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羽冷然的盯着澜瑜,气场如虹,气势惊人,他是至尊至圣的白羽上仙,是任何人都不能勘破的白羽上仙。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僵持到大家都觉得没有结果的时候,澜瑜突然道:“她对你,已经无话可说。”
穷其毕生,这是苍寒羽听到的最残忍绝望的一句话,他的信念,他的人生,轰然倒塌死去。
我其实,愿意用六界换你一个笑颜,只是你不知道。
苍寒羽想,他约莫是死了。
所有的人突然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苍寒羽。~
'正文 第十七章 伤心碧色'
苍寒羽安静的眼像一片静谧的湖,那里有伤心安静的流淌着,幽深,寥廓。天帝看尽六界沧桑悲苦,魔神缔造世事惨烈痛苦,但都没有看过一个人这样伤心的神色。
他眼里的伤心,让望者无不心颤心苦心伤。感染了他的悲伤,他身后大片大片的丛林都在迎着风淅沥沥的哭泣,漫无边际的万千青草哭得直不起纤细柔弱的腰,无数的杜鹃鸟一起悲痛的涕泣啼出了鲜血。
万物都被悲伤湮没,天地都在陪他一起伤心痛哭。哭得好安静,好绝望。就像他的痛,好安静,也好绝望。
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世界是灰暗的,像是万物生灵都死在了他眸中一样灭世的凄然。
碧色伤心冬寒,极度的伤心里还充满漆黑的绝望。让看着的人都觉得连绵不断的绝望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喉咙,窒息,痛,得不到救赎。
那人,伤心也凄美的惊天动地,是这世上最伤心最唯美的风景。
突然,两行泪从苍寒羽眼眸里缓缓落下,沿着他玉雕一样的脸“哒”的一声落在白衣上。明明应该是透明的眼泪,却是殷红惊目,红得触目惊心。
一滴,两滴,三滴,不断的落下来。
那是血泪!鲜红的血泪,雪白的衣袍,红白相衬,诡谲阴冷,全世界的痛苦都倾注在他的伤心眼眸里,让他悲伤至泣血。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皆是伤心血泪。
紧接着,只见苍寒羽那墨黑风流洒脱的发,刹那尽化为银丝!三千银丝随着风绝望的飞扬,擦出呜呜悲苦的声音。雪白的发丝,也像是皑皑白雪,是冰冷绝望的颜色。
血泪,白发,还有最伤心的眼神。
若不是亲眼所见,你不会相信一个人可以有这样伤心的眼神,看一眼,就会陪他痛苦三年。
天帝迈步,正要劝说一句,却见苍寒羽忽而十指一转,聚齐灵力大袖一挥,强大的气息朝着在场的每个人袭击而去。
苍寒羽的速度快到极点,强大如魔神都甚至来不及躲避,被狠狠打在身上,狼狈的吐了一口鲜血。其他的人受的伤多严重更是无需多说,全都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就一命归西。
紧接着,魔神他们被那气息狠狠的抛出,身体不断的向后抛离。等众人脚步踉跄的落地,发现全都已经在天山脚下,再抬头看,整个天山都被一道强横的结界所笼罩。
天帝等人默默的望着天山,所有人都这样有默契,不离去,也不靠近。
不多时,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大雨从天际哗啦啦的倾盆倒下来,像是苍天在撕心裂肺的痛哭。电闪雷鸣,呼啸的狂风像是猛兽怒吼。暴雨的夜幕里,满世界只有黑色,黑得像是能掐出墨来,黑得让人好绝望。
苍寒羽站在雨里,周身淡淡的圣洁的光晕,照出他撑着一柄有三十根伞骨的油纸伞,伞骨是精选的淡竹。伞轻压边缘,看不见他的脸,只露出一个优美弧线的尖下巴,还有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薄唇。
他的伞下,是一棵只及膝高的梨树,枝细叶疏,甚为可怜。苍寒羽施了避雨术,风雨不侵。梨花树被他保护得很好,安静的立在河边,那样的狂风暴雨,却连叶子都没晃动一下。
满世界的黑里,只有他和这棵梨树静静的站在雨里,风轻拂着他雪白的衣袍,是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苍寒羽撑着伞的手,发酸,发痛……
终于,当天边微微抹出一丝光亮,刺得苍寒羽的眼睛生疼,而那棵梨花树,只是一棵再平常不过的梨花树,没有任何异动。天,要亮了 ,她,没有来。
苍寒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手颓废的垂了下来,伞“嘭”的落在泥沼里。在狂风大雨里,那伞只一瞬间就支离破碎,剩下光秃的伞骨和略徐残破沾满肮脏的泥土的油纸,在狂风里瑟瑟发抖。
是了,她已经灰飞烟灭了,纵使时光逆转三十六年,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没有她,再也没有!他的小徒弟,再也不回来了!他的小徒弟,再也不给他挽回的机会了!
