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南河大学了,这附近除了南大还有哪所大学?我今年要升大四了,本来有保研的机会,但是我不想跟那么多人争,而且要保的那所大学我也不是太喜欢,我想自己考。”说话间微露一股向往的神色。
哎,又是一个“女强人!怎么个个说起考研来轻松得都像喝凉水一样?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愣是没有考上,人跟人的差别就真的这么大么?郁闷!至于保研,她不想跟人家争,其实我也知道,要保研,不跟老师拉关系成绩再好也是很困难的!或者赵馨是不想去求老师才决定自己考得吧。
“嘿嘿,原来是师妹啊,可巧了,我是你师兄!”我打趣道。
“怎么?你也是南大的?”赵馨一脸的不可思议以及惊喜。
“当然!不过我今年已经毕业了,学的中文,你呢?”
“我啊,财经啦!”赵馨的兴致不是很高,语气阑珊。
“你好像不怎么兴奋啊,咱校的财经不是很强的吗?”我不解地问。
赵馨道:“我不喜欢财经,所以才要考研啊。”
我道:“那考什么?”
“中文!”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利索干脆外加斩钉截铁。
我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议,道:“干嘛放弃那么有‘钱途’的专业?你知道么,中文可是半死不活的专业,一点出路都没有,特别是我这样的‘高级文秘’方向的。”
“喜欢!”赵馨一脸的不在乎!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后面!”我继续打击她。
“老人家?哈哈,老人家,喝粥拉!对了,你在哪边工作啊?”赵馨一边把一勺粥倒进我的嘴里一边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道:“还没有着落。”
赵馨“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地喂我喝粥。
喝完了粥,我的眼皮又开始发沉,可是我看到双眼红红的赵馨,心里颇觉不安,这丫头肯定是一夜没有睡了,我要是再睡,叫人家怎么办?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我心里禁不住怜惜起来。
我道:“谢谢你的粥,不过,我还是走吧,不然你没有法休息了。”
赵馨似乎很意外,很生气地道:“你说什么呢?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说谢谢呢!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婆妈耶,快躺好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庞,嘟着小嘴,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明知她不是真的生气,却也不再坚持,担心地道:“那你怎么也得休息一下吧?不然我怎么睡得着?再说,你要是太累了,等我好了,你再病倒了,我还得照顾你,就没完没了了……”
“谁要你照顾,你才病倒呢!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赶紧休息!”赵馨一脸严肃地嗔道,表情怪异,憔悴的苍白中多了一丝动人的嫣红,真是耐人寻味。
我好心没好报,干脆不管她了,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别别扭扭喝了一顿粥,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累坏了,复又沉沉睡去。
我再次醒来,天已经擦黑了,赵馨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大概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再加上大半天,早已疲惫不堪。几屡青丝落在脸上,半遮住赵馨婉柔俏丽的容颜,柳眉轻锁,香唇紧闭,微兰轻吐,叫我几乎看得痴了,这静谧温馨的氛围使我不忍心发出任何声音,看着她那酷似曾雪的脸容,我再也不忍淬视,扭过头去。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头上的伤好像好了一点,大概可以走路了,而且我不想再继续面对赵馨,不是她的问题,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是我的问题,她让我觉得像是曾雪一直在我面前,但是却不认识我,故人相见不相识,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所以我决定离开。
萍水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以后大约不可能再见了,所以我给赵馨写了一张字条,大意说谢谢她的照顾,我还有很多事要办,所以就走了,并祝她梦想成真,考研成功!
我轻轻地给赵馨披上一条毛毯,本想偷偷吻一下她的额头,可是终究没有。我悄悄打开门,最后望了一眼这个雅致的小房间,慢慢走了出去。
外边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宣告着一天工作时间的结束,整个世界进入了夜晚状态,人们的步履不再像白天那样急匆焦灼,而是变得轻松优雅。
夜晚,本该是享受生命的时间。
可是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为了生机,仍然继续工作,被辛劳剥夺了本属于每个人的那份安逸,其中大约没有我,我现在连辛劳的资格还没有取得,照此看来,我比他们还有不如。
我艰难地回到了学校,仔细思考了一下今后的打算,我的那几部书稿不知道何时才能得见天日,只有一部《梦里清秋》脱稿,其他的都还没有写完,本想把写完的拿给出版商,可是我并不认识什么出版商,加之不愿意四处求人,所以一直拖着。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再抱着虚无缥缈的作家梦不放了,最紧要还是赶紧先找一份工作,稳定下来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学校规定的离校日期已经快到了,寝室再有半个月就不能再住了,首先还得要租间房子。前几天也出去找过,可是像南河这种超级大城市,房价贵得离谱,几乎跟深圳不相上下,租金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是我一个没有工作的大学毕业生能够负担得起的,根本谈不下来。我哭笑不得,难道我真的要露宿街头了?真是有趣——现在我只能苦中作乐了。
想着想着,我深感倦,有点心力交瘁的惫懒,加上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胃里又隐隐作痛,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了,半睡半醒间好像听见一个女孩在叫我:“澜,澜,你在哪里?”我扭头一看,赫然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曾雪,我惊喜至极,快步向曾雪跑去,可是当我跑到她跟前却颓然发现,那不是曾雪,而是王晴!王晴泪光点点道:“高澜,我喜欢你!”我正不知所措之时,那女孩忽然又变成了赵馨:“高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考试成功的……”接着,我眼前一花,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狠狠地向我的头上砸来,只听见“哗啦”一声,我猛地坐了起来,头上、身上沾满了汗水,粘粘糊糊沾在身上,难受得要命。我看看地上,是一个破碎的酒瓶,破碎的玻璃渣在黑暗里忽忽闪闪,张扬跋扈。我吐出一口浊气,下了床冲进洗澡间。
用凉水冲了一把,我收拾了一下破败的心情,可是再也睡不着了,我走到窗子前面,从七楼的窗子向外望去,整个城市在夜色里仍然那么沉静,那么安详,可是我怎么会有一种被这个城市抛弃的感觉呢?
