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信鸽正是标娜饲养的那只,图那喜不自胜,知是草原来信了,便忙忙地取下纸条看起来。
“这是什么画?”见纸条上是蒙文,韩忱鹳不由得更急了,一把抢了过来,“这东西有什么好看?自己明白了却不和我们说,当我们不是兄弟!”
图那笑道:“若像你这样,几辈子的兄弟也完了!”
“若不想完,便速速说来!”韩忱鹳将纸条扔了回去。
“吃罢……”图那似不急着说,先是撕了一条兔子肉喂鸽子,随后才说,“公主已将情况对大汗禀了,大汗也没有怪罪下来,——可这也不是什么借口。一个月后,五万援兵便到……可人多了又能怎地?水战?还是人海战?就像方才大哥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并不深知宋军接下来要如何做……若是将他们引至陆地作战也不是不可,但咱们兄弟几个,谁也不是孔明再世,如何做的来?唯有等到天寒地冻了,在那冰上行走,方才可行。况且在这之前,大元的十万人马若能深入百姓当中,与他们同吃同住,也是一件好事。到那时,就算咱们也要造轻舟,也不用强硬征集了!”
“说了这许多话,原来就是要等到数九寒天?”韩忱鹳险些跳起来,“直说便好了么!欺我不懂怎地!”
卜远笑道:“本不想说这么多的。”
“我倒想知道,以后如何做!”
图那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附近有许多百姓的村子,虽距襄阳较远,但附近除了这些村子就是荒地,别无他处了。我们暂且先在这里住下,百姓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种地的种地,养牲口的养牲口,愿意在这里娶妻生子的便给他办喜事。兄弟们也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参军之前也都是百姓,如何过不得这等日子?只待单日练兵,双日随自己喜欢做什么,年节全部按照汉人的过法。平日里过日子需穿汉人的衣服,练兵之时自然要穿回自己的兵服,——因练兵隐蔽,不相干的人也看不到这些。不喜欢这样的,尽管找我来说事,——与其分担下去,倒不如一人来得痛快!”
“每次都说这许多话,真真儿地是个当官儿的料!”韩忱鹳虽还在气方才的事,可图那的一番话却着实让他心服口服。
“好!”见卜远和韩忱鹳都未对自己的想法提出别的什么,图那便道,“即是这样,明日我便下令!”
“慢!”卜远一挥手,笑道,“酒还没吃够便想逃了不成?想你昔日里可不是如此的,怎地这会子怵起来了?想来是被吓怕了不成?”
“吃酒这等事情,你们不怕了我便是好的!干!”
于是,图那复又坐了下来,与卜远和韩忱鹳继续吃酒,这一次可不同方才了,若方才是吃闷酒,那这次便是一醉方休!
吃酒归吃酒,图那没有把承诺连同酒一起吃下去,次日真就下令将大元的五万人马,——实际上已在与宋军交战之时折损了不少,——将大元的人马分别派往附近的百姓家。襄阳城附近的村子虽多,但元军也是不少,更何况现在又是宋元交锋之际,难免会有难度,但不论如何,但凡有人破了“秋毫无犯”的严令,即刻就会得到处置,日子久了,也就没有人再犯了,就算有些士兵心中不满图那的做法,但碍于他是驸马,又有一身的武功,也只得作罢。
渐渐地,村中的百姓也觉出了这支队伍与张贵水军的不同,慢慢地开始接受他们,虽谈不上亲如一家,却也相安无事,自家种的菜什么的也都愿意卖与他们了。而元军也谨慎地遵守着严令:单日练兵,双日谋生活,——几万人,几个村子自是满足不了,有的士兵便干脆到山中居住,单日下山练兵,双日回到山中以打猎和砍柴为生,日子倒也自在。
但对于图那等人来说,日子虽然要等到数九寒天,但训练水军的事情可是没忘,又逢天气越来越热,正是好时候。于是,他便把这件事情交予史天泽、卜远和韩忱鹳去办,自己则一心训练陆地军。
友,亲,以“交心”为最高,百姓们接纳了他们,“得民心者的天下”,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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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攀富贵小民逍遥
张贵的水军自从进入襄阳城后,唯恐城中再出现像卜远、韩忱鹳等的“叛军”,——这样的事情他早已听徐子成的旧部下说了,行事便更加小心,甚至在百姓当中抓起“叛军”来。整日带领士兵在城中巡视,遇到不顺眼的就将其抓起来,便是对他们表示不满了,更是要寻个借口毒打一顿再好生关起。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抓了百十来人,牢房关不下了,就关到军营当中。如此行事,百姓更加怨声载道,恨不能真的当了叛贼才好!
