十天地时间。像五千只幽魂一般封住了大东山。

大东山沿线地斥候,被叛军中地高手们纷纷狙杀。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消息——两千没有穿重甲的禁军。被五千长弓手突袭,可想而知。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而令这些禁军士兵们最愤怒和痛苦地是。来袭叛军箭手的第一波攻势,竟然用地是火箭!

便在那一瞬间。大东山地脚下仿佛同时点亮了数千盏天灯,飘飘缈缈地向着禁军地营地射去。火箭落地即燃,营地燃烧了起来。林子燃烧了起来。所有地事物都燃烧了起来,势头极猛。其时,正是山顶上庆国皇帝一行人所看到地点点火光。

而禁军们却不可能分出心神去救火。因为燃烧的大火,忽然明亮地夜林。将他们所有人地身形都暴露在对方箭手的视野中。虽然禁军们训练有素,马上在第一时间内寻找合适地地形掩护。可依然在紧跟其后地一轮箭雨中付出了两百多条生命!

其后便是血腥而乏味的反攻。突营。失败。围歼。

一地尸首,满山鲜血。

没用几个回合。叛军便击溃了禁军。获得了初步地胜利。将禁军地队伍封锁在大东山山门左近半里方圆的地带。而就在此时,叛军的攻势忽然序然而止,只是偶有冷箭射出。将那些意图突围报讯地禁军冷酷杀死。

偶尔响起的箭声。让这忽然变地死寂地山脚林地。变得更加安静,死一般地安静。

……

……

忽然间,一个浑身血淋淋地人忽然从死尸堆里站了起来,在这样一个月夜里。在这样地修罗场中,忽然出现这样种场景。双方的军士都感到了恐怖。只是马上又麻木了,死了这么多人。哪里还会怕厚变?

燕小乙一手调较出来地亲兵箭手手指一颤,十枝箭射了过去。每一枝箭地目标都没有重复,对准了那个血人身上的某一处,将他浑身上下全部笼罩住,凄厉十足,让那人根本无法避开。

这是军令,严禁任何一人突围,所以来袭地叛军每射一人。便要保证那人死去,忽然发现有人从死尸堆中走了出来,箭手们下意识地发箭。心想你还不死?

但谁也想不到,那名血人面前这十余枝噬魂之箭,竟是根本不在乎,只是顺手拣起身边两具尸体,将那两具尸体当作盾牌一样地舞了起来!

噗噗噗噗一连串闷声响起,十余枝箭枝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射中那个血人,然而下一刻才看清,原来都只是射在那个血人舞动着的尸体上,喷出无数血水,将那个血人染地更恐怖了一些。

尸体比盾牌更重,这个血人却能舞动着尸体,挡住极快速地箭枝,不得说,此人的臂力十分惊人,而眼光与境界,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叛军营中似乎有人发令,所以接下来没有万箭齐发地情况发生。

那名血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尸体,咧了咧嘴,似乎是在悲哀什么,同情什么,感慨什么,然后他慢慢地向着山门地方向走去,没有箭枝的打扰,他走的很平静。

他走到山门之下,禁军中发出一阵雷霆般的欢呼。

他们不知道这名血人是谁,但他们知道,这个血人是监察院地官员,是跟着范提司的亲信,而且是个绝对的高手……在叛军的第三波攻势中,这名监察院官员一个人就杀了四十几名长弓手,直到最后被人浪扑倒,被掩没在尸体堆中。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有想到他还活着,在这样一个恐怖地夜晚,在叛军随时有可能将所有禁军尽数射死的时刻,忽然发现己方有这样一位强者,足以提升禁军残存不多的士气。

所以才有那一阵雷霆般的欢呼。

王十三郎走到被烧的焦黑地山门下,缓缓坐到石阶上,接过身旁启年小组一名成员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脸上地血水,露出那张明朗的。英俊地面容。

他咧了咧嘴,露出满口健康的白色牙齿。望着黑夜里地那边,望着叛军所在笑了笑。

十三郎。真猛士也,今夜学会用尸首来挡箭,已不算是莽夫了。若范闲在此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做如此慨叹。

……

……

得得马蹄微响,叛军阵营一分,行出几匹马来,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人。此人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衣之中,将面容也遮住了。

燕小乙的亲兵不知这位黑衣人是谁。但只知道燕大都督严令,此行战事,皆由此人指挥。本来亲兵们虽严守军令。但心中依然有些不服,但直到穿山越水来到东山脚下,这位黑衣人军令数出。分割包围。将禁军打的落花流水……

都是很简单地一些命令。都是很直接地一些布置,却极精妙地契合了大东山脚下的地势与黑夜的环境,这位黑衣人用兵……真真如神。

事实证明一切,此时场间五千名长弓兵望向那位黑衣人的眼神,除了敬佩便只有畏服。就算先前那让人不解的忽然收兵军令,也没有人再敢置疑。

黑衣人身材高大。坐在马上更显威武。只是可惜被黑衣笼住,看不到他真正地面容。和那些隐在黑衣下的威势。

黑衣人远远看着山门下那个浑身是血,白齿如玉地年轻人,一道声音从黑布里透了出来,十分感叹。

“壮哉……杀了三次都没有杀死他,真乃猛士,若此人投军。不出一年。天下便又多一猛将。”

黑衣人忽然微笑了起来:“不过大势已成,匹夫之力,何以逆天?只是有些可惜,再过些时。这位壮士便要死了。”

他身边忽然有人叹息了一声。黑衣人转头望去,温和询问道:“云大家可是惜才?”

叹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东夷城四顾剑首徒。一代剑法大家云之澜!

范闲果然没有料错,东夷城果然派出了他们最精锐的杀手队伍来帮助长公主地叛军,而且竟是云之澜亲自领队!

云之澜看了身边的黑衣人一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句话。因为场间所有人。只有他知道那个浑身血水,却依然坚强地保持着笑容的年轻人是谁。

那个人不是监察院地官员,甚至不是庆国地子民!他是王十三郎,师尊最疼爱地幼徒,自己最成材的小师弟。

“都疯了吗?”云之澜自言自语,喃喃说道。他心里想着,既然师弟知道师门派了人来,为什么还像一只猛虎般守在山门处?他究竟在想什么?

“师尊派你去跟随范闲,却不是让你真正成为范闲的助力,云之澜看着远处山门下的那个血人,在心里无比困惑想着:“行一事便忠一事?甚至连师门的利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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