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对天劫,也不敢泛起一丝波澜。一具具翻着白色肚皮的海洋生物,让大大的海域呈现出一种深沉到极点的死寂。
人总会冲动,即便是凌驾于平凡的修真,也不能时时摆脱情绪的影响。
当无数修真冲入广海,面临“血煞劫云”,面临地狱般的情景,他们这才想到,从修真起始,就在心头笼罩的恐惧,怎能上杆子往里凑?逃都逃不急……
数十贪婪的修真,没等闯入劫云百里,即被“血煞劫云”中的天地威势禁锢,一道道血红闪电,将他们化为点点血雨,飘落于海面,为平静的海面,确确实实添了一抹鲜红。
真实的死亡,残酷的死亡,让大多修真止步。更有一些修真幡然醒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广海,去势似乎比来势更急,修真者却确实具有控制情绪,修正心境的手段。
然而,沉迷于外物,饱受情绪左右的修真,却也不少。虽然死亡、血雨、恐惧,让他们止步,但他们眼中的贪婪、心中的侥幸却没有丝毫减少,他们遍布天空、海面。以各种法诀、法器,展露着平时藏匿极深的防御手段。
自以为地珍贵和万无一失。在很多人眼中却是浅显至极。一道紫红剑芒,以直线为径,贯穿了十数个防御性禁制、阵图,凝聚、四溢充满矛盾的剑意掌控手段,让数十性命,在劫云外陨落。
弘隐口中地人劫。不知是指这道紫红剑芒,还是血煞劫云,或者是敖厉?也许他自己都看不透其中的因果。
“是白云魔女……”惊恐的叫声,嘎然而止,出声的修真,存在的印记在世间消逝,而紫红剑芒,却已透入了劫云深处。浓郁的血红劫云,同样无法覆盖紫红间地锋芒。
紫的出现,突然而降的杀戮。再次令数百修真离去,只是这次却多了不少魔修。相对于天劫。他们更加信奉紫的杀。
台面上的热闹,通常都是无关紧要的闹剧。紧贴劫云边际,透过三千九百里水深,即能看到一个个运转复杂的阵图、禁制,来自于万世洞、仙人涧、骷髅山的魔修,在等待机会。等待紫的离去。
藏匿于海底的又岂止几个魔修?以太真道宗为首地道家宗门、包括一些邪修,同样分布于各个方向的海底。
修真界宗主间地制约和默契,却和紫毫无关系。事实上,也少有人将紫算入其中。大乘期迟迟不肯飞升的修真,在修真界并不只有紫,她有她必须面对的人。
深入“血煞劫云”数百里,紫红剑芒,带着层层残影,凝聚成一个紫红亮点。亮点泯灭,身着宫衣的紫。幻化而出。空中低沉的劫云,似乎没给紫带来丝毫压力。一道道血红闪电还没等落下,即被突然幻现的紫红剑芒,绞地粉碎。
“道士,玉虚宫呆腻了?”
自天空下看,海面上竟有一叶轻舟,而紫口中的道士,却坐于舟头垂钓。与舟头相对,舟尾坐了个和尚,他竟是卧佛禅寺的妙慧。
道士看着鱼漂,眼都没功夫抬起,清凌凌的向紫道,“宫主别来无恙。”只要万年前,和紫打过交道的修真,都习惯称呼她为宫主。只有他们才知道,剑宫才是白云殿,而白云殿并不代表剑宫。
紫轻声一笑,并没在意道士的无礼,“天劫下,海中有鱼?”
“你不喜垂钓,怎知无鱼?”
一道紫红剑芒,如同凭空幻现,直刺妙慧眉心,而妙慧却如同未见,只是低吟了一声佛号。道士的衣袖,如同被微风吹拂,看上去自然而然的飘动,却已拂出了数千次。一层层肉眼难辨的青淡光幕,将紫红剑芒层层化解,只是,紫的杀剑,太过锋利,透出数千层光幕后,依旧在妙慧眉心,留下了一点血珠。
紫深深看了眼垂钓地道士,向妙慧道,“和尚,你师傅怎么没来?”
“阿弥陀佛,恩师言,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所以恩师没来,小僧却来了。”
“他们倒是看的透。”紫凝视着劫云中心地雷眼,淡淡的道,“道士,你来的理
是海中有鱼吧?”
“总要有人来,不是吗?”道士将手中的钓竿架起,心中同样苦涩,那几人知道,自己必然会来,所以他们才敢不来,就如同自己知道紫必然会来一样。
道士仰首看着紫,他那两根浓浓的眉毛,竟藏着几分豪迈,在周身清淡无为的承托下,透着不少特别,“第九天,子时,煞雷将临,难保不会引动你、我的仙缘。宫主何不同我们一游广海?”
“仙缘?我们几个早该飞升,留下本就错了,逃避?”
