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泈皇帝,半个月之前还表现得很是犹豫,舍不得这些事关一国命脉的重器,但半个月之后,便改变主意了,不是得了七世祖和吕晓风的仰云峰令谕,便是有事相求。
果然,这大泈皇帝吕皓霖面露一丝尴尬之色,笑道:“仙师法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啊,说起来,鄙人倒还真有一事相求,也不敢有所隐瞒,只是此事有关国体,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陛下何必多虑,我乃一介方外修士,早已跳出世俗,无论是任何宫闱秘事,或者其他难言之隐,但且向我明说又何妨?”吕阳笑道。
“这倒也是。”大泈皇帝尴尬地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还得由我那不成器的逆子说起。”
他犹豫片刻,终是向吕阳讲述起来。
“鄙人出身于吕氏一族,生有三子八女,其中两子,因幼年时患病,不幸离世,唯一的独子,便是我要说的那那不成器的逆子,云阁王……”
“此子自幼聪慧,敏思而好学,年纪轻轻,便已师从大儒而学得治国安邦之术,然后又在鄙人的刻意栽培之下,弓马娴熟,悉知兵事。”
“我原本是想,待我百年之后,能够有一合适接任我大泈皇位的继承人,如此也算是有了传承,无愧于祖先,但不曾想,那逆子好端端的放着东宫太子不做,竟听信一名海外妖女胡言,跑到里海,做那方外散修去了!”
“实不相瞒,自从那逆子跑到海外,杳无音讯之后,仰云峰已经接连数次派人前来追问此事了,而鄙人虽然空有先天秘境的修为,但却本是凡人资质,硬是靠着秘药提升上去,以掌控朝中局势的,至今我已年过七十有三,虽然身体一直都算硬朗,但也难保再过个十年八载,就要散手归西,而以我这年纪,再生育子女,亦是难上加难……”
“我欲求仙师之事,便是请仙师前往里海,帮我把那逆子寻找回来。”
说到这里,大泈皇帝嘴角微颤,面色发青,竟是止不住地发抖,可见此事在他心中已经郁积许久,都已成为一个心病了。
吕阳听了却是大奇:“海外妖女?散修?大泈皇帝,你不必着急,慢慢把事情讲清楚,或许我还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他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果真没有猜错,这位大泈皇帝,还真有一件为难之事要托自己去办,那就是前往里海数万里海疆寻人,将那位受人蛊惑,离家出走的大泈太子寻找回来。
此事虽然听来离奇,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区区一位王子离家出走,又算得了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情,不要说凡俗世间,便是修真界,也不少见。
“你可知道,那个蛊惑王子的妖女是何来历,居于何处,她如此作为的目的又是何在?”
“那妖女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只知她是持着里海浮云山度牒而来,在我大泈传道,招募新徒的散修弟子,而那浮云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查遍朝中诸臣,又问过不少云游至我大泈的修士,竟是无人一得知,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假名。”
说到这里,大泈皇帝也不由得有些懊恼。
吕阳闻言,道:“其实仙门度牒制令,说严也严,说不严,倒也不严,仙门需要的乃是诸天修士臣服的姿态,无论是何方修士,但进了仙门掌控的地域,只要申请度牒,便可以通行了,而对这些修士的来历和去向,却是不甚监管,也难以监管得过来。”
“是啊,除非哪一天,查出来人乃是魔门修士,又或者是其他图谋不轨的散修,定性为妖孽,才会大力追查。而此时,那些修士曾经登记过的度牒,便会成为非常有利的追踪法器,无论上天入地,都能寻找出来。”大泈皇帝叹气道。
吕阳心中一动,问道:“既是如此,那勾走令郎的妖女,又因何寻而不得?按你所说,她当初进入大泈境内之时,曾登记造册,持有度牒。”
大泈皇帝闻言,越发懊恼道:“起先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后来才想通,定是我那逆子以自身权势,先行一步销毁了仙盟监察使处掌管的记录。”
“仙师,您也知道,修为低下的修士,一般我们并不如何防范,事发之前,也没有人关注,而等到想起那记录时,我朝监察使已无法寻得那妖女动向了,如此一来,哪怕是身处毗邻大泈的里海,也足以藏身。没有气息,没有线索,想要在茫茫大海中寻人,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啊。”
“这倒是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外人捣鬼尚且还可以应对,自家人都捣鬼,又奈若何?”吕阳闻言,不由得暗暗点头,只是顾及大泈皇帝的面子,没有把这一番话说出来。
他来时曾见过里海,那里属于吕家掌控的地域,但却在中心之外,属于尚未开发的蛮荒之外,说起来,还是更偏向于自己掌管的启元大陆那一端。
