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杨独立于船沿,在身前书写文章,锦绣之气,凝聚成一个个拳头大的行书,字字放光,甲板上正在观上古赤壁之人,都被吕杨的锦绣文章吸引过来。
吕杨运笔如飞,如有神助,写下文章之时,人们自然是不敢打扰,生怕扰了吕杨之思绪,等到吕杨收笔,甲板上方,已经凝聚一篇旷世美文,让人读来心旷神怡。
“好,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篇游记,足可成为典范,上古赤壁,从此闻名遐迩于九州了!”二皇子眼眸透着奇光,当看到文章写完,意犹未尽,禁不住拍掌叫好。
二皇子在众多皇子皇女之中资质最高,也擅长文章歌赋,一直相当自负,但是今天观看吕杨写文章简直是一书而就,所写的窈窕之章竟然自己读来欲罢不能,那种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意境让人向往不已。
不单单是二皇子,其他人也被吕杨的文章给震住了,不得不说,这篇文章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妙文,用二皇子的话说便是“典范”。
皇朝之中,足够成为典范的文章都是些什么,无一例外不是宗师圣人之作。吕杨能够得“典范”二字的评价,已经是最高的认同和褒奖。
“确实不错,至少本殿从来没有读过这么美妙的游记,读罢依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寿阳公主也赞同道,其他人也纷纷叫好起来。
“两位殿下过奖了,吕杨不敢当!”吕杨先是朝两位殿下平揖,然后又对观看的游客揖礼:“诸位,吕杨献丑了,不敢当大家的谬赞!”
能上泛凌波的人,都是读书人,都是雅人,其中不乏有身份地位之人,譬如一两位儒师,五六位儒生,身份尤其以两位殿下为最。
吕杨所作的文章,他们一看就知高妙,一时间心折不已。
作为泛凌波的管事,老鸨拨开人群走出来,原来吕杨书写文章将甲板上的游人全都吸引过来,老鸨先是对两位殿下做大礼,然后笑道:“两位殿下驾临,又有吕公子的锦绣文章,今日泛凌波蓬荜生辉,如今行程不及一半,一会儿还要过钟山,泛洞庭,这才折返,吕公子怕是要多写几篇文章了!”
吕杨摇头苦笑:“妈妈这是要逼迫于我呀,吕杨虽然有一点诗才,但也经不住这般严刑拷打,吕杨真要才尽了!”
“哈哈,快哉,吕待诏不比过谦,能出一篇上佳游记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一会当作则作,若是你这身让人嫉羡的才华不用,倒真是可惜了!”二皇子畅快大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杨笑着揖礼。
“甚好,赤壁夜游,我马上叫几位乖女儿过来给诸位助兴,正如吕公子所写,饮酒乐甚,扣舷而歌!”
老鸨拍拍手,立时一队妙龄女子身着清丽霓裳从楼阁内迤逦走来,吕杨定睛看去,这队女子一共十二人,个个霓裳飘飘,貌美端庄,女子们面如庞玉,眉间点缀灵光妙纹,头发高高盘起,缠绕涤丝金带,看上去恍如谪落人间的神女。
为首一人,身材样貌尤其出众,双眸若夜空星辰,身上隐隐有月光般的清烟缠绕,脚下升腾白色云气,当真应了那一句话“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便是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眼前都要为之一亮,二皇子晃晃头,似乎想要将脑中的倩影驱散,这才对老鸨叹道:“真是窈窕佳人,难得啊,我说妈妈,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女儿,怎么这一个个都不是凡俗女子?”
老鸨反笑:“殿下过奖了,这些女子不是凡俗女子是什么?”
“倒像是谪尘的神女!”寿阳公主接口道。
老鸨听了,略为丰满的脸上笑容灿烂:“殿下呐,不是妈妈我自夸,我这些女儿都是绝代佳人,但也是漂泊五湖四海的苦命人,他们本应在父母膝下享受天伦叙乐,或在礼仪书香世家相夫教子,奈何命运多舛,沦落风尘,不过他们可都是清一色的清倌儿,洁身自好,说是神女或许过了,不过若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也当得!”
二皇子和寿阳公主沉默半响,双双叹了口气,还是寿阳公主道:“妈妈,这样质本洁来的女子本殿也要心动,不如将他们给了本殿吧,本殿的寿阳宫多为清冷,或添几位乐艺的姐妹正合适!”
老鸨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殿下能够看上她们,原也是造化,可是我这些女儿都不是我所有,她们的身契只在泛凌波的主人手里,妈妈我只是泛凌波的管家,哪里能够做主?”