可事实又能怎地?百姓依旧只是百姓,若因战乱而不谋生活,最后只有饿死这一条路!小买卖是断断做不得了,——若是卖东西,难免会有士兵来白吃白拿,还是做些没有本钱的生意好。于是,男人们大多做起了脚夫,女人们则靠给大户人家缝补衣服度日。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百姓越来越多,所以张贵等人也更是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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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脚夫的男人们在等待雇主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不论老少,谈天说地或许还能暂且忘掉烦恼。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来得较早的,叫郭成梁,年纪不大,直生得朱唇玉面,甚是俊美,又加上他十分会哄人开心,因此就有不少夫人、小姐们在买了东西后特意找他来驮,就算绕远也要走上一遭,就是为了能和他多待上一会子,而郭成梁自己也乐此不疲,反正家中早已无人,若能因此攀上个高枝,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这一日,他正与几个夫人小姐们谈驮东西的脚力钱,张贵恰好领着一队士兵向这边走来,本来今天还没有找到借口抓走一个人,心中恼怒,又见郭成梁身边竟围着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心里更加不悦,大步走了过去。
“不去谋生活,却来这里聊天,定是敌军!”张贵上去一把扯住郭成梁的胳膊,喝道,“还不随我去!”
郭成梁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道:“这位军爷,您弄错了吧。”
张贵冷笑道:“看你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是呀,我是‘小白脸’,军爷您自己也看到了!我又怎么会是那五大三粗的蒙古人呢?”郭成梁连忙和对方解释。
“油嘴滑舌!定是敌军!”
张贵边吼边命士兵将郭成梁绑起来,此时方才围在旁边的那些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郭成梁不禁大叹世态炎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名言当真是亘古不变的。
“你们做什么!”
猛地一声娇斥传来,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气夯夯地站在路中央,众人只看到了她在发怒,却不见她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小姑娘,你来做什么呀?男人们的事情,你却要来掺和,是不是想和我们认识认识?”
张贵见这个少女长的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十分清秀,皮肤水嫩,似吹弹得破,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在怒气当中还流露出来一丝忧伤,给人一种爱怜的感觉。
对于张贵来说,什么青楼楚馆他也是去过的,只晓得“美人落泪好比梨花带雨”的道理,却不见过这相貌平平的女子生起气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一群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如此欺负人?当真是没有王法了!混蛋!”
少女语出惊人,足见脾气火爆得很。张贵等人正愣神的工夫,少女已经挥着一只钉耙冲了上来。
“混蛋!打死你们……太混蛋了!”
少女一边骂着一边乱打,张贵等人只得暂时放开郭成梁,想先把她制住。
“王八蛋!你们敢动我?”少女高举钉耙,大吼着,“杀了你们,我可不会偿命!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贵冷笑道:“是么,那就试试……”说着,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毕竟是女子,见对方猛地变得厉害起来,少女也有些怕了,却不表现出来,更没有向后退,只是将钉耙紧紧地握了一下,准备豁出去了,猛地向前冲去。
“郡主!”
钉耙还没落下,十来个身高马大的护院装扮的人就奔了过来,其中一个趁机将少女的钉耙夺下,随后便和其他人一起将少女围了起来。
少女气呼呼地看着众人:“你们来干什么?又是我爹的主意?”
护院连忙笑道:“王爷也是为了郡主好!现在世道不太平,王爷是怕郡主……”
“我能杀得了别人,别人却杀不了我!”少女急得直跺脚,“他们混蛋呀他们!”
“郡主息怒,小的这便去!”护院说罢上前了几步,上下左右地将张贵打量了一番,又以轻蔑的目光看了看郭成梁,继而又转向张贵,冷笑道,“你们可知道她是何人?”
“……”
其实,方才护院们在叫少女住手的时候,张贵和士兵们就都愣了:郡主,不就是王爷的女儿么?
见张贵等人不说话,护院便转向郭成梁:“知道救你的人是谁么?”
郭成梁看着那名少女,怎地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脾气火爆、语出惊人的女子竟然是王爷的女儿,但方才毕竟有人这样叫了她,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
“知道还这么看,不想要命了么!”护院说着一巴掌扇过去,将郭成梁的头拨到一边,向张贵吼道,“她是景王爷的宝贝女儿,堂堂的郡主!”说罢,对少女说道,“郡主,如何处置这些人?”
少女看了看张贵等人,又看了看郭成梁,叹道:“现在这么乱,那几个人虽然混蛋,却也打跑了蒙古人,还算是有功的……就罚他们三日之内每日只准吃一餐,还有,把抓去的无辜百姓全都放了。敌人还没完全打跑,我们自己却闹将起来了,像什么样子!”
“听见没有?郡主这是好心宽恕你们呢!还不快滚!”护院不耐烦地冲张贵等人摆了摆手。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张贵和士兵们吓得不行,也不敢再看,一路谢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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