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征‘准噶尔’,中途有疾回京,次舍里乌珠,召太子驰驿往迎,太子入见,无戚容,皇
上不高兴了,挑眼儿了,说他无忠爱君父之心,其实太子当初以性仁弱、无矫饰受宠,现在
有什么好挑的,以後又因太子率易性情,无矫饰,在御前礼节颇多疏忽,父子之间就渐生猜
阻了,可是四阿哥胤祯就不同了,太子因视疾不谨,眷爱顿衰,而四阿哥偶值皇帝不豫,辄
痛哭陈请入侍,亲调汤药,备极殷勤,皇上却说他恳切,对他颇为怜爱,不但常引诸手谕,
每次巡狩都让他随行,甚至军国大事也多谘决,礼祀大典,恒会以代!”
燕翎笑道:“套句江湖人常说的,这位四阿哥是高手,二阿哥的储位日益岌岌也!”
玉瑶道:“是这样,事儿还多著呢,反正皇上既犯了猜忌,有了成见,大小事都不合他
的意。”
燕翎道:“既是这样,八爷就根本用不著再在二阿哥身上费心费力,只对付了四阿哥,
我以为储位就唾手可得了。”
玉瑶道:“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胤祯左右文武兼俱,实力雄厚,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燕翎道:“像隆科多这样的财力外援,八爷或许没有,可是要论武辅,有两个人足抵年
羹尧绰绰有余。”
玉瑶道:“大阿哥胤眩陌⒏缲范_。”
八阿哥道:“他们两个都各立门户!”
燕翎一摇头道:“不足虑,刚听格格说,大阿哥有时候颇为讨好八爷,八爷何妨也略示
小惠,能合则合之,不能合则吞之,至於十四阿哥这方面,既是一母同胞,动之以手足之情,
何犹不能掌握十四阿哥所有的兵权,只能使这三股力量合而为一,对付四阿哥那该是易如反
掌!”
玉瑶为之动容,她深深看燕翎一眼,点头道:“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一直这么想,
但是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对不对,唯恐误了八阿哥的大事,所以也一直没敢献给八阿哥,现在
经你这么一说!”
八阿哥忽然摇头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们的想法太天真
了。”
玉瑶正色道:“八阿哥,玉楼的计策你要是不能用,你会蒙受很大的损失,而且有一天
你会後悔。”
八阿哥道:“不是我不用玉楼的计画,我也没说不用,只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很难,而且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我要慎重考虑,慢慢的想办法!”脸上忽然浮现
起倦意,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俩该回去了,玉楼也够累的了,好在这件事不急在这一两
天!”
玉瑶站了起来,道:“八阿哥,我想让玉楼送我一程。”
八阿哥还没说话,玉伦忙站了起来,道:“不行,我还想让玉楼送呢。”
玉瑶倏然一笑道:“别再招玉铎不高兴了,惹了玉铎你是给玉楼找麻烦,懂了么,快去
找玉铎吧。”
“对。”八阿哥道:“路要让一步,味须减三分,别太让玉铎难堪。”
玉伦陡然扬起了双眉梢儿,道:“玉铎他敢,有我呢,他敢把玉楼怎么样,凭他那几下
子,他又能把玉楼怎么样。”
八阿哥忙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了,行不,玉伦,你最明事理了,现在咱们
这个门儿里以和为贵,不然别人还没怎么著呢,咱们自己先起内哄来个窝里反,是不,就算
你可怜玉铎,帮帮我的忙,行不?”
玉伦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拧身出去了。
八阿哥摇头道:“这位姑娘吃顺的。”
玉瑶道:“她就是这么任性,犯起别扭来谁见了都头疼,我要不把玉楼拉过来,
玉铎怎么下得了台。”
八阿哥看了他一眼道:“玉铎要是知道,准会打心眼儿感激你。”
其实,玉瑶是不是真为帮那位贝子爷的忙,只有她自己知道!
玉瑶走了,“白玉楼”陪著她。
贵为和硕格格,出门自然不是轿就是车,玉瑶是坐车来的,可是她却吩咐马车先走往前
头等她去,她要让燕翎陪著她走一段。
夜已经很深了,内城里的夜色相当静,除了站街的跟逛街的,路上几乎不见人影。今夜
微有月色,是一弯冷月,把一双人影映在地上,拖得长长地,相当美,相当动人。
打吩咐过马车先走之後,玉瑶就没说话,偏偏燕翎也没开门,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走著。
一直到走出了八阿哥的“贝勒府”这条胡同,玉瑶说了话:“玉楼,你的文才武艺都很
好!”
燕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微微一怔,忙道:“那是您夸奖。”
“听我说下去。”玉瑶道:“刚才当著八阿哥我说过,我要是他,一定会重用你,固然,
我是点他,可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可惜我生为女儿身,大清朝鉴於‘晋’贾,‘汉’吕之乱,
绝不容女子干政,当然更不容女子当政,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把
你拉到我身边来!”
