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能容纳这么多?凡真不懂。
阴云和金红云团刚临广海,沉星山上地凡真即望向天边,“阴邪之气席卷正午真阳,阴魅宗来了。”
魔道第一宗门,小秋的信心动摇了。小秋已比三百年前进步太多,但还没资格和阴魅宗主相提并论。
“论修行,你不如魅绝。论觉晓,魅绝比你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凡真说完,走到阵图核心的玉蒲边,“阵图虽成,但以你的修为还无力掌控。”凡真指了指玉蒲,“坐下,我助你掌控阵图。”
小小的玉蒲放置在沉星山、大威府广场的中心,地面一道道隐脉直通玉蒲。在此,能够执掌阵图万里之细微,前提是修为要够。
小秋没有立刻坐下,她看着凡真道,“如果由你执掌阵图,我想没人能闯入大荒。”
凡真笑了笑,“我不该在这。”
小秋摇了摇头,也不问为什么。她慢慢坐在玉蒲上,仿若一朵白莲初凝。
好美。凡真微微一笑,轻俯于小秋耳边,低声道,“我代敖厉将泣血泪传你。”
泣血泪,小秋只觉似乎知道。她还没想清楚,凡真模糊却肃然的声音传入耳中,“敞开心神,开放紫府。”
如果此时还有别人,一定会惊笑凡真无知。敞开心神、开放紫府就意味着任人宰割,修真者即便面对亲爹,也不会敞开心神、开放紫府。
然而,凡真的声音具仿若佛祖的指引,佛说,我渡你。而后,小秋不自知的敞开了自己的心神,放开了紫府,将身心、元婴完全暴露。
凡真已能“看”到端坐在小秋紫府的“小人”,她轻声一笑,抬手就点向了“小人”眉心。
凡真指尖,却是一滴鲜红的泪。
泪,渗入了元婴眉心。小秋本体,美丽的双目已暗淡了,垂下的是两行血泪。白皙若玉的面庞承托着红泪,冲散了小秋的媚,以凄凉将美升于至极。
小秋本就可怕的媚境大成,从未有人超脱过媚,小秋在泣血泪的帮助下做到了。
“泣血泪,是泣血泪……”小秋暗淡的瞳孔已无焦距,但看的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她看到了血河,看到了凡真在血河上破开的口子。
与阵图融合的她,甚至看到了敖厉。
第265章 万里诛杀阵
小秋继承了纳万世凄凉的泣血泪,也继承了泣血泪万万年都无法淡却的恋与悲。
媚境修行,携无情进阶。一颗冷漠的心,才能将情看得真切。看透、而不是享受。
然而,因泣血泪,小秋走入了媚境的至高。物极必反,几乎能冠以任何修行。泣血泪引导小秋爱了、恋了。而的小秋自我修行,又引导她于人类最热烈的情绪中执有一颗冰心。
可悲,小秋心中唯一的男人影子是敖厉,泣血泪只能看到敖厉。
至高的觉晓,从来都伴随着寂寞、冰冷与挣扎。
爱的温馨与凄凉,恋的甜蜜与苦涩,小秋于一个瞬间,几乎体会了一世。因何挣扎?高度觉晓后的冷静,超脱一切情绪的冰冷之心,偏偏非要去体会。
血泪,坠落于地面。
不必回首、不必看见,小秋对凡真有了了解。凡真不再莫测、不再高不可攀。
“你来了……恭喜……”
小秋耳中,凡真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对其意思却体会的异常清晰。来了,普通修真难以体会的层次,只有二世武者才可能知晓的层次。她、她,以修真而来,历一世体会,来了……
“喜吗?”小秋迷茫。
凡真俯于小秋耳边,轻声一笑,“现在的觉晓是泣血泪的,若出不来,你永远是泣血泪。”
小秋懂,凡真经历数次转世,修为也至大乘后期,在敖厉的引导下。自然而然的觉晓。凡真已不是普通意义的二世武者……
“懂吗?”凡真在小秋耳边轻声道。
小秋笑了,头侧向大荒,她挂有血泪的脸庞是那么凄凉、那么美,“我不是我,如果我是我,也可以去了。”
凡真放心了。小秋懂了。小秋知道自己地觉晓建立在泣血泪之上,而非自我觉晓。
凡真走了,仿佛从未出现在沉星山。
小秋静静的坐在玉蒲上。两行血泪仿佛永远也不会干枯。每隔片刻,即会有一滴坠落。
泣血泪有多少神奇。没人知道。泣血泪是神秘的、邪恶的,上古鉴宝宗的两皇,虽持有却不敢擅动,因为他们承载不了泣血泪中的凄凉、哀怨。
距离大荒七千里外,阴魅宗主魅绝突然停于半空。凝视着天边突然浓郁地血红。
金红云团携晦师靠近了魅绝,也就这么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天边浓郁仿若凝块的血红突然融化,恢复了以前地状态。
魅绝清楚,天边的血红不是云霞、更不是天光,而是真正地血河污秽,轮回中最为邪恶、肮脏的水。即便万世血妖也不可能要多就多、要少就少,血河的决口,何时能如闸门般控制自如了?
