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寒偏头一笑道:“是么?二庄主适才几乎成了凶手,造成盛名之累了呢!”
司徒朗那微现黎黑的面孔,竟然出现了羞意红光,他跺跺脚,似是解嘲般的低声咀咒着道:“小子,口舌太利,当心要进剜舌地狱……”
郑孝渠这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愧意,觉得以自己兄弟身份而逼着萧剑寒动手,实在有些不该!
但三十年来的茹苦含辛,却又不能就此作罢!说不得,还是找萧剑寒较量一番了!
修眉一阵翕动,郑孝渠接着先前话题道:“老弟,我仍然对你这般自信表示不大同意!”
显然,“逍遥仙客”的语气已趋温和得多了!
萧剑寒却笑应道:“大庄主,若是在下适才真是不幸伤死剑下的话,请问大庄主,你与司徒大侠究将如何自处?”
郑孝渠一楞道:“这……这……老朽到还没有想及……”
萧剑寒望望天色,笑道:“时光离天明尚早,大庄主何不想上一想?”
郑孝渠不安的看了萧剑寒一眼,果真低头沉思!
但是,司徒朗适时大叫道:“小子,刚才你若是不幸死去,老夫只好拔剑自刎在你身前了,否则,被人传扬出去,老夫怎受得了那暗算无力反抗之人的鄙薄……”
郑孝渠闻言,恍然大悟道:“老弟兄,老夫司徒二弟的耿直心意,到真是唯一可行之路了……”
萧剑寒突地仰天一笑道:“以命换命,所以在下有此自信,大庄主必然出手相救!”
郑孝渠闻言,心中好不惊凛!暗道:“这年轻人心机之深,料事之准,行事之磅薄大胆,直比之乃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将来武林有他是祸是福……”口中,却故作平淡的笑道:“老弟计划之周全,令老夫兄弟佩服无比……”
司徒朗忽地怒笑道:“大哥,敬佩归敬佩,三十年的约会归约会,别忘了你那束发紫巾被扯之恨,让这小子的甜嘴哄了你……”
萧剑寒不屑的撇嘴低笑道:“匹夫之见!”
郑孝渠到真似突然被司徒朗提醒一般,大声道:“老弟拾起剑来!”
萧剑寒道:“大庄主势在必斗么?”
郑孝渠点头道:“老夫要再试试令师‘南华四剑’的威力!”
萧剑寒长叹一声,慢吞吞的拾起司徒朗那支剑,又道:“大庄主,我看还是免了吧!”
“呛啷……”他又把那支剑给摔到地上了!
郑孝渠看得一楞道:“老弟,你……”
萧剑寒笑道:“在下兴趣实是不大!所以想到最好是不必动手!”
郑孝渠心念一转皱眉道:“老弟,你明明是畏战啊!”
萧剑寒大笑道:“是吗?原来此之谓为‘畏战’!哈!哈!”
郑孝渠也不管他话中讽刺之意,又道:“老弟,你可知‘不醉狂生’方梦卿的名望如何闯来的?”
萧剑寒道:“长辈之事,在下早说过不愿过问!”
郑孝渠冷笑道:“萧老弟,令师在武林之中的盛名,是用手中剑,掌上力,流血流汗,拚命拚死夺得来的!”
萧剑寒不解的问道:“这与在下何干?”
他这句话只听得郑孝渠呆了半天!这岂是晚辈对于尊长们所应的冷淡姿度?
郑孝渠忽然心中一凛,暗道:“这小子是方梦卿的徒儿吗?”
倘若唠叨了半天,这小子原来是个西贝货色,岂不是摔跤还撞着狗屎——倒霉透顶了吗?
司徒朗倒不曾想到这些,只是恨恨的看了萧剑寒一眼道:“蠢徒!蠢徒……方梦卿收了这等不知尊长的蠢徒,不懂师门令誉的脓疱,真是人间一大惨事……”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司徒大侠调教的高徒,一定聪明的很!但愿来日有缘,在下甚愿拜访‘秋水山庄’一识令徒亲容!”
司徒朗怎忍得住这种抢白?双目一瞪大怒道:“孺子大胆……”
郑孝渠一把拖住司徒朗,不许他暴怒动手,笑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请你回答老朽一个问题!”
萧剑寒道:“大庄主请说!”
郑孝渠正色道:“老弟是代替令师前来赴约,三十年前令师亲口允许的约斗,决不可仅凭老第的一句话就可以作罢!”
萧剑寒皱眉道:“大庄主必欲在下出手一搏么?”
郑孝渠道:“不仅与老朽一人相搏,司徒二弟还有一场呢!”
萧剑寒看了那怒容满面的司徒朗一眼,道:“真是麻烦得很……”
他弯下腰,捡起那支长剑,抖了一抖道:“大庄主,在下为人最最不喜卖力劳动,因此,虽然在被逼之下,也不愿过于拚命!”
郑孝渠笑道:“老弟此话何意?莫非你以为略为比划一下就行?”萧剑寒道:“那自然最合我心!”
郑孝渠突地一振长剑,仰天大笑道:“老弟,你该知道刀枪无眼的啊!”
萧剑寒道:“玩命的事我可不干!大庄主,在下至少在这等小小年纪之日,还不想糊糊涂涂的把小命送掉!”
郑孝渠道:“死到不必,只怕难免伤残!”
萧剑寒摇头笑道:“那更不成:象我要是成了残废。岂不比死还苦?”