燕翎道:“格格太高抬我了。”
玉瑶目光一凝道:“别跟我打岔,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到京里来参与这种事,
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燕翎心里猛地一跳:“您是指…… ”
玉瑶道:“任何人都一样,不只是你,到京里来卖力卖命,总该图点儿什么。”
燕翎心里一松,道:“既然您问起来了,我不敢瞒您,别人图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
不敢说,至於我要说什么都不图,只为保个英明的真主,那是自欺欺人!”
“这就好了。”玉瑶道:“你对我不隐瞒什么,我也要对你直言一句,你走错路了。”
燕翎微微一怔道:“您是说!”
玉瑶道:“我不怕得罪谁,也不偏谁,不向谁,我只是爱惜你是个人才,你要是为保仁
德真主,你该到二阿哥门里去,你要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就该到四阿哥的门里去,二阿
哥仁德,将来可以做一个好皇帚,但是以眼下的情势来看,四阿哥却最具帝王像,八阿哥虽
然跟别的几位一样,有这雄心逐鹿,跟其他诸位一较雌雄短长,
但是他胆小,做事没有魄力,有时候刚愎自用,有时候却又优柔寡断,他难成大事,你
不该到他门里来,既然来了就不该再待下去。”
真是“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
这位格格的确不同於玉伦,玉伦娇惯任性养尊处优,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乐,典型的皇族
亲贵“黄带子”,这位格格不简单。
燕翎听得暗暗点头,不得不对这位格格刮目相看。
这番话,让他一时难以作答,所以他思忖了一下才道:“谢谢您的指点,我会记住的,
不过,我以为要是八爷能采纳我献的计策,情势也许能改观。”
玉瑶摇头道:“情势不可能改观,我敢断言他不会听你的,因为他认为给他惹了祸,对
你已经有了戒心。”
燕翎道:“真要是这样的话…… ”耸耸肩住口不言。
玉瑶道:“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根本不让你一展所长,你在他这儿待不下去还有什么意
思。”
玉瑶逼得他不能不作正面答覆,他只有这么说:“我也知道,只是您恐怕还不知道,我
是人荐介来的,我要是甫进门就言去,那不是给荐介我的人找麻烦么,人家可是一番好意!”
玉瑶截口道:“不错,不管是对八阿哥或者是对你,荐介你的人都是一番好意,
可是人才八阿哥他自己不能用又怪得了谁。”
燕翎笑笑道:“话是不错,可是,格格,八阿哥要是也跟您一样能这么想,他就不会留
不住可用之人了,您说是不。”'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玉瑶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是,玉楼,你也够仁厚的,跟二阿哥一样,我固然不赞成量
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更卑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还有什么宁负天下人,
不让天下人负我,可是我总觉得太仁厚了有时候会吃大亏!”顿了顿道:“既是这样,
那你就在他这儿再待一阵子吧,看看情形再作别的打算,仁厚是对的,可是也得为自己想
想。”
燕翎道:“谢谢您的金玉良言。”
看见马车了,“裕亲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玉瑶改了话题:“在这个圈子里,一天到晚看这些人,我都看烦了,没想到这个圈子里
会来了你这么个人,也没想到会认识你,听他们提你,我总觉得他们有些夸张,他们一向喜
欢夸张,也夸张惯了,见著你之後才知道你果然不凡,这回他们居然
没看走眼,可惜的是……,不提了,有空的时候到我那儿去走走,我想跟你多聊聊。”
燕翎道:“谢谢您,过两天我一定给王爷跟您请安去。”
玉瑶道:“别跟我说这个,我讨厌的就是这个,你不是这种人,干吗学这个,我上车了,
你回去吧。”这时候已经到了车旁,玉瑶竟自上车走了,车走了,玉瑶还从车後窗户伸出手
摆了摆。
燕翎一直望著马车不见才转身!
口 口 口
燕翎一边走一边想,想的都是这位玉瑶格格。
他倒不是想别的,他只是没想到在皇族亲贵中会有这么一位姑娘!
走著,想著,突然有了警觉,他听出前面不远处一条胡同里藏著个人,那个人就藏在胡
同口的暗影里。
十丈内飞花落叶都难瞒过燕翎,一个活生生的大人还能逃过燕翎敏锐的听觉!
刚才从这条路上走过,他没发觉,很可能这个人是刚来的!
燕翎虽不知道这个人是那儿来的,也不知道这个人躲在那儿究竟用意何在,但很显然地
是为他而来的。
燕翎装不知道,脚下连顿也没顿一下,看看已近胡同口,燕翎提一口气腾身窜了
过去,他疾若迅雷疾电一闪便到了胡同,他立即看见暗影里缩著一条黑影,他挥掌过去
劈胸便揪住了!
只听那黑影惊叫道:“白爷,是我。”
这话声听来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