里海之中,荒山岛屿无数,乱流遍布,隐藏着许多海中妖族,人族散修,甚至是其他诸天偷偷潜来的各族修士,反正那些修士也需要拥有灵玉和灵气便能生存,其他种种诸多的生活物资和享受,方圆百万里的西海,大泈,还有其他诸个大陆,都可以引进。
可以说,那里还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地带,诸方峰主,对于那种没有开发价值的穷乡僻壤,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偶尔派人过去查探,看看有什么值得拉拢的修士招揽,又或者,出产了什么天材地宝。
要知道,那种地方,所谓的“岛主”、“峰主”、“大王”,大多只是一些占山为王的草头王而已,既没有仙门世家册封,也没有门人客卿投效,三五名散修,聚集在一处,便敢称尊做祖,过一过仙门大佬的瘾头,而若是真有正牌的峰主前来讨伐,大不了丢下地盘逃跑,抛弃这个地方便是,实在舍不得自己占据的“洞天福地”,也愿意纳上一些朝贡,俯首称臣。
据说还真有过仙门的正牌峰主征讨这一类散修,但却不料,对方听闻竟是大喜,连夜便赶来归降,却原来是那“岛主”招揽了数名散修,作为手下,而岛上的小型灵矿资源实在匮乏,不出数十年,竟是入不敷出,无以为继了,手下数名散修商量着投奔其他“岛主”,然后联合起外人,推翻这位连俸禄都发不起给他们的穷“岛主”。
这件事的结果,便是以那正牌峰主一时头脑发热,帮助那“岛主”征讨不臣,收服了他所占的海岛而收场,结果,征讨途中路遇海中凶兽,折损了数名下乘修士,而对方听闻“岛主”巴结上了仙门峰主,吓得一哄而散,直接将海岛拱手让人,从此之后,那位仙门峰主也多了一块征收纳贡的地盘,每年多得数百灵玉了事。
盖因那处地方,虽然名声好听,有灵玉出产,但却是一个真正的贫矿,尽力开产,也就是开辟出数座矿田而已,而这种矿田,月产百余枚灵玉便已经算是不错,供养凡人武师自然绰绰有余,但供养先天修士,除去原本那位“岛主”变成他的客卿,每月占用俸禄,还有另外雇请天工弟子,扩大矿田,另有专人运送灵矿收成,依例鉴定,加工等等花销,所剩也确是不多了。
这还要算上那仙门峰主征讨之时,因折损麾下而大发雷霆,斩杀了数头盘踞在附近的凶兽和妖修,确实震慑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岛主”,否则的话,那名峰主一旦离开,不过数日,便又会被那里的土著抢夺回去,一块灵玉也别想捞到。
第636章 出海
时至百年之后,那位峰主也只是在那次征讨之中赚得数万灵玉而已,至于当初曾经蛊惑他的“岛主”,早已被他寻个由头杀死泄愤,不再白养了。
而那处“岛屿”,也重新为一些胆大包天的散修所觊觎,时不时地偷袭,抢掠,眼看着又要重新失去,难以再维持征收上贡。
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事,除非那位正牌峰主下大决心整治此处,将所有地方横扫,否则的话,那些散修打散了又卷土重来,杀怕了又再生二心,烦不胜烦,不堪其扰,如果把投入这里的人力和代价投在别的地方,早就赚回十倍不止。
为此,附近数座大陆,多个灵峰的峰主,对此早有定论,六字以蔽之:穷山!恶水!刁民!
由此也可知,里海那种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所在。
“倒还真是个不好下手的地方。”
听完大泈皇帝的抱怨之后,吕阳也便明白他为何不能派遣修士前往里海,寻找王子。
那种地方,的确只适合一些地头蛇生存。
需知大泈皇帝虽然贵为吕家子弟,但也确实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麾下除了凡人兵将,也只有数个护国法师,供奉一类,而镇国神器,太上长老之流,也多归仰云峰执掌,不可能为了寻找太子这种小事而动用的,大泈皇帝唯有动用自己的关系,寻找本领足够之人帮忙,或许还有希望。
而吕阳,便是他寻找到的最合适人选。
大泈皇帝讲完这件事情,不禁忐忑道:“仙师,不知此事可否……”
吕阳其实心中早有定计,爽快道:“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不过,我也只能给你保证,我会尽力去寻,但能否寻得,却不在我。”
大泈皇帝闻言大喜,道:“不敢不敢,仙师肯答应此事,已是抬举鄙人了,又怎敢再有诸多要求?仙师只管去寻便可,至于能否寻得,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决不敢因此事而有所怪怨。”
话虽如此,他却也抱着了极大的希望,因为吕阳毕竟是一峰之主,不是那种自立为王的草头王,而是犹如自家世祖等人一般,镇守一方的大佬,这般的人物,想必能量极大。
吕阳却是有苦自知,要不是为了这大泈的种种物资,商贸往来,他才不愿意吃力不讨好,去招惹那些里海之中的荒野散修,倒也不是他怕了这些散修,而是实在无益。
“这个我们先不谈,你把令郎当年出走的事情说一说,我看其中可有什么线索。”吕阳身边没有其他门客在,也只好自己推理一番,然后回头再仔细搜索了。
说不得,又得去青阳峰上,请林老前来,或许林老精通占卜之道,能够揣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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