“啊!”苍寒羽仰头嘶吼。
“轰隆隆……”惊雷呼应,带着要劈开大地的恨意。
闪电照在他木然的脸上,那是彻底绝望死心,哀莫大于心死,凄凉悲壮。从此后,这个世上,再无白羽上仙。
天衡对外宣称白羽上仙闭关修炼,不见客,诸事由神算仙尊代理。于是,再也没有人见过白羽上仙,也再也没有人见过青阳上神。
而那道结界阻挡了任何人接近天山,也就没有人知道天山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传说,那一夜,天山所有的杜鹃鸟啼叫的哀怨凄悲,动人肺腑,在天将破晓的时候泣血身亡。
传说,那一夜之后,应水河边总站着一个血红衣裳的男子,他的眼一直流着血泪,却没日没夜的望着一棵梨花树。
一年,两年,三年……
岁月在静静的流逝,六界是平和的。九年后,天衡岭,三尊相聚,温听雨倚着门望着天山的方向出神。
“三十六年,只觉得是做了一个梦。恍然一梦啊,若不是寒羽……”翟毅然感慨的叹息,“我真以为,只是一场梦而已啊。”
桐桁慢慢的摇着折扇,“事已至此,我们不得不承认,当年,那孩子,是我们逼得太紧了……”
翟毅然落拓的一笑,“我总以为她会毁了寒羽,其实,若寒羽不愿意,谁能毁了他呢?是我私心偏袒,总觉得是她的错,才害得他们落得这样的田地。”
桐桁没有接话,他们都以为是为苍寒羽好,只是时至今日,真的是为他好吗?
三个人沉默了会,翟毅然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是去劝劝他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怎么样都好,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化作一尊石头,没日没夜的守着一棵梨花树 。”
桐桁霍然收了折扇,“大师兄,师兄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哪里是我们能劝得了的呢?由着他去 。”
忽而的,温听雨出声道:“九年了,他会回来一趟 。”~
'正文 第十八章 我没有师父'
除了天衡掌门白羽上仙不见踪迹,还有不知所终的是魔尊青玉,其余的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轨迹走了下来。
如此九年时光后,那原本是那个一笑一对梨涡的小女孩和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来天衡拜师的那一年。
这天是天衡将天衡岭接陆,二十年一收徒的日子。
天衡山脚下,出现一个伟岸的身影,那男子贵气天成,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目光锋利如同一把双刃剑,眸子里具是沉毅刚强。
加之他锦衣华服,碧绿的翡翠冠束发,珍贵得举世无双玲珑墨玉随意的垂于腰际,一看即知是那家的王室子弟。
他等在山脚很久,身子一动不动,因为沉思眼眸显得有些涣散。他想起,他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年她天真烂漫,他年少轻狂,一步错过,便步步错。
他们告诉他,说她死了,可他总也不信。九年了,他总觉得她会突然从那跳出来,吓他一跳,然后得意的大笑,笑得直不起身子。
然后,她会古灵精怪的到处闯祸,等着他去背黑锅,他再也不会假装不乐意了;大清早的,她会闭着迷蒙的眼睛梦游般的起床,嚷嚷着饿了要他给她做好吃的,他再也不会骂她是猪了;她有点弱智,总是会管他的凤凰叫乌鸦,但他以后再也不去纠正她了……
杜景轩想到清梨若,嘴角上勾露出一个浅浅的邪魅的笑,在岁月洗礼后染上深重,更具男子魅力。
杜景轩轻声的道:“若儿,你回来 ,以后,你说凤凰是乌鸦,那师兄就让六界的人都承认凤凰是乌鸦,你说要吃八宝蘑菇汤,那师兄天天给你做,不,以后该做十六宝蘑菇汤……什么都由着你,师兄只求你能回来,这样好不好?”
只是日头打西,她还是没有出现。杜景轩悲伤难以自持,总觉得天上的晚霞哭得好伤心。他们说的对,清梨若死了,他的小师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杜景轩沿着那七弯八拐窄小的石径拾阶而上,曲折盘旋的天栈,躺在这那么多年,经历风雨的洗刷,经历四十五年天衡的大起大落,还安静的躺在这,可他的师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杜景轩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梨花林,天衡山腰的梨花林里依旧是十里白云香,风在舞蹈,云在浅眠。
杜景轩伸手拨开梨花枝,就见对面一棵梨花树的枝丫上斜坐着一个人。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清楚的看见,那悬垂下来的三千银丝在风里寂寞的飞扬,还有血红色的衣袂翻飞。他想,他知道这个人是谁的。
但是,杜景轩没有声嘶力竭的去责备,没有拔出墨瞰剑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说他绝不原谅那个人。因为,清梨若回不来,那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杜景轩松开手,梨花枝激烈的晃动,惹得梨花瓣落得纷纷扬扬的。梨花枝隔断两个人的视线,隔出了彼此的世界。
树上那人对杜景轩的到来,也恍若无人,依旧微微仰着头。
曾经,他是他最好的师父,他是他最好的徒弟,如今,相逢不相认。
云慕山的大殿里,翟毅然望着水镜中满头白发一身血衣的男子,见他的眼沉寂如暗海,埋葬着深深的痛苦,那痛苦在他眸底暗潮汹涌,咄咄逼人的来回呼啸。整个人都笼罩着悲伤,像是浓秋疯狂的掉叶子的萧索的树林,绝望的气味贯穿整个森林,石道上铺满了落叶,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这个样子,那里还是那个风华绝代清冷绝世的白羽上仙呢?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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