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但紫超只答了一句:“你表妹已……先我而去了!”
这句话如同在端木盛头上响了个霹雳,他万分诧异地道:
“表妹怎会……她,她是何时仙逝的?”
“一个月前……”紫超的声音突然沙哑了,眼角噙泪地说:
“她就在回家的次日,被人发现……”
“都是你干的好事!”熊雄气虎虎地道:“若不是你玉霜也不会悬梁自尽!”
“表妹是悬梁自尽的?”端木盛惊呼一声,随即怒道:“这跟端木某何关?难道是我迫她自尽的?”
不料熊雄狂笑起来,道:“正是你迫她走上绝路的!”
“放屁!熊雄,端木某敬你是条汉子,不与你计较,你可不得再含血喷人!”端木盛身子怒极而抖:“我若有迫死她之心,表妹为何会叫在下回程路过前来拜访你夫妇!”
熊雄脸色剧变。
“好个淫妇,竟敢背夫约情郎来此相会!这是存心要我熊雄做开眼乌龟!”
“啪”,“啪”,紫超及端木盛同时拍桌喝道:“闭嘴!”
熊雄脸色铁青,厉声道:“我说错了么?”
“熊雄!你含血喷人可有证据?”端木盛戟指大喝。
“玉霜死后,丫环替她净身入柩时,发现其下体一片狼籍……这不就是背夫偷汉的证据吗!”
“说不得是你自己干的,却来污辱旁人!”
“笑话!假如是熊某干的,难道会不知道!”熊雄恨恨地道:
“可惜。熊某是在玉霜死后的第三天才回家的!”
“但,这件事我可没有亲眼看见,只是你说的!”紫超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好,传出去对我们终究都不好听……唉,霜儿既然已死,你又何必……”
熊雄哼了一声,悻悻然地坐下来,道:“楚大叔,你把事情告诉姓端木的!”
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忙道:“少夫人那天回来之时已是掌灯时分,她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吩咐丫环小青送一盆热水上楼,不久小青去拍门,房里没有反应,她以为少夫人倦极睡去,便也没在意。
直至次日,日上三竿还不见少夫人下来,小青这才着急大力拍门,仍没有反应,她跑来告诉在下,在下也是十分慌张,幸而当时有丐帮的铜脚神丐在场,他也觉得诧异,于是便把房.门撞破却发现少夫人早已悬梁自尽!”
端木盛忙道:“当时你们有否进行调查?”
“调查什么?”楚管家一怔,脱口而问。
“说不得她是让人杀死,然后再把她的尸体悬挂上横梁!”
端木盛冷冷地道:“舍表妹一月前既然约在下来此,又怎会无端端生了厌世之念!”
熊雄冷哼了一声:“楚大叔,你再告诉他!”
“房内所有的窗户都让人自内下了闩,又全都完整无缺,这分明是自杀,还有没有好调查的呢?”
“也许杀手把她杀了,再布下疑阵,最后……”
“最后他又如何离开?又把窗户及房门上闩?”熊雄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个吃公饭的人!”
端木盛脸上一热,半晌才说道:“也许房内有地道的或者凶手自屋顶离开也未定!”
“很好,熊某也希望她不是自尽!楚大叔,烦你带他去红花小楼看看!”熊雄道:“岳父大人,我们就陪他走一趟吧!”
紫超精神一振,点头起身。
“盛儿,等下希望你仔细瞧瞧!”
“这个自然!”
厅堂之后是一座花园,没有假山,也没有小桥流水,但树木疏有致,花香扑鼻,石板小径看来浑然天成,另有一番风味。
过了花园,便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小楼像火一般红,红砖红柱红瓦,如同入了火场。
入口一张牌匾刻着八个大金字:红花小楼妙绝乾坤!
小楼并不大,楼下一个小厅,两侧各有一个寝室。引人注目的是四条粗大的红柱,上面雕着龙凤的图案,这座小楼跟外面的风格大异奇趣,外面朴实古雅,这里鲜艳豪华。
楚管家自中间那道木楼梯走上去,端木盛紧紧随在他后面上楼。
楼上的建筑形式跟下面一样,中间一座小厅,摆设茶几张桌椅,两旁各有一个房间。
楚管家推开右首那间房的门。“请进!这就是敝庄少夫人生前的寝室!这副门是新近安装上去的,端木捕头谅必看得出来!”
端木盛随即走入房内。这间寝室颇大,放着的一张雕花大床,梳妆台、桌椅、衣柜、窗棂、梁柱无一不刻意求工。
端木盛目光落在窗上!
窗格上都有横闩,抬头望屋顶,果亦完整无缺,墙角露出大半条柱子了,另一小半是嵌在墙中。
看来紫玉霜自杀的成份是绝对肯定的了,但他仍不死心,伸手在墙壁及地板上敲打起来。
“这是二楼,难道也有地道?”楚管家冷冷地问。
“难说!”端木盛手仍不停,“说不得地上有活板,可自楼下爬上来!”
熊雄冷冷地道:“楼下的那房间当夜住的是铜脚神丐独孤明!别人熊某还敢怀疑他,独孤明一生嫉恶如仇,难道你连他不能相信?何况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活板地道!”
