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方世界。
安伯尘正愣神间,司马槿已走了上去,她绷紧脸蛋,向神龛走去,她的脚步似有些沉重,也有些迫不及待,安伯尘正在四下打量,并没察觉。
走到中间一方神龛前,司马槿从木筒中拾起一支竹签,思索片刻,对着神龛盈盈一拜,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白光从神龛中迸出,将司马槿淹没,安伯尘尚未回过神,司马槿便已凭空消失。
“什么鬼地方。。。。。。”
饶是安伯尘也不由骂出声来,心下着急,连忙跑到神龛前,拾起竹签,就见竹签正面写着七个字——太白山玄德洞天,而在背面亦刻着两个字——三日。安伯尘心中疑惑,端起木筒,就见里面的竹签都是这般。
不及多想,安伯尘学着司马槿的模样,手捧竹签拜向神龛。
顷刻间,白光从神龛中迸出,安伯尘隐约听见一声古朴的道语炸响在耳边,咬字含糊,难以分辨。转眼后天旋地转,安伯尘只觉身体渐渐变轻,随着白光飞入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幽黑,不见天日,穿梭于甬道,片刻时间却又无比漫长,仿佛历尽生生世世。
一束光亮袭来,安伯尘只觉身体一沉,飞快的向下坠落。耳边风声呼呼,安伯尘心头狂跳,努力睁开眼睛,面如土灰。
此时的他身处万丈高空,且还飞速下坠,转眼间掠过千百云层,身下的山川河流渐渐清晰。
正当安伯尘万念俱灰时候,从身旁飞来一颗蛇头,堪堪将他叼住。
“坐稳了。”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安伯尘暗舒口气,抓着蛇鳞爬上蛇头,盘膝而坐,擦拭着额上汗珠。另一颗蛇头上,司马槿好整以暇的坐着,嘴角含笑,打量着身下的世界。
“这是哪?”
平复心绪,安伯尘问道。
“竹签上不是写着嘛,太白山,玄德洞天。。。。。。我曾看过洞天福地的典故,估摸着玄德洞天就是那三十六洞天之一。”
司马槿若有所思道,小心翼翼的将竹签收好:“小安子,那竹签一定要收好,若是丢了,恐怕我们都回不去了。”
看向身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安伯尘神色恍惚,抬头望去,天云高寡,云层之上,隐隐能看见一座座山野,被雾霭所掩,阳光朝阳,金光闪闪,似是金砖玉瓦所致。
“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安伯尘喃喃自语着,满头雾水。
先是从龙泉井爬过隧道,来到龙女宫,后又从龙女宫的神龛中来到此处,而这个名叫玄德洞天的地方似乎慢无边际,比之龙女宫外的那片山河还要大上无数。
“应当是传送法阵。。。。。。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传送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旁传来司马槿的声音,安伯尘刚想答话,就见远处飞来一只仙鹤,鹤上立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一身水湖蓝道袍,看他年龄似乎只有五十来岁,可一把白胡却是岁月不饶人的见证。
“仙人?”
安伯尘一惊,转眼面露喜色,可余光中司马槿却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安伯尘心道奇怪,司马槿一心想求仙人秘籍,几乎不惜一切代价,现如今传说中的仙人就在眼前,她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白胡老者驾鹤而来,目光落向双头大蛇,眼里浮起浓浓的惊诧,在安伯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缓缓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作拜道:“弟子太白山青云峰首座浮尘,见过两位上仙。”
上仙?
安伯尘目瞪口呆,就听一旁的司马槿冷声道:“无需多礼。”
闻言,浮云道人陪着笑站起身,指向不远处直插天云的山峰,毕恭毕敬道:“掌门师兄今早推衍天机,算出两位上仙大驾光临,特命弟子前来接驾。”
冷眼看向浮云道人,司马槿哂笑一声,面色渐渐变沉:“大胆!知道本仙子到来,竟只派尔相迎。莫非尔等太白山子弟不把吾等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那浮云道人面色陡变,忙不迭的弯腰作揖:“上仙息怒,上仙息怒。非是吾等弟子托大,只不过如今山里正乱,掌门师兄抽不出身,只得命弟子前来接驾。不敬之处,还望两位上仙海涵。”
若有所思的看向司马槿,安伯尘已然猜到些什么,就见司马槿偷偷向他眨了眨眼,安伯尘莞尔。虽不知眼前的“仙人”为何称他们叫仙人,可今日心情大好,安伯尘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少年心性上来,也学起司马槿摆下脸色。
“看在尔一片诚心,今日便饶你大不敬之罪,起身吧。”
安伯尘低咳一声,负手而立,摆足架子说道,看得司马槿忍俊不禁。
浮云老道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感激的看向安伯尘:“多谢上仙。不知两位上仙高姓大名,来自哪方仙宫?”
“吾乃红拂仙子,这位是无邪仙人,吾等来自上界琉宫,闲游至此。”
司马槿不假思索说道,真假各半。
话音落下,浮云老道再无半丝怀疑,踟躇片刻却道:“原来是红拂仙子和无邪上仙,失敬失敬。却不知,两位上仙如今是何等修为?”