道士皱了皱眉头,“你有不走的理由,我同样有,他们也一样。”
紫的眼中,劫云内布满了淡淡青光,道士早用本命法器“太乙道卷”,将劫云中心禁制,否则紫才懒得和他啰嗦。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煞雷下,收回道卷。紫心中一笑,由天空降下,甩给了道士一个酒杯,其中深红色的酒水,却是一滴未洒,它赫然是熊五所酿的“烈血”。
“好酒!”道士一声赞叹,却已发自于万里之外的海面。
天空早已晴朗、海面微波粼粼,海鸟在天空盘旋、鸣叫,道士左手却多了一卷古籍,古籍透着淡淡的青光,让那一根根竹条,如同一根根青玉般温润。
道士手中分明就是“太乙道卷”,但紫却无法确定。如果说紫的杀剑,穷极了杀的变化,那么道士的“大衍道法”,既穷极了万物幻化规律。紫甚至不能确定,舟、海、晴空、碧波、海鸟是否真实,除非她向道士出手。
突然,泛着微波的海水、空中的海鸟,陡然一停,就如同时间静止了一瞬。这一瞬短暂到了极点,别说常人,即便是分神期的修真,也很难以察觉。
道士手中的古籍一紧,淡淡道,“九煞化一,仅有一道,对苍生不知是福、是祸。”
从“血煞劫云”中降下的煞雷,果然如道士所说,仅有一道。如同水缸粗细的煞雷,直贯海面。
九道煞雷,化而为一,其庞大的天地威势,由苍天直贯深海,令藏于海底的各方修真,全力催动着阵图、禁制,苦苦抵抗,再难有其它动作。
就在煞雷即将砸于海面时,一根手臂粗细的深红旗杆,突然自海面冲出,迎向极降的煞雷。临空凝固的旗杆,在煞雷贯击下,岿然不动,一展漆黑的旗帜,陡然从旗杆中飘扬而出,惨白的骷髅,在漆黑与血红的承托下,更显刺目。
一缕缕血红电弧,在旗杆、旗面上不断肆虐,一个个凶魄,不断从旗杆中溢出,全然不惧天劫威势,大口大口吞噬着煞雷。其中有九成凶魄,被煞雷抹去了全部存在的印记,但却有十数万凶魄,在煞雷中挺了过来。
没等煞雷全然降下,一个生有九翅、神态妩媚的女子,陡然从布满拳印的旗杆中透出,她凝视着天空劫云,嘴角尽是不屑。她那虚实不定的手,突然抓起旗杆,连人带旗竟逆雷而上,卷向了劫云中那透着祥和的雷眼。
“咔嚓”随着一声如同玻璃破碎般,贯透天地的脆响,劫云、煞雷突然消失,如同从没存在过一般。而手持血旗的阿修罗王婆雅,再次化虚,融入旗杆,布满拳印的旗杆,从天空跌落于海水中再无踪迹。
千里之外的修真,根本就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血红劫云,如同幻象般,说消失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先前竟没有丝毫征兆。如果不是这些修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天劫威压,他们甚至会怀疑,是哪个嫌命长的修真者,以幻象在愚弄他们。
深海中,更近天劫中心的那些修真,苦苦抵御的压力陡然消失,让他们同样迷惑,但他们的反应却比外围修真快上不少,很快,这群修真就开始在海底,细细搜索起来。
当婆雅手持血旗,卷入劫云,破碎雷眼时,轻舟上的道士陡然站起,他神情极为浓重,沉声道,“有谁能正面毁灭天劫?是魔劫、器劫、还是人劫?”
“让我杀,不就简单了?现在,后悔来不及了……”紫的轻笑生,回荡于海面,一道紫红剑芒,从轻舟刺于天幕,轻舟在剑芒下四分五裂。
只是那神秘道士和妙慧,却依旧坐于轻舟,破裂的轻舟到底是虚、是实?人眼看到的是真,是假?
第150章 在脚下
高在上的高人,总有高人的去处。天劫突然消逝,的海底修真带去警示,反而令他们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古智和尚的“轮回阵图”确实奥妙非常,它将轮回演绎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深陷于阵图的凡真,根本没有察觉到,天劫曾降临过。
“昏迷”了整整九天的敖厉,刚刚清醒,就将由“星核晶”铸炼的血旗,刺出了阵图,这让凡真不解,也让她有了几分警惕。
直到血旗重新插入阵图,凡真这才骇然变色,以她的修为,当然能够察觉,在血旗上附着的天劫气息。
凡真抿了抿嘴唇,艰涩的道,“天劫!”吞噬阿修罗分身,跳入大乘期的凡真,并没经历过天劫,她在心境上,实在和紫有着不浅的差距。
天劫,敖厉本不想明白,但太多的记忆,向他解释着天劫,复杂的、简单的,一切解释只用四个字,既能全然概括“无可抗拒”。然而,在敖厉心中,从无“不可抗拒”。“万物众生,皆有破绽。”这不是狂妄、更不是自大,是一种由“极端自我”衍生出,近乎于扭曲的信心。
天劫如同一缕淡淡的风,从敖厉心头掠过,他攥了攥依旧痛入心肺的右手,向凡真道,“很强的力量,婆雅分身都难免受伤。”
凡真眼神一凝,心中暗道,“到底是哪种天劫?让阿修罗王都难以抵挡?”凡真很轻易的将分身忽略,在她心中。神地本体和分身实在区别不大。
敖厉走向剩下的三根“星核晶”,他脚下一动。在一种绝巧地力量下,一根星核晶陡然翻起,竖着砸向了凡真。
思索被打断的凡真,眉头一皱,抬手一招,凌空将这根“星核晶”。纳入了指环。
“只有阿修罗王的力量,才有可能让婆雅快速恢复,婆雅对罗驮很感兴趣。余下一根,留做纪念吧。”
凡真心中一颤,她不像敖厉般眼中、心中只有自我,以凡真的层次,早已能领悟天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