夜凉如水,我点上了身上的最后一支烟……
008 新的生活
半个月就在不断找工作、不断失败中过去了,面对一个豪无一技之长经历一片空白的家伙,所有人都对我发出了委婉拒绝的信息,而且表现出遗憾和惋惜的样子,因为还没有另外一个家伙条件像我这么“得天独厚”还敢于出来找工作的,他们的惋惜和遗憾大约就是对我巨大的勇气的“褒奖”吧,这对我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自嘲!
我似乎再没有埋怨,也没有气馁,因为以前就已经麻木了,现在只是麻木的累加,麻木+麻木(还是)=麻木,既然已经麻木,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我每天机械地投简历、面试、失败,大约这是我大学生活中最有“规律”的一段时间了。
寝室明天彻底封闭,必须搬走了。跟寝室管理员老汪,汪明全关系不错,平日里对我照顾颇多,现在要走了,我去他的办公室跟他辞行。
老汪正在誊抄着一份什么资料,头也不抬,道:“坐!”
我上前看了几眼,是一份关于毕业生搬离宿舍情况的汇总表格,仔细一看,迄今还没有搬的大约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往老汪嘴里塞了一支烟,帮他点着,道:“汪叔,来向你辞行拉!”
老汪停下笔,仰头看着我道:“怎么,这就要搬走?工作解决拉?”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没有,还在找。”
老汪道:“别急,慢慢找!住的地方有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个地方。”
我一听,喜形于色道:“那正好,我正要去找房子呢,偏偏南河的房子都那么贵得不近人情!”
老汪道:“我一个老伙计,家里二层楼,房间不少,儿女都出去了,家里就剩下老两口。不过就是在城郊结合区,倒不是太偏,就稍微离主城区远一点。好在地方大,安静,环境也不错。你要是愿意,这样吧,等我下了班,我跟你去一趟。你呢,先在这跟我聊聊,咋样?”
我忙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就要搬走了,我正要跟您好好说说话呢,这一毕业,就不能经常见了。反正现在放假了,没有什么事,我去弄点酒菜,咱爷俩儿喝点?”
老汪一拍大腿,道:“好得很!我这里正好还有点荤菜和一瓶好酒,你去弄点小菜就行了。”
我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我想请你的,现在变成你请我了。”
老汪“哈哈”一笑,道:“少罗嗦,快去!臭小子,不要忘了弄点花生米!”
提起花生米,我就“笑”不打一处来,老王可是超级喜欢花生的,而我家正好是全国著名的花生产区,因为我不回家,所以每次家里来人看我,我都少不得让他们给老汪带二三十斤的,也想多带,多了也带不动。不过这三五十斤也够老汪吃一两个月的。
老汪最喜欢用花生下酒,据他说比什么烧鸡牛肉强上十倍!所以老汪就经常盼着我家里来人,甚至愿意给我报销路费让我“亲自”回家带。
我曾开玩笑道:“有路费的钱,你都可以买一大包了。”
老汪道:“那不一样,你从家里带的,我就感觉不要钱,吃着特别香!要是让我自己买,那我可舍不得,TNND南河,这几年物价是越来越离谱了……”
听着这样的“知己话”,我少不得“哈哈”一笑,说实在的,我跟老汪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比如说都是“抠门”得要命,算是“臭味相投”了,守财奴两条!
我屁颠屁颠来到教育超市,搜罗搜罗弄了一大包吃食,然后一溜小跑回去,老汪这边已经把酒倒上了,当下我就跟老汪喝了个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