浮云虽然不再怀疑,可他暗中望气,却发觉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元气并没多深厚,甚至不及自己。
“大胆!”司马槿黛眉挑起,娇喝一声:“你一区区金丹期的修士竟敢盘问本仙子的修为,可是想要以下犯上?”
浮云吓得冷汗连连,伏地叩首,心生悔意,想来这位红拂仙子定有特殊法门掩饰修为,所谓真人不露相,正如两位上仙。
听得“金丹”二字,安伯尘微微惊讶,他隐约记得曾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却记起是在《大匡神怪谈》中另外一篇故事中所见,那个赵某人被神像所吸,来到洞天福地,先是进入一修炼门派,主修金丹,后又流落到另一门派,却是一炼气宗门。。。。。。果然,正如司马槿所言,传说神话所记载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可是。。。。。。司马槿虽会望气查探修为,可她又是从哪得知“金丹”?
“本仙子知道你心中有疑,既然如此,吾等告辞。”
司马槿以退为进,向安伯尘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欲离转。
浮尘道人空有大把年纪,却被司马槿区区几言整得捶胸顿足,几欲落泪。
“千错万错都是弟子之错,仙子大人有大量,万望饶过弟子。宗门里已备好上等酒宴,贡品若干,只等两位上仙大驾光临。仙子若是不去,老道我。。。。。。。我。。。。。。。”
猛地抬头,浮尘道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满泪珠,嗫嚅着看向司马槿。
第九十四章 玄德洞天三日游(二)
眼见浮尘老道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几欲轻生,安伯尘心下不忍,连忙道:“罢了,尔且起身,吾等去便是了。”
闻言,正在虚抹眼泪的浮尘老道破涕为笑,哪敢多言,连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马槿无奈地撇了撇嘴,瞪了眼安伯尘,当下随着浮尘向远处的山峰飞去。
“哼,小安子,你就非要搅我的局不可?”
离驾鹤而飞的浮尘稍远,司马槿盯着安伯尘,嗔声道。
“红拂,你看他大把年纪了。。。。。。”
“就你是好人,我就是坏人了?”
未等安伯尘说完,司马槿便怒哼哼地打断:“你却不知,若非他们以为我俩是上界下凡的仙人,又岂会如此?少不得要杀人夺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当他适才装腔作势,真是一心向道?再说,我这样子,也是为了隐瞒身份,姿态越高,他们就越不会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罢了,一会儿我扮黑脸,你扮白脸,继续当你的滥好人去。”听得司马槿这番话,安伯尘也觉有些道理,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对了红拂,你怎么知道金丹?还有,为何浮云会把我们当成上仙?”
“金丹嘛。。。。。。。本姑娘书看得多,以前曾看到过。”
司马槿含糊其辞,面露思索道:“堂堂一峰主只是金丹期,看来这里的修炼者并没多厉害。”
“可那浮云看起来可比我们厉害得多。”安伯尘插口道。
“也是。。。。。。这金丹期也不过拥有天品修士的元气,以此类推,我大匡的神师岂不是相当于元婴期。。。。。。前提是玄德洞天拥有元婴期的修士。”
“元婴期?”安伯尘疑道:“元婴期又是什么?”
眼见说漏了嘴,司马槿闪烁其词道:“你也别管这么多,一会儿演像点便可,其它的交给我来应付。记住,别再拖我后腿了!”
说话间,两人已快至峰顶。
群山连绵,峰峦迭起,直入云霄,山里隐约还能听到潺潺水声,端的一副仙家宝地气象。
此山名曰太白山,乃是这方洞天最大山群,而太白山的主峰自然就是太白峰。此时太白峰大殿,四名气息深长的道人依次落座,每名老道身后都立着两名陪侍弟子。而在下殿,亦站着近百修炼弟子,精神饱满,满脸期盼。
“师兄,近万年未见有仙人下凡,怎生今日两名上仙突然下凡,好生奇古怪。”
开口说话的是道姑,她能坐于上殿显然资历不浅,可观其容颜,却和寻常三十来岁的妇人无异。
上首坐着的是一宽额老者,正是太白山这一代的掌门,未等他开口,从旁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师妹所言正是,仙人下凡之事非但吾等未曾见过,就连师尊师祖也只是耳闻。掌门师兄,此事需得谨慎。”
高瘦老者说罢,看向另一边的黑矮道人,就见他也是连连颔首。
“几位师弟不信师兄,莫非还信不过祖上留下的天书宝箓?”
太白掌门终于开口,声音浑厚,宛若大钟鸣响,气势威严。
“不敢。”
三名道人齐齐拱手道,面色恭敬。
看向四人身前的铜镜,镜中所现正是安伯尘和司马槿,太白掌门轻扫拂尘道:“这两名上仙看起来虽然修为低浅,可那位红拂仙子既然能够一口道出浮云的修为,显然真实修为远高吾等。再者,他们脚下的蛇妖观其身形,早可以成精化形,却被他们驱驭,也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有如此手笔。”
他这番话若是被安伯尘听见,定会哭笑不得。安伯尘和司马槿混迹琉京,所寻的正是仙人秘籍,眼下来到玄德洞天竟被当成传说中的仙人,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