“哦,这泛凌波的主人是谁?”寿阳公主问道。
“呵呵,不瞒殿下,泛凌波之主原也是一女子,姓瞿,自号凌波仙,其余妈妈也不甚知晓了!”老鸨笑道。
“凌波仙?”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皱皱眉头,竟然有人自号用一个“仙”字。这仙字在皇朝可不太好。仙者,山中人也,大多都是山精妖魅化人而成,这样的存在往往法力强大,便是宗师、圣人也多奈何不得。
莫非泛凌波之主真是仙?两位殿下微微一凛,不再说什么了,这样的人,最好是莫要招惹。
“妈妈,还是让她们作歌舞吧,如此赤壁江色,当有歌舞为伴,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二皇子转换话题笑道。
老鸨点点头,招手将为首的女子叫到跟前,介绍道:“两位殿下,这位便是妈妈我最钟爱的三位女儿其中的一位,名叫周月仙,适才另一位女儿是媚剑红娘子寇媚,想必两位殿下已经见过!”
“原来是泛凌波的三大花魁之首!”二皇子眼神为之一亮,仔细凝望这位周月仙,果然无一不美,特别是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孔,淡淡妆颜,脸庞秀美如玉,竟无一丝瑕疵,这就是万中无一。
这样的绝色,任谁看了都要心动,不过两位殿下身份尊贵,见识气量也非一般人可比,眼界更是超人一等,自然不会被周月仙容色所迷。
“月仙见过两位殿下,见过吕公子!”周月仙展颜一笑,上前见礼。
“甚好,月仙姑娘想要表演什么,可有绝活吗?”二皇子笑道。
“月仙有一支《霓裳邀月舞》,想请两位殿下和吕公子品鉴!”周月仙微笑。
“哈哈,那好,月仙姑娘且舞来,潇水赤壁,玉人起舞,当是一雅事!”二皇子朗声笑着,一挥手,吩咐手下搬来两章椅子,他竟然和寿阳公主坐在幕天席地的船头,观看霓裳邀月舞。
周月仙不愧是泛凌波上三位花魁之首,技艺不凡,十二位仿佛月下谪仙的女子舒展长袖,翩跹起舞,一旁还有几位清倌人配合,抚邀月之曲,琴箫合奏,此情此景,竟不复人间……
吕杨真正是心旷神怡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绝美的舞曲,十二玉人,广袖舒展,身姿翩翩,舞姿妙绝,如月宫仙娥,勾得人心神魂如痴如醉。
吕杨再无法淡定了,由心旷神怡渐渐变得目光热切,不觉心手手指频握,指节发白。
这是纯粹的古典之舞,蕴含了各种深厚的古典味道,技艺至高,绝难用言语形容,特别是周月仙,似乎身怀异术,烟云缭绕,仿若仙女,舞蹈之技艺近乎于道,如此绝响,在另一个修行绝缘的世界,永远不会存在。
……
第一百七十章 洞庭
冷月的清辉照耀,泛凌波在潇水之上行驶,甲板上周月仙带着一众清倌人上演了一支《霓裳邀月舞》,观者如痴如醉。
泛凌波渐渐提速,驶出了上古赤壁,水面越发开阔,可见沿岸的山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其中一座大山,直接超拔出水面,大船缓缓驶过,便听到怪石嶙峋的山体中发出各种奇异的声音。
周月仙等清倌人适时退下,吕杨看着黑夜中的大山,听着水面上传来的各种声音,有的声音洪亮清越,仿佛钟声,“原来这就是钟山?”
二皇子也觉得甚是奇异,水面山石,竟然在黑夜中发出异响,仿佛整个巨大的山岩内部如钟鼓般中空,水波打在岩石上,竟然发出声音来。
“吕待诏,本王看这钟山也甚奇,不知道你可还能写一篇文章记之?”二皇子笑道。吕杨沉吟一会,道:“便如殿下所愿,那么吕杨便献丑了!”
这一次吕杨低调许多,提笔在身前书写,狼毫笔运笔如飞,唰唰唰用王羲之的行书行文,先写一段,乃是写游记事因,并不出彩,直到第二段,便有精彩之处。
“……至莫夜月明,船至绝壁下。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捕人;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磔磔云霄间;又有若老人咳且笑于山谷中者,或曰此颧鹤也。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
游者甚奇。徐而察之,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浅深,微波入焉,涵淡澎湃而为此也。舟回至两山间,将入港口,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
……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经注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而陋者用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余是以记之,盖叹经注之简,而笑愚者之陋也。”
写完整篇钟山游记,字字放光华,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真就知道吕杨之才了,一连两篇游记,都极有特色。
看到吕杨书写游记,二皇子和寿阳公主也都纷纷挥毫,各自书写一篇,两相对照,还是吕杨更胜一筹。
皇朝的读书人,人人必然随身带着圣道笔,每日所见所感,均喜欢拿笔出来记上几笔,或是以笔作丹青,积累文气,这就是圣道中人的修行。
这修行,可以说渗透到了日常生活之中,融入行止之内。
吕杨也是如此,平日里早晚都要写写画画一些东西,这是功课,自从踏入圣道,便从不停歇。
平时看着吕杨多有出风头的时候,但是何曾看到他月下苦修的情景?
不管怎么说,一切只为了道业。
吕杨气府之中镇压着中央戊己神石,是以每日可服用锦绣丹的量是寻常童生的十倍,这就相当于别人苦修一年积累的文气,他一个月就积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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