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脱口呼道:
“通——”
不错,那火堆因为底部被扒通后,空气进出顺畅起来,所以火焰大增,看来曾飞前辈的内功心法有一定的价值。可古错却一时想不明白练功与“通”字之间的联系到底何在。
火焰慢慢小了,低了,但火堆中只剩下几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了,无论古错如何挑它扒它,却是再也立不起来了。无奈,古错只好用木棍将那几根粗柴表面那些被火烧出来的灰炭敲去,火焰又“呼”的升起!
古错这次叫得更响了:“本——”
那木柴敲去表面的灰炭,露出来的岂非就是“本”吗?古错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他已感到一百年前的曾飞的确高深莫测!
古错更为全神贯注地看那堆火焰,他希望自己能悟出一点与“空”有关的东西,但这次,古错盯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反倒被那火烟薰得泪眼朦胧。
古错苦思闷想:“空……空……空!空在何处?何处有空?这火堆何处有……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便一只手敲着脑袋,一只手执着那根木棍在火堆中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
渐渐地,那棍子被火烧着了,古错想得入迷,丝毫未曾察觉。
古错觉得自己差点把头想大了,也未想出。不免气馁地道:“看来我悟性不够,不能悟透曾飞老前辈的武学,也罢,还是先歇着吧。”
如此一想,他便提起手中的木棍,准备起身。倏地,他的目光被那木棍吸引了,死死盯着木棍,将那木棍着火的一端放入火中后又抬起,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色,因为他看到那木棍端部的火焰在挨近火堆焰心处时,并不很大。而抬到外焰时,火焰却大增!这不是“空”的神奇吗?
古错一扔木棍,大声叫道:“空!我已悟出‘空’字了!”接着一头钻进那个树洞里!他要去找那本武学秘笈!
打开那个木箱子,里面的那本薄薄的书还在,古错一翻开,愣住了。
只见那书页上已没有了原先的“空”、“通”、“本”三字,而成了许多的工整小字!古错忙凝神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朋友,很高兴你又回来了。惟有像你这样悟性高的人,才能学成我的武功心法,我在这本书上洒了特制的药水,当人体接触这书后半个时辰,书中原有的字迹会消失,而出现新的字迹,这新的字迹将维持一个时辰,然后它也一并消失。”
“能找到这本秘笈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要找到这本秘笈又悟出里面内容的人,那就非但是奇迹,而且也算与我所创的武功心法有缘。如果你一拿到秘笈和第三层的经脉图,就开始练功,那你一定练不成功,因为那经脉中的黑色箭头全是我故意画反的,一旦练了,不但内力无法提高,反而会损及原来的功力,此类人是自作聪明,牵强附会之人,又哪配练我的武学?”
“也有的人或许一时无法悟出,又有了我指点的逃生之道,或许就会马上离开,置此心法于不顾,此种人心浮气躁,也是不配习我心法的!”
“惟有朋友你,才能有此灵慧之心,才配习这武学心法。因为此书上的药物作用只能发挥一次,所以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这本书都将永远消失。你能看清这书,这心法的整个面目,也算天意了。如今,只要你悟透那‘空’、‘通’、‘本’三字,再按那经脉图反向而练习之,必可成大器!我另有一些体会助你悟透那三字。”
写到这儿,空开好长一段,下面才写了三段话:
一、空!空非无,乃若有若无,似无实有。是没有任何意念的一剑、一刀,是存于天时、地利、人和合发的那一瞬间。
二、通!通即活,通即变,变即动,动即幻。幻为绵绵,而不断;通为久,久而不烦。
三、本!本而为实,万法归一。本为道,实为朴。本即“明心见性,返璞归真”。
古错对那曾飞拜了几拜,然后便取出那张经脉图,退出树洞,将洞关上。
他忽然觉得若是练不成此武功心法,倒真是愧对曾飞亡灵了。
古错坐在火堆旁,借着火花,依那经脉图,提起真气向全身各经脉游去。
渐渐地,古错发觉这张经脉图中的真气运转与一般运气的方法有些不同之处。一般内功心法,都是从丹田提气,然后流向四肢百骸,最后又由各处流向丹田,而这“曾家楼”十三代楼主的运气方式却是由丹田提气后,散向全身,然后由身体两侧对称向内急冲而回。在左右两条对称经脉相挨得最近处,两股真力一撞,竟能冲破经脉限制,左右相通!
古错一边运行,一边感受着各大经脉内的左右对撞。一撞,便是一阵巨痛,然后那个部位便极为舒泰!
如此接二连三的相撞之后,把左右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阳明胃经等经脉全部左右贯通,浑身但觉舒畅无比!
最后,有两股热流,一股自“百会穴”而下,一股自“曲骨穴”而上,穿越“任、督”二脉后,在“膻中穴”处轰然相撞!