“怎么了?”晦师靠近,问道。
魅绝看了眼晦师。“也许凡真。也许你说的大威府,真有不同。”魅绝已是第二次重复类似的话了。
以晦师地修为。根本无法体会天边血红的变化,更无法知道其中所蕴含地邪恶。无知者,无畏。晦师笑了笑,“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他们是怎么个不同了。噢,你忘了个敖厉,曾经的江湖枭霸……”
魅绝沉默,将仿若凝玉的手臂一挥,天风突起,带着延绵百里的阴云向天边滚去。该说的话,魅绝没说,“到了,也许就晚了。”
然而,魔修之所以为魔修,就是要沉溺于欲望而超脱其上。如果魅绝能克制、压抑、驱散自我欲望,那她也不会是修真界第一魔宗,阴魅宗主。
缩地成寸,形容的就是宗师级遁法。魅绝亲自施法,滚滚阴云几乎瞬间就消失于晦师的视线内。
晦师以神识挂着阴云尾巴,随魅绝进入了大荒海域。
云头上,晦师眉头深皱,封闭了呼吸。污秽的血河腥味,已不是普通意义上地难闻、恶心,它已能侵蚀紫府,玷污元婴了。万里海域中地情景,让晦师皱起的眉头一扬,他看着被血红笼罩地天地、看着一座座漂浮在海上的“岛屿”、一股股从岛屿冲入天空的光柱,不由低喝了一声,“好家伙!”
魅绝比晦师先到,她可没心情欣赏天地间的壮观,在她眼中,环绕大荒的数万里海岸线分明被一种庞大的阵图封锁了。借血河之水,以鹏鲸为基点而成的阵图,只是想想,魅绝都心中发寒。
幻象!阵图延绵万里,非人类可为……
“魅绝,等什么?我们早走一步,就先一步掌握花雨剑阁。大荒上的敖厉可不好对付,一定会花些时间。”晦师看着一座座“岛屿”,深信魅绝有法力避开“岛上”一群群土匪的阻截,深入大荒。
然而,晦师的话打破了魅绝心中唯一的侥幸。
以晦师的修为都无法看破阵图,甚至无法察觉阵图,怎可能是幻象。幻象为虚,到了一定层次,根本不可能存在独立的幻象……就算阵图是幻象,也是依托于血河、鹏鲸,以及未知的幻象。魅绝冷静了,如是想着。
河水如镜,只是河水是血红的。
端坐在沉星山的小秋,透过血河河水看着从四面八方聚于广海的修真,有散修,也有倾宗门之力而来的。
因“九幽厉魄诛杀阵图”的存在,分布于万里阵图边缘的修真倒没有相互冲突。神识不敢外溢,他们甚至无法察觉百里之外的情形。
沉星山,小秋轻轻抬手一点。
二千五百里外,血红陡聚,几个擅入阵图的散修凭空被一团血污包裹。血污裹着人,不停蠕动。片刻,血污仿佛轻烟般消散,几个散修也失去了踪影。受血河之水消融,别说肉体,即便是魂魄也被玷污,于轮回更是无缘,生生世世将在污秽的血腥中挣扎。
小秋手指凌空轻点,带动的是整个阵图的力量,带动着千余鹏鲸契合于阵图的运转,带动着大威府所有土匪的法力,带动着覆盖整个天空的血河污秽。
“九幽厉魄诛杀阵图”内,小秋将是大多数人的主宰。
海水似也化为血色,波涛翻滚间血腥重重。
魅绝已在阵图前站了一刻,她右手五个指尖跳动的极快,轻触即离。慢慢的,指尖跳动的频率开始凌乱,指甲中也渗出点点血珠。
面对庞大的阵图,魅绝作为魔道第一宗门的宗主,也无法即时破解。
化为虚影的五指停止,魅绝甩去指尖的血迹,心中暗暗惊骇于阵图的复杂、诡异,凭她的修为竟无法找到一丝脉络。
晦师已不耐烦了,悬浮于他掌心的“万魂鼎”不断的旋转,发着“嘶嘶”声。
“魅绝,晴空万里,你紧张过头了……”血河的气息已影响了晦师,撩动了他作为人的脆弱,情绪隐隐失去了控制。
晦师说完,脚下的金红云团已动,向大荒而去。
晦师的存在对魅绝修行很有帮助,而魅绝也无法再找到和自己有过去的人。晦师一动,魅绝眉心一蹙,手腕上的“邪魅十二天珠”化为缕缕黑丝,仿若蛛网般交织于数里空间内,生生将晦师的去路拦截。
“阴葵魂丝!”晦师几乎软到在金红云团,阴葵魂丝是“邪魅十二天珠”的一个变化,也是最歹毒的变化之一。
“阴葵魂丝”以人的魂魄,加之阴葵水母毒素炼制而成,专腐元婴,沾上半点也是无救。晦师没想到魅绝会不顾昔日的情分,施展如此阴毒法诀。如果自己沾上一点,岂不连轮回也入不了。
不顾晦师的怒视,魅绝指了指前方,淡淡的道,“阵图延绵万里,你怎么去?与其死在阵图里,还不如滋养我的天邪珠。”
阵图!晦师暗惊,也暗喜,惊的是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阵图到底是什么,喜的是魅绝在意自己的生死。
心中的不快散却,晦师驾云返回,“连你也看不出端倪?”
“万里阵图岂同一般?在外,终究是雾里看花,不得究竟。”
“凶险?”
魅绝看了眼晦师,笑道,“以血河之水灌注、以上前鹏鲸为根基的阵图,你说呢?”
即便晦师不通阵图,也知道鹏鲸的不死、血河之水的邪恶,他颇感无力,“一群凡尘的土匪,成就了。难道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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