端木盛不吭一声,推开窗格,放眼望出去,楼后是一丛丛高逾小楼的竹林,这些竹又浓又密长得十分挺直粗壮。
竹林看似天然而生,但却毫无紊乱之感。
远处便是雪峰山,山脊上似乎建了不少竹舍。
端木盛右手在窗台上一按,身子如蝙蝠般窜上屋顶。
人字形的屋顶,鲜红色的瓦砖在夕阳下更似熊熊的烈火。端木盛走了一匝,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只好重新翻入房内。
熊雄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如何?”
端木盛心头一动,蓦地泛起一丝疑念,不过却没有说出来。他轻哼一声,又飞上屋梁查看。
熊雄哈哈大笑道:“难道横梁也有活板地道?”
端木盛飞身跃下,怒道:“难道你希望你妻子是自尽?”
熊雄一怔,反问:“难道我希望她让人杀死?”
端木盛沉气道:“理应如此!”
“放屁!这有什么道理?”
“你希望她背夫偷汉?假如她让人杀死,则有可能只是屈服于武力之下!”
熊雄又是一怔,半晌才怒道:“这件事正要问你!她以前一向都很守妇道,就是跟你见了面之后,回来才发生了这一回事!”
端木盛脸色一板,沉声道:“熊兄,我再郑重声明一次,我跟玉霜绝对没有苛且之事,那天我跟她偶然见面,为时也只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因为我公事在身,需要立即赶去衡阳办事,熊兄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到衡阳调查一下!”
“哼,半柱香的时间已可以做出很多出人意料的事了!”
端木盛脸色更难看。“你必须清楚一件事,我跟玉霜已经十年未曾见面……”
“哼,旧情复炽嘛……”
紫超怒喝一声:“雄儿,你的话越说越不成样子了!盛儿的为人我知之甚详,他决不会是个这样的人!”
端木盛接道:“端木某假使做出这等事来,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登门求见!”
熊雄一呆,半晌才道:“这……好,熊某暂且相信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守秘,免得……”
紫超亦道:“盛儿,这件事我也要求你……”
端木盛忙道:“这个自然,别说玉霜是晚辈的表妹,就算别人晚辈也不会胡诌,何况晚辈也绝不相信玉霜会做出这种事来!”
熊雄突然问道:“端木兄,请问玉霜跟你谈了些什么?嗯,在下的意思是说她的话是否有异或者有厌世之情?”
端木盛叹道:“在下跟她交谈前后绝不超过十句,而且我们还打了一架,后来还是她认出了我,她只告诉在下说她已许配与熊兄,并询问在下是否经已成家而已!在下因为要赶着南下衡阳,未暇跟她多谈,故此她才邀在下回程路过时到贵庄小坐片刻!”
熊雄想了一会,抬头问道:“只是这些?她没有说些厌世的话?”
“没有,”端木盛摇摇头,“不过,她眉宇间似乎有几丝忧郁之色,心情似乎不甚开朗!”
“我也有这个感觉,小女回家半月,虽然跟我有说有笑,但我总觉得她似乎有心事!”
熊雄颓丧地道:“这可能是小婿整天在外闲荡,冷落了她,唉!早知如此……”
“贤婿不必自责过深,男儿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整天窝在家中?”紫超眼角禽泪地道:“这是玉霜她自个不长进,看不开……”
“但,但她身上……”熊雄忽地大叫一声,“莫非事情是发生在端木兄跟拙荆离开后的一日一夜间?”
端木盛脱口道:“这是大有可能!我们可循此线索寻找下去,说不定能找出真相来!”
熊雄沮丧地道:“事隔已一月,尚能有什么线索?小弟一直胡思乱想……”
一个丫环走上来,轻声道;“少庄主,饭菜已经弄好,请少庄主及老爷子下去用饭!”
熊雄挥挥手,道:“大人及端木兄请下楼用饭!”一行四人鱼贯下楼。
到了楼下,端木盛突然:“熊兄,舍妹的灵位设在哪里?待小弟先去拜祭一下!”
熊雄脸上现出一片悲惨之色,轻声道:“多谢端木兄深情,待小弟带路!”
随即推开右首那间房子,回头道:“请楚大叔叫人取香烛来!”
端木盛入内,心头随即一沉。
房里鲜红的梁柱窗棂,都已盖上雪白的麻布,中间设了个灵堂,还挂上了一张紫玉霜的肖像了。
肖像上的紫玉霜笑靥如花,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如今伊人已逝,谁又能想像得到伊人乃悬梁自尽了?
端木盛点上香烛,又端端正正拜了三拜,这才点燃一束金纸。
烟雾袅袅中,紫玉霜好像自墙上飞了出来,对端木盛道:
“表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端木盛黯然一惊,脱口呼道:“表妹,我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假如你是受人所害,表哥一定替你报仇!安息吧!”
紫超忙道:“盛儿,起来吧,我们去吃饭!”
熊雄脸色阴沉,不知他心中想着什么事。
端木盛再望了墙上一眼;画纸中的紫玉霜似乎笑得更加欢悦,他暗暗叹息一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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