古错只觉喉头一甜,一大口污血喷射而出,不由大喜,心知任督二脉已打通,体内污秽之气再也无处容身,才会喷涌而出。
自此,古错只觉体力真力激荡鼓劲,似乎无穷无尽。他兴之所至,左掌疾然推出,一股其势如山的劲风狂卷而出,忽觉不对,因为那掌风所及之处乃对树洞,若是击碎洞门,岂不是对曾飞前辈大为不敬?
他急忙收劲,但心中却道:“恐怕是撤之不及了。”因为一掌贯出,再疾然收回,那股真力一时无处可运行,势必反伤自身,所以收劲时都只能悠着点。没想到这股真气一收而回,又从右掌疾贯而出,把身后的火堆击得火星四散飞舞!
古错极为惊讶,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练得可以收发自如,而且真气已可在全身各部分来去如飞,任何一处的真气,都可以在瞬间转移到另一处飞速击出!
如此一来,就等于把全身功力悉数充分利用而不浪费一点一滴了。
古错练成神功,心中大喜,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古错便依曾飞所言,沿那古柏而上,到了三十丈高处,果然有一绳子,但对古错来,这绳子并无用处。他看了看地势,见此树离崖壁有五六丈远,这自然难不倒古错,只见他双足一点,人如过空疾电,射向对面山崖,在将近石壁时,一个鹞子翻身,双足又在石壁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用力一蹬,又再次飘然而起,盘旋而上十几丈,斜斜地向崖边掠去,到了崖边,只一拧腰,人已变得横向疾射,悄然落地,卓然而立,身上玄衣飘飘!
看看身下深谷,古错有脱壳再生之感。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林海,该上什么地方去找石敏呢?古错茫然失措了。
最后,他决定沿着这条崖边的山路而上。
走了十三四日,他几乎将雁荡山走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后来,他突然想到:“我与石姑娘本是为见琴圣而来,说不定她已到了琴圣那儿。我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倒不如去找琴圣。石姑娘在那儿自然最好,若是不在那儿,便将原先欲办的事办了。”
于是,他便找了一户农家打听琴圣的住处,他问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她一边挑着豆子里边的小石子一边道:“琴圣?我倒从未听说有叫这名字的闺女。”
古错忙道:“大婶,不是闺女,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喜欢弹六弦琴……对了,你们这儿的人爱称他为‘隐形高人’。”
那大婶恍然大悟:“你早说是隐形高人不就结了吗?非得拐弯抹角的,我们这儿是叫石碑峰,他住的地方叫含珠峰,从这儿到含珠峰得先向南,到卧龙峰;再向西到芙蓉峰,芙蓉峰有一个云洞,一个红岩洞;从芙蓉峰再往西,便是招贤峰了,而这招贤峰上,却是没有什么洞的,听老辈人说……咦?”那大婶突然发现那问路之人早已走了,不由有点遗憾,她的话没有说完呢,只好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对于古错来说,只要知道是先向南再西就行了,他哪受得了那妇人的一通啰嗦?
古错一路走一路问,第二日便到了芙蓉峰的山脚下。
没想到在这偏野之处居然也会有一家茶铺,门口一块大招牌上书着一个“茶”字,在这山风中飘动,让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山路之人突然感受到生活的气息,所以,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份诱惑。
古错也不能,他本就口渴得很,何况,这茶铺里坐的人中有一大半是武林中人的装束呢?古错觉得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多的武林人物,的确有点蹊跷,所以他更得进来喝一杯茶。
茶老板也许已习惯了这独家经营的方式,所以招呼人的口气极为冷淡:“只有泰顺绿茶,喝不喝?要不,那边还有一大碗茶。”话是对古错说的,眼睛却看着别人。
古错并不介意,他本就不是来此品茶的,泰顺绿茶就泰顺绿茶,接过茶,他先牛饮一碗,然后又自个儿再冲一碗,他宁可自己动手,也不愿看那茶老板的哭丧脸,似乎有人欠他十八吊钱似的。
这一碗茶,他喝得就慢多了,他坐在一个角落的那张桌子边,正对面的桌子旁边团团围坐着五个人,有的挎刀,有的带剑,都趾高气扬的很,鼻孔都是朝天仰着的。
再过去一点的那张方桌上则是坐了二男一女,全都佩剑,那剑身都奇短,剑把却又奇长,竟比一般的剑柄长两倍,有一个男子长得极为清俊潇洒,可惜那眉心间的一颗红痣使他有了一种脂粉气,气质大减;另一男子则是小鼻子小眼小嘴,就脸庞大且胖,所以冷不防多看了一眼,还真不容易在他脸上找到眼睛、鼻子。剩下那个女子极为惹目,一身火红火红的长裙,大约二十五六吧,弯月眉儿,樱桃小嘴,小巧的鼻子俏得很,微微上翘,就是眼神飘忽了一点,看谁都像在抛媚眼,有种荡人心魂的魅力。
这么一个有顶无墙的茶铺里就四张桌子,剩下的那张桌子边上也只坐了一个,背朝着所有的人,在大口大口地喝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