郑孝渠再好的耐性,也不禁忍不住了!双目一瞪道:“萧剑寒,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老朽已经受够了!”萧剑寒轩眉一笑道:“大庄主不可动气,高手对敌切戒心虚气浮之理,大庄主怎不会不知吧——”他语音一顿,又道:“大庄主,你我既然都不想死,又不愿受伤,依在下之见,还是定下一个招数上的限制如何?”
郑孝渠听完萧剑寒所说之后,果然盛气一平笑道:“老弟提醒老朽不可妄动无明,老朽极为感谢!至于动手时,限制招数之事,老朽也表同意!”
萧剑寒笑道:“以多少招为限呢?”
郑孝渠慨然道:“你我不论谁胜谁败,都以点到为止!招数定为百招之数,百招之时如果平手,那就算老弟获胜!”
萧剑寒摇头道:“不好,百招太多!四十招已经足够了!”
郑孝渠笑道:“这样老弟就太吃亏了!”
萧剑寒道:“不吃亏!而且招数一满,如双方平手之时,在下也不应算得是胜才可!”
郑孝渠听得心中暗道:此子果是有些乃师狂劲,可惜他今天碰了对象了……他口中却是说道:“老弟不嫌太狂了些么?”
萧剑寒笑道:“既是赴约较技,就应一切公允!今日之战,如是平手的话,在下认为也就不必延长了!”
郑孝渠略一沉吟道:“好,老朽同意!”
萧剑寒笑向司徒朗道:“二庄主,劳你的驾计计招数吧!”
司徒朗闻言浓眉一皱道:“这……”
萧剑寒道:“二庄主不愿屈就此职么?”
他说话之中,听是不时要带上一点刺,刺得这位脾性较为爆烈的“射月追魂”司徒朗心中恨恨的!
但司徒朗却只能苦笑回答道:“老夫也是敌对之人,由我计数有失公允之旨!”
萧剑寒目光有意无意一扫那左侧悬崖,大笑道:“此处别无他人,舍二庄主肯来计数,谁又能代?”
郑孝渠也正色说道:“二弟,萧老弟信得过你,何不免为其难?”
司徒朗道:“好吧!”说罢,转身退向一侧!
萧剑寒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一抖手中长剑道:“大庄主,请!”
郑孝渠是何等身份,闻言一笑道:“老弟,如果要求得公允,论理该是老弟请!”
萧剑寒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一个人年纪太轻了也有许多麻烦……”
他随手一抖剑身,大剌刺的向前跨了半步,就在长剑刚要递出之际,郑孝渠忽然叫道:
“且慢!”
萧剑寒进招不快,收招可真快得吓人!郑孝渠口中那个“慢”字尾音未落,他已抱剑退立原地了!“大庆主是不是改了主意不愿费劲较技了?看来天下懒人之道不孤,在下又碰到了一位同好……”
郑孝渠摇头笑道:“老弟,较技是非较不可了!只是还有一点规矩不能不先行交待清楚,否则又将被老弟指为不公了!”
萧剑寒闻言,似是大大失望的叹息道:“在下到是错会了大庄主之意了!”
郑孝渠目光如电的望着萧剑寒一笑道:“今日之战,虽是用剑,同时也可用掌!”
萧剑寒一听还要用掌,不禁大大的摇头一叹道:“越来越是费力了……说不得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语音微顿突然左手一扬,大笑道:“庄主,当心这一掌……”腕劲一挫,掌劲立时发出!别看他随意这么一拍,力道可还真正不小!
郑孝渠挥起长剑荡开萧剑寒的掌力,赞道:“好掌力!老弟,你也试试老朽的……”
他依样画葫芦,向萧剑寒随手一击!
萧剑寒到真正又狂又懒,他根本连动都不肯动一下,居然实受了“逍遥仙客”的“天星掌力”!他口中却是笑道:“大庄主的掌力,比在下强多了!”
萧剑寒竟能卓立不动的实受了自己一击,这是他始科所不及!顿时,他收起了轻敌之念?但也激起了这位武林名家的豪性。仰天长长一笑,朗声道:“名师出高徒!方梦卿果然不愧二圣之誉,老弟,你比老朽想象之中,要强了三倍……老朽放心一搏的了!”突地一挽长剑,但见晶光四射,霞气千条的重重剑影,漫天腾起!
萧剑寒淡淡一笑,说道:“好剑法!”身形一错,竟是直向对方剑影之中抢去!
“逍遥仙客”睹状,心中微凛,剑势一沉,挟着阵阵风雷之声,而又轻灵快速的刺向萧剑寒的左肋的“期门”大穴!
萧剑寒的神态,依然满不在乎,也不知他用的是个什么身法,仿佛摔了一跤般的向侧面一歪,恰恰将对方剑势避过!
郑孝渠原本料定萧剑寒对于自己这招“雷震天风”,必然要举剑相格,甚至是闪身退避方能化解!于是自己立可变招,而以一式“五雷灌顶”,罩住对方上三路的五处重穴!
谁料萧剑寒竟是利用这等古怪身法,使自己出手无功!
但郑孝渠应变也极为快速,略略一怔之下,那容萧剑寒身法复位,立即左手五指齐张,迎着萧剑寒歪出的上身,向他胸前拍去!同时,右手长剑也宛似雪花盖顶一般的攻来!
萧剑寒眼看似已身陷对方陷井般的脱口叫道:“不好!在下上了大庄主的当了!”
可是,他右手长剑却似要用来支撑那将倒的身躯,电疾由上而下,向前一推!左手却随着业已失去重心的上体,由下向上屈指一弹!
他长剑前推,无巧